溫言一個漂亮的後轉身,朝着公園深處奔去,脣角卻微露笑意。
盧玄終於忍不住了。
換句話說,他躲在這公園裡始終沒有動靜,已經讓對方失去了耐性,於是派人來虛張聲勢,要把他往絕路上逼走。
轉眼警察和光頭男等人全被他扔在了遠處,溫言從前門奔到後門,快穿過一片小樹林到門口時,他卻停了下來。
後門處,四輛警車一字排開,把門給堵了個死死的。
十多個警察拿着槍,以車爲掩體,正在門口擺出防禦的架勢。
溫言在樹林中緩緩後退了幾步,一個轉身,朝着另一邊奔去。
公園正門外,盧玄坐在一輛商務車的駕駛室內,凝神聽着對講機裡傳出的聲音,是警察在公園內的彙報。
拿着對講機的是穿着便裝坐在旁邊的文雲之,後者臉色非常難看,但仍不得不專心聽着對講機裡的彙報,同時不時按照預定計劃發出指令。
他們的目標是把溫言往公園西北角逼去,在那展開真正的殺着。
發完指令後,文雲之鬆開了對講機,冷冷道:“事情照着你的計劃順利進行。”
“我能聽到。”盧玄轉頭看他,“文局還在生氣韓天齊的事?我說了,等今晚事後,我會替他解除催眠。”
“哼!”文雲之一聲冷哼,沒有再說話。
當上午溫言去醫院的家屬小區後,他突然接到上頭的電話,才愕然發覺事情瞬間逆轉,他不得不再次和盧玄合作。
因此,他纔不得不照着盧玄的吩咐立刻展開虛張聲勢的緝捕,以配合盧玄的行動。
盧玄看看時間,說道:“我要去了,指揮的事由文局接着指揮,希望我們能順利抓到龍聆宗,那之後,你我很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見面,當然你也不用再怕我會對令郎動手腳。”
文雲之一震,看着他下車離開。
這傢伙竟然知道韓天齊和自己的關係!
五分鐘後,湖水公園的西北角,遊樂園的區域周圍,數以百計的警察將之圍了個結實。
溫言已經被他們逼到了這裡,但來自代局長的命令也只是把這裡圍住,因爲裡面的事不需要他們來處理。
盧玄緩步踏入遊樂園,身後跟着三個來自軍方的特種兵,個個眼神犀利,警惕地向着四周打量。
儘管不是迪斯尼那種專業的遊樂園,但這個遊樂園至少上萬平,加上各種遊樂設施,有利於藏身,他們要找到溫言,必須打起精神來。
哪知道剛走到旋轉木馬區,盧玄和三個特種兵同時愕然停步。
溫言正輕鬆地坐在一匹木馬上,悠然自得地看着他們四個。
“看來你是真的看透了我的用意,既然這樣,那再放你在外做誘餌已經沒了意義,”盧玄恢復了正常神色,“只好把你抓回去用點酷刑,看龍聆宗會不會不顧兄弟情義,聽任你生死了!”
溫言眼中露出嘲諷之色:“竟然自己揭破陰謀,令人意外。但這反而讓我感覺必須警惕起來,盧玄,你是不是真的放棄了用我作餌呢?還是故意這麼說,其實仍然是想依你的原計劃行事?”
腳步聲倏起,三個特種兵立刻快步上前,半包圍地把他圍住,隔着三米左右的距離擺開格鬥架勢。
“怎麼想隨你,但這三位是程總司令特別調派給我,幫我捉拿敢對他妹妹不起的臭男人的,實力高強,任何一個都稱得上搏擊高手。”盧玄若無其事地道,“以一敵三,就算你的臂傷很輕,也休想打得過他們。”
溫言從木馬上跳下來,垂手而立:“爲什麼不加上你自己?難道是因爲你肩上那傷太嚴重,讓你沒辦法參與進來?”
盧玄臉色微微一變。
他的左肩上包着厚厚的紗布,明眼人都能看出傷勢不輕,他還能撐着走到這裡已經算是不錯了。
不過片刻後他已恢復了笑容,說道:“不如說點別的,這個地方四周都有林木擋着,龍聆宗的人就算再想幫你,也會因爲障礙太多,沒辦法讓槍手插手,這你該明白。問題來了,你該清楚這一點,爲什麼還能這麼鎮定?”
溫言一笑:“等我收拾了他們三個,你可能會明白那原因。”話音甫落,他倏然一個左撲,如離弦之箭般撲去。
左首那特種兵沒想到他速度竟然這麼快,雖驚不亂,不退反進地迎去,鐵拳如風。
同一時間,另兩個特種兵也小碎步逼近兩人。
撲撲!
溫言和對方互相一個試探性的攻擊,均被對方擋開。
那特種兵冷哼一聲,接着連續四記拳打腳踢,嘗試從不同角度試探,均被溫言精準地格擋,已知對手不好收拾。
但這一耽擱,另外兩人已撲近,從後方朝溫言襲去,攻勢凌厲之極,務求速戰速決。
溫言一個後空翻,竟原地向後騰起超過兩米的高度,從兩個特種兵頭上翻到了他們身後,雙掌同時拍出。
這一下已經相當出人意料,但那兩人反應何等快速,立刻矮身,讓溫言拍了個空。
落地後,溫言眼中精芒爆閃:“原來是有備而來!”
那邊盧玄穩立不動,微微笑道:“既然要動你,怎麼能不對你有深入的研究?你身手不錯,但更厲害的是所謂的‘脈氣’攻擊,暫時我還不知道你怎麼做到,但顯然這種攻擊傷害非常大,是種非常投機的攻擊法。因此,我不但提醒他們不要讓你打到難以防禦的位置,而且身上還穿了防彈衣,就算擋不全,也能卸掉你大部分的攻擊力量。這樣一來,你的優勢立刻大減,想要以一贏三,絕不可能!”
說話間那三個特種兵已重要把溫言圍住,這次相距不過米許,只消一伸手就能發動攻擊。
溫言深吸一口氣,忽然雙手齊擡,左腳爲軸,右腳劃出一個半圓,虛探半步,淡淡地道:“眼光挺利,既然沒辦法用投機的打法,那就只好憑真正的實力了。”
話音甫落,他神情倏轉平淡,眼中光芒盡斂,整個人原本微微生出的凌厲氣勢瞬間消失。
盧玄心中一懍。
溫言現在就像是個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還有所不如,就像一盞燈突然由開到關,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感覺。
假如不是自己正在看着他,很可能會無視他的存在。
就像把一個大衆臉的傢伙扔進了人羣中,再把握不到他的蹤跡。
這念頭方起,三個特種兵已同時進擊,一拳一腳一抓,以不同的攻擊封死對方上中下三路。
溫言身影驀失。
那當然不是真的消失了,但他現在存在感大減,甫一動作,三個特種兵竟然對他的動作捕捉慢了半拍。
撲撲撲!
溫言手腳並用,擋拳頂爪踢腳,竟精準地把對方攻勢全都接下,反應之快,令人咋舌。
揮拳的那特種兵暴喝一聲,另一拳再起。
就在這時,他突覺不對,駭然低頭時,正好看到溫言悄無聲息的一腳已襲至自己小腹處。
蓬!
那特種兵攻出的一拳登時失效,整個人朝後踉踉蹌蹌連退了七八步,退到了五米之外才站穩,但剛一穩住,他驀地臉色一變,捂着小腹半跪在地,額頭冷汗顆顆滾落。
盧玄本身乃是格鬥大師,立刻看出他是小腹受了重創,一時再難上前夾擊,不由心中一震。
儘管已對溫言有相當高的估計,但對方竟然能在三人合圍下一個照面重創這人,實力之強,顯然還遠在他預估之上!
怎麼可能會這樣?
那邊另兩個特種兵仍是一抓一腳,同時攻向不及格擋的溫言,一人抓住了溫言左肩,另一人則是一腳踢中了溫言右小腿。這兩人無論打在多壯的人身上,都絕對能造成重創,哪知道溫言一抖一閃,左邊那使用擒拿手抓他的傢伙只覺手下一滑,對方已經掙脫。
他的同伴比他更慘,一腳明明踢中了對方小腿,哪知道像踢在肥皂上一樣滑向一邊,那特種兵用力過度,登時失衡前僕。
溫言幽靈般旋身回頂,一膝疾上,那特種兵反應不可謂不快,儘管失衡,卻仍及時雙手架到胸前,擋住了對方的膝頂。
蓬!
溫言直接隔着他的手頂到了他胸口,後者凌空飛起近兩米的高度,悶哼中落往兩三米外的地面。那特種兵經驗何等豐富,全力保持平衡,準備直立落地,哪知道胸口突然一滯,雙腿一軟,頓時軟軟跪倒,全靠雙手撐地纔沒倒下去。
“咳咳……”
那特種兵一陣咳嗽,竟咳出血來!
不遠處,盧玄再難壓制心中的震駭,臉色大變。
前後不到五秒,這傢伙竟然接連重創兩人!
最後那特種兵同樣心中劇震,立刻抽身欲退,才突然發覺溫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回身撲近自己身邊,右拳迅速在自己面門前擴大。
蓬!
“啊!”
他一聲慘叫,仰頭就倒,整個面部被打得鮮血橫流,鼻子完全碎了!
溫言緩緩站直,擡眼看向盧玄。
盧玄終於看出其中關竅,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溫言這一輪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又或者敏捷,都沒有超出盧玄對其資料的研究結果,但唯一的不同,是後者那奇異的身法。
那令溫言像融進了環境之中,使得他任何一個動作都非常之不難惹人注意,這纔是三人一個照面就敗下陣的根本原因!
溫言淡淡地道:“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