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喪命

僧格林沁現在很着急,本來在接到文祥的求援信後,他還在緩慢的調動部隊,僧王不相信捻子能在兩三日之內能對八旗兵造成巨大傷害。

所以,直到昨天,僧王率領的三萬馬步兵纔到達距離戰場四十里處。看到天色不早,僧王自覺文祥定無大礙,於是下令停止行軍,暫且休息。

但是睡到半夜,僧王就被傳遞軍情的探子叫醒了,這才得知,捻子竟然攻破了文祥大營!

這一下,僧王也是驚了一身冷汗,連忙點齊一萬騎兵,先行趕往救援,剩下的兩萬步兵隨後跟進。

趕了兩小時的路,僧格林沁率領一萬騎兵總算趕到了戰場。這一路上探子不斷的將情報送回來,最終僧王得知形勢已經逆轉,捻子又被擊退了,所以連忙調整行進方向,堵截潰敗的捻軍返回營寨。

片刻之後,蘇天福就看到了僧王那最具特色的大旗,純黑色,高三丈有餘!

“快走!”蘇天福想也不想,撥回馬頭,直接下令逃跑。

捻子在僧王手下吃虧無數,現在又看到旗主下令逃跑,哪有人敢繼續抵抗?都是沒命的奔逃。捻子這次出擊因爲是偷營,所以派出來的基本都是步兵,只有少量馬匹是歸將領使用的。

這些步兵的雙腿如何能快的過蒙古馬?戰場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蒙古兵高舉戰刀,屠戮着在前面奔逃的捻軍。

此刻僧格林沁的大軍堵在捻軍回大營的路上,捻子只好不分方向,四散而逃。蒙古騎兵因爲追擊逃兵,也不得不分散開來。也正因爲如此,纔有個別幸運的士兵能逃得一條性命。

蒙古騎兵在後面跟着潰軍一路砍殺,捻軍屍橫遍野,蘇天福僅帶着一百多騎奪路奔逃。

一個將領驚慌失措的問道:“旗主,僧賊把咱們的退路堵住了!咱們該往哪裡走?”

蘇天福高聲道:“去投袁甲三!袁家軍大營據此不過十里之遙,片刻即到!”

衆人聞言,頓時覺得底氣又升,連忙應道:“好!袁公還有十萬大軍,咱們據營而守,即便是僧格林沁,也休想佔到一點便宜!”

計議已定,一百多人縱馬而狂奔,直奔西南部的袁甲三大營而去。

兩刻鐘之後,蘇天福率人狼狽不堪的捻軍殘部抵達袁軍大營,蘇天福派人在營寨門口高呼:“捻軍蘇天福來投!”

自從戰事發生,袁甲三就派出了大批探子打探情報,所以整個戰局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得知蘇天福孤身來投,袁甲三那肥大的胖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嘿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投進來!蘇天福這是給老子送來了一個富貴啊!”

袁甲三轉頭對身後的一個武官道:“侯傑,這事交給你去做!”

“是!”侯傑應道。

侯傑今年三十六歲,祖祖輩輩都是河南巨族袁家的奴僕,到了他這輩,袁家人組織團練,割據一方,他也跟着從了軍,多次征戰,屢立戰功,最終做到三品參將。現在他是袁甲三的親兵統領,深受袁甲三信任。袁甲三有什麼秘密也極少瞞着他,所以他明白袁甲三話中的意思。

侯傑退下去之後,先讓一個士兵去放這一百多人進來。然後又點齊了三百弓箭手,五百刀斧手埋伏在袁家軍中軍大帳的外面。

袁軍大營的營門打開,衆捻子看到袁甲三竟然只派了一個小兵來開門,別說親自迎接了,就連將領都沒派出來一個,有人就開始發起了牢騷。

“媽的,這袁胖子也太不講究了,竟然連迎接都不迎接!哪怕派一個像樣的人物也算回事啊!現在可好,哼!哼!”

蘇天福雖然心中也很不是個滋味,但是仍然勸到:“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咱們剛剛戰敗,兵力損失慘重,這口氣暫且先忍下!”

衆人聞言,皆嘆了口氣,跟着來迎接的某小兵就往中軍大帳走去。

幾分鐘後,走到大營中部,距離中軍大帳還有一百多米的地方,蘇天福忽然覺得眼前一花,那個領路的小兵突然不見了。不單是領路的小兵不見了,其他的袁家軍士兵也突然消失了。整個大營顯得空蕩蕩的。

“人呢?”這時蘇天福也察覺出了形勢不對。

“射!”隱藏在附近的侯傑高聲道。

侯傑話音一落,三百弓箭手立刻同時發箭。

“嗖!”“嗖!”“嗖!”

雖然算不上萬箭齊發,但是三百把強弓形成的箭雨所形成的打擊也是非常恐怖的,尤其是對於這一百多沒有絲毫防備的捻子來說。

僅僅幾秒鐘,一百多捻子竟然倒下了一半。其餘的人也多多少少都帶了點傷,只有蘇天福在親兵的護衛下才得以保住沒有受傷。

蘇天福見狀,不禁大怒,對着前方一百多米處的中軍大帳高聲叫罵:“袁胖子,你他媽不得好死!老子自問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爲什麼這麼對老子?”

袁甲三在一百多米外,註定是聽不到這番質問的了,其實即便他能聽得到,肯定也懶得回答這個將死之人的問題。

袁甲三不屑於和其對話,不過侯傑卻站了出來,他從掩體走到蘇天福前面十幾米的地方停住腳步,笑着說道:“蘇天福,你是捻軍黑旗的總旗主,是賊;我家老爺是朝廷的總督,是官,官殺賊,還需要理由嗎?”

蘇天福氣的大罵:“放屁,袁甲三不是也反清了嗎?還算個狗屁官!”

侯傑笑着說道:“誰說我家老爺造反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家老爺反清了?”

蘇天福用手指着侯傑,憤怒至極,道:“你!你!”

袁甲三曾經私下裡拜會過張樂行、蘇天福、龔得樹等捻軍將領,清楚的表達出了反清的意思。而且還未捻軍提供了大量的情報。就連這次蘇天福能夠僥倖攻破清軍大營,也是依靠的袁甲三的內應。、

蘇天福就是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明白,屢屢幫助自己並且處處在清軍背後使壞的袁甲三爲何又放棄了反清?

只不過,他也沒機會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滿足了變態心理,戲耍夠了蘇天福,侯傑大手一揮,喝道:“殺!”

聲音落下,五百刀斧手衝了出來,片刻之間就將沒被弓箭射死的數十個捻子剁成肉泥,唯獨蘇天福得以保留了一具全屍。倒不是侯傑仁慈,而是這具屍體來得留着領賞呢,他又怎麼會現在就給剁碎。

袁甲三本來想送活的交給朝廷,以換取更大的賞賜。後來袁胖子又一想,這廝知道自己的秘密太多,萬一到了朝中把自己的醜事都抖露出來,自己雖然不懼,但是臉面上卻不好看,所以最終還是決定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處理完屍體,侯傑就去向袁甲三彙報結果,袁胖子得知後,十分滿意。

“衆將聽令!點齊五萬人馬,咱們去攻捻子的大營!”袁甲三高聲道。

現在捻子死傷殆盡,僅剩下大營中的一萬人馬沒有被消滅了。捻軍羣龍無首,捻軍大營已經變成了一個待宰的羔羊,誰下手快,這個功勞就是誰的!精明的袁甲三又豈會放過這麼大個好處?

袁甲三剛剛點齊人馬,就有探子來報。

“大人!李明峰率領寧津等處的常勝軍八千人已經直奔捻軍大營殺去!”

袁甲三有些驚訝的問道:“哦?他們出發多久了?”

探子答道:“小的看到他們準備出發就立刻前來通報,小的一路飛馬而回,經過了四個時辰才返回大營,想必常勝軍也出發了四個時辰了!”

“哼!”袁甲三面帶冷笑道,“李明峰太鬼了,打起仗來他站在最後面,搶起功勞來,他卻是第一個出發!”

“大人,那咱們還去嗎?”侯傑問道。

“去!怎麼不去?到底這個功勞是誰的還不一定呢!”袁甲三高聲道,“侯傑,你帶五千騎兵先去佔個位置,老子帶領步兵隨後就到!”

“是!”侯傑接令之後,迅速點齊騎兵先行出發。

所謂的見者有份,打仗也是這麼一回事。雖然不一定是侯傑一方先攻破營寨,但是在攻破營寨的過程中,只要有袁甲三的軍隊參加了戰鬥,那這功勞怎麼也是有他一份的。

捻軍大營現在是由邱青林鎮守,當他得知捻軍戰敗之後,頓時驚的是手足無措。後來又聽說僧格林沁在半路上將潰軍截住了,捻軍被殺的四散而逃,蘇天福生死不知,邱青林當時就傻了眼。

邱青林無論怎麼說,都只是一個書生。讓他出點計謀,算計算計人還行,但是要讓他率領軍隊進行艱苦卓絕的戰鬥,邱青林可真沒那個本事。

往常有蘇天福在上面壓着,邱青林只負責提建議和執行任務,兩人之間倒也融洽,邱青林也覺得自己的才華得到了一些體現。但是到了蘇天福生死不知,邱青林獨當一面的時候,他這才驚覺,原來自己的能力真的只適合做一個軍師,而不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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