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氣憤也沒有用,她現在像小雞一樣被攥在懷裡,酒精麻痹了她的感官,也抽走了她的力氣,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由他們拖拽着走出洗手間。
本想呼救,卻被捂住了嘴,這意味着唐洛然束手無策,她只能等着有人及時發現。
然而實際情況不可能那麼戲劇性,她被人拽着,歹徒一會兒停下,一會兒走得很快,躲在監控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對手下使了個眼色。
手下立即會意,朝着長廊的盡頭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的燈突然被關掉,角落的監控攝像頭的紅色燈光也暗了下來,唐洛然以爲是酒吧工作人員的主意,但很快她就改變了想法。
從身後抱着她的人又開始拖拽她,將她帶出走廊,拐彎,進入大廳。
酒吧的設計本就不通風,如果沒有燈光的話,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所以當那人將她拖出大廳的時候,並沒有人發現他們的存在,她耳邊不斷傳來女生的尖叫,“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突然間沒電了?”
“不用擔心,我們現在已經派人去查看情況了。”侍者趕緊開口,工作人員忙成一團,他們發現酒吧裡的緊急led燈全都不見了!
看來停電的事也是歹徒一手策劃,唐洛然這下終於確認對方的目的並不簡單。
她繃緊了神經,希望能夠有人發現她的存在。
腦海裡浮現的身影毫無疑問是傅子琛,她哪一次不是希望他能夠出現。
可是她也清楚,他不可能會救她。
所有可能發生的浪漫場景對她來說都是奢望,她只能暗自祈禱歹徒能心存善念,別對她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來,否則她以後的人生等於毀了!
傅子琛,爲何你聽不到我的呼喚?
……
在停電的這段時間裡,傅子琛待在原地不動,他擔心的只有唐洛然。
原想着去找她,卻被江瀚臣攔了下來,“你現在去只是給酒吧的工作人員添亂。”
傅子琛並沒有說他是爲了去找唐洛然,江瀚臣卻都明白,可見他們的想法一樣。
忘了過去多久,燈才重新點亮,還好光線並不會特別亮,所以他們也沒覺得刺眼,很快就適應了新環境,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此時酒吧的工作人員也急急忙忙跑過來解釋,語氣帶着愧疚,“很抱歉,給各位造成麻煩,由於有人關了總電閘,導致停電,在這裡,我跟各位鄭重道歉。”
沒有錢財損失,他們也就不怎麼計較。
唯有傅子琛還在追問,“你們查清楚是誰做的嗎?理由是什麼?確定酒吧裡無任何損失或者人員傷亡?”
他問得很仔細,難得在這種問題上較真,連好友陸梓豪都覺得不可思議。
“還是第一次見你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陸梓豪笑言,卻得來他一個冷漠的眼神,透着寒意的精緻面容不見一絲感情波瀾,卻充滿戾氣。
興許是他的態度太過強硬,一下子就引來了宋佳佳的不滿——其實她一早就心存怨氣,只是礙於他的氣場太過強大,纔不敢造次。
她走上前來,不是質問侍者,而是反過來喝止傅子琛,“請您不要再咄咄逼人,我知道您在擔心唐洛然,但您這反應未免也太緊張了,該不會是虧心事做太多了留下的後遺症吧。”
這話說的讓同事都爲她擔心。
因爲傅子琛這個人,決不是他們這種普通人可以應付的角色。
猛地轉過頭瞪向宋佳佳,他瞪大雙眼,精緻面容冷若冰霜,帶有狂風暴雨之勢的氣場在一瞬間侵襲着她的內心,明知他可怕,她卻無法動彈。
“這裡輪不到你來說話,我還沒有跟你算剛剛的賬。”傅子琛說得一字一頓,刀片似的眼神重重剜在她的心口,宋佳佳渾身打顫,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即便旁觀,同事都被他的氣場所震懾。
不屑於理會宋佳佳,傅子琛轉過頭來,看向侍者,侍者向他鞠躬道歉,“很抱歉,由於停電,監控攝像頭無法使用,所以我們並沒有發現——”
未等侍者說完,傅子琛就直接繞過他,快步朝着洗手間進發。
即便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唐洛然出事了,但他在冥冥之中就是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她一定出事了。
他這二十多年來對誰都是滿不在乎的態度,但唯獨對唐洛然的態度不一樣。
無論如何,唐洛然都絕對不能出事!
他風風火火地趕到洗手間,然而洗手間裡空無一人。
地板上還有拖拽過的痕跡,以及一條髮帶——想必一定是從唐洛然的口袋中掉落下來的東西。
廁所的門敞開着,他一間間地找了,依舊沒有任何結果。
唐洛然就這樣離奇失蹤,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一時間,他慌了神。
唐洛然失蹤了!
如同一顆炸彈在他的心裡炸開,傅子琛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件事對他的衝擊力有多大,他腦袋一片混沌,卻來不及憤怒或是難過。
確定唐洛然真的失蹤了,傅子琛立即轉身走出洗手間,同時掏出打電話給秦肆,“你立刻派人到我這邊來,封鎖酒吧,別讓任何人走出去!”
他繃緊了神經,說話一字一頓,語氣雖然鎮定,但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走出長廊,拐彎,進入大廳,包廂裡的人都已經走了出來,江瀚臣第一個走過來,憂心忡忡地問道,“怎麼樣了?找到唐醫生了嗎?”
他的樣子看上去不像別人一樣一無所知,倒像是知道些什麼纔會這麼問。
莫非他知道什麼?
心存疑惑,傅子琛深呼吸一口氣,他搖了搖頭,眼簾半垂,看上去有些頹然,當然,在不熟悉的人看來,他簡直冷靜得誇張。
唐洛然就這樣離奇失蹤,一下驚壞了在場的女士小姐,不是尖叫就是捂住嘴,泫然欲泣,“天啊,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
自然,爲唐洛然擔心的人不包括宋佳佳,她跟在江瀚臣身後,沒有暗自竊喜就已經是仁至義盡。
突然失蹤確實令人驚駭,但一想到失蹤的人是她最討厭的女人。
既然失蹤了,那就這輩子都不要回來啊。
現場亂成一團,無人在意宋佳佳嘴角的笑意,他們自說自話,議論紛紛,一時間,有限的空間裡擠滿了各種聲音,讓人越發緊張。
這些聲音傳入傅子琛的耳中,他的煩躁不斷膨脹。
終於,他閉上了眼睛,一旁的陸梓豪立即知道他一定要發火了。
果不其然,他再睜開時,目光兇狠,冷漠的聲音如同寒冰,“如果你們不想這輩子都沒辦法離開這間酒吧的話,那就給我閉上你們的嘴巴,別說話。”
他話音剛落,衆人立即噤聲,不敢再有二話。
傅子琛以儘可能快的速度派工作人員搜查各個包廂還有員工休息室,並讓酒吧經理負責調查員工排班表,檢查停電之前的監控錄像,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
在他把思路理清之後,秦肆也風風火火地趕到了酒吧,他帶來十幾個保鏢,分頭包圍封鎖了酒吧。
然而江瀚臣卻覺得他這種做法欠妥,他甚至毫不客氣地點出來,“你爲什麼不報警?相信警察可以幫助我們,不然你這樣做也很難有結果。”
傅子琛背對着他,身影修長,他環顧四周,不放過一個可以搜尋的角落。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表現出慌亂,令人不禁懷疑他是否真的在爲唐洛然感到擔心。
但是他爲她做的一切,又遠遠超出了江瀚臣的預想。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傅子琛才冷不丁地迴應他,“她被綁架這件事,如果讓警察知道了,勢必會驚動那些人,那就等於是把她推向深淵。”
現在他做的一切不過是在垂死掙扎,除非有奇蹟發生,不然不可能找到唐洛然。
他在等,等對方來電,既然是綁架,肯定會爲了別的目的打電話來要挾他,他敢肯定。
沒想到傅子琛想這麼遠,江瀚臣突然有些無地自容,他往後退了幾步,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相信傅子琛是真的爲唐洛然着急。
既然如此,那他是否也能放心地告訴對方他的考慮?
……
現場情況被穩定下來,此時秦肆從酒吧外衝進來,他西裝革履,快步走到傅子琛面前,畢恭畢敬地點頭,小聲說道,“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
這不是一早就知道的結果嗎?
“繼續搜查,最好動靜大一些,讓他們主動上門。”傅子琛下達命令,語氣冷若冰霜,他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一舉一動都在爲之後做打算。
儘管不確定,但還是不排除可能——唐洛然只不過是誘餌。
若真是這樣,那她就更加不能出事!
“是!”秦肆低頭應允,旋即轉身離開,而江瀚臣這時也下定決心,趁傅子琛轉過頭掃了他們一眼之際,朝他使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示意他過來。
傅子琛會意,走到他跟前,與他肩膀相碰,沉聲問道,“有事?”
他接近時,站在江瀚臣身旁的下屬頓時跟小雞似的躲到一旁,這也方便他們說話。
“我不確定這能不能給你線索,前不久唐醫生在車庫裡差點被人綁架,後來我及時趕到,救下了她,她說她並不認識那些人。”江瀚臣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全盤托出,現在危急關頭,他也顧不上分你我。
只要能幫的上,他都願意幫忙,就怕什麼也做不了。
江瀚臣的想法很簡單,但他沒想到傅子琛的反應比他想象中還要出格得多,他猛地抓住他一邊的肩膀,一字一頓地問,“什麼時候的事情?”
爲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
作爲丈夫卻連自己妻子差點被人綁架了都一無所知,實在失敗。
原來是爲了這事,江瀚臣嘲諷似的輕笑,他的笑容有些蒼白無力,回答時,他的語氣也難以保持溫柔,“這樣說吧,在你帶着尹姿跑到醫院去找她算賬的前一天,還有,她的手在那之前還被尹姿劃傷了。”
這些傅子琛都不知道。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回想起那天唐洛然蒼白的臉,肺部的空氣在一瞬間被抽空,傅子琛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愧疚嗎?還是該生氣?
她什麼都沒有告訴他,意味着不信任他,他怎麼能不生氣?
可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又無意間傷害了她的他,又怎麼能不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