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這次回來時帶回了一條有趣的情報, 回到基地還來不及和希壬說上幾句話他就和庫洛洛關進了書房裡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麼。飛坦看到希壬倒是高興的很,拿出匕首飛步衝上來險些一刀割掉了希壬的耳朵……半年不見他速度又快了不少。
一邊欣慰着旅團衆人對待自己的態度和過去一樣完全沒有改變,一邊糾結於庫洛洛不冷不熱的自由放養政策, 希壬每天困的迷迷糊糊, 每晚都是盯着魚缸裡的鯊魚度日。就這樣顛三倒四的過了一週, 團員終於都響應召集回到了基地。
“這一次的任務由我來替團長說明, ”成員聚齊後俠客代替庫洛洛站到衆人面前, 開始解釋這一次召集的原因,“有人聽說過「黑暗的奏鳴曲」嗎?”
希壬搜刮了一下自己在這邊看過的書籍,最後勉強點了點頭, “一份樂譜?”
顯然在這裡除了俠客和庫洛洛之外希壬是知道的最多的團員了,其他人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想都懶得想一下。俠客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 自顧自繼續。
“傳說「黑暗的奏鳴曲」是魔王寫下的樂譜, 分爲4個部分, 人類如果演奏就會遭遇災難。”俠客把聲音壓得很低,把這個故事說的鬼氣森森, “這份樂譜的豎琴部分在南部海岸線的格羅斯特城,被當地最大的富豪溫澤爾家收藏着。”
窩金不耐煩的挖挖耳朵,動作極其不雅,“目標是樂譜?那種沒用的東西搶來能幹嘛?”
“而且魔王寫的樂譜,演奏就會發生災難, 這種事只是謠傳吧?”瑪奇雙臂抱在胸前, 大部分團員都是無神論者, 這和他們流星街的出身很有關係, 這麼詭異的傳說相信的人不多。
俠客遭到質疑有點不高興, 指了指一邊的希壬強調,“你們這些傢伙太沒有想象力了吧?這裡惡魔都存在, 魔王寫的樂譜就不可以有了嗎?”
希壬聽到這話一臉黑線,剛想反駁就挫敗的發現,俠客這個比喻竟然成功替他挽回了不少信任。
“這次行動自願參加,不想去的人可以留下。”庫洛洛坐在巨石上不太關心下面的情況,視線一直落在兩條正在爭搶午餐的鯊魚身上。
“團長!可以殺人麼?!”樂譜沒什麼意思,窩金在乎的是這個。
庫洛洛幽深的瞳孔緩緩的轉到窩金身上,“當然可以,殺光。”他的語氣淡然的好像是在討論今晚吃什麼,對於自己一令之下多少人會死去並不在意。
得到庫洛洛的允許窩金馬上激動起來,嗷嗷叫的希壬耳朵都出了迴音,不耐煩的轉身打算回房間去看看書之類的。
“這樣參加的人只有窩金,飛坦,團長,還有我嗎。哎?希壬呢?”俠客在手機上坐着任務的記錄,擡頭髮現希壬早就溜了,“他還沒說去不去呢?”
“他會去的。”
“團長?”
庫洛洛沒再多說,顯然比起俠客的問題兩條鯊魚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旅團的新寵物很得庫洛洛歡心,這件事衆所皆知,於是兩條鯊魚的地位迅速上漲,每餐伙食也越來越好,越發白白胖胖,完全不把庫洛洛以外的團員放在眼裡,尤其是希壬。
最近旅團的地位分佈變得十分詭異,庫洛洛穩坐金字塔頂端,白真鯊自居第二。俠客飛坦前幾天忍不住教訓了狐假虎威的兩條鯊魚,踩到了它們倆頭頂上,而希壬VS白真鯊依舊完敗。
俠客兩天前晚上發現了希壬的弱點,從此以後耀武揚威,沒事就叫囂着要把希壬插上天線丟到魚缸裡去,這讓希壬的日子變得更加憋屈,連俠客這個撒氣筒都蹬鼻子上臉了,窩火卻也沒辦法。
都是庫洛洛不好,養什麼鯊魚!可是希壬敢怒不敢言,估計說了庫洛洛也不會搭理他。
“呼~”看了一整天小說,又到了最掙扎的晚上。
希壬已經半個月都剋制着自己不去睡覺了,像貓又說的,身體上確實沒有什麼不適,只是精神上難受的厲害,不過睏意比起開始已經好忍多了,除了忍耐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他只能繼續堅持。
拉上全亞麻色的窗簾,希壬把屋子裡所有能打開的燈全都打開。
手裡這本書已經看完了,是一本很有趣的科幻故事。
故事裡每一個家庭都會配備一臺機器傭人,外表可以是任何樣子。更多人喜歡把他們做得像人類一樣,用以舒緩自己的寂寞。可機器卻不被允許擁有感情,一旦發現機器人產生了心,就要遭到銷燬。
主人公是一個孩子,小時候和機器人一起長大,父母常年在外,機器成了孩子唯一的依靠。那個機器人產生了感情,對孩子百般呵護,卻被偶爾回家的父親發現,偷偷拖出去銷燬了。這一次父母離開時孩子孤單的被留在了家裡,又是幾個月過去。
再次回到家時,卻發現那個本應被碾碎了的機器人,睡着一般安靜的躺在孩子的牀上,胸前的位置被鮮血染紅,放着一顆不再跳躍的心臟。他們自己的孩子,像個破碎的人偶似的坐在牀邊,胸前鮮血早已凝固,留下了一個永遠填不滿的空缺。
不愉快的故事,希壬卻讀的專心致志。
這本書是從庫洛洛的書房裡拿出來的,睏意漸漸變得可以忍耐的現在,希壬也就不再對自己下猛藥出去和鯊魚對峙了,被俠客發現恐怕又要被嘲笑一番。最近希壬摸清了庫洛洛的生活規律,他不會在書房過夜,11點左右就會離開,於是11點之後書房就變成了希壬的地盤。
掐準了時間一到11點,希壬豎起耳朵,果然外面響起了一聲關門聲,一陣腳步聲之後,另一聲關門。
庫洛洛通常都很準時。
又在房間裡磨蹭了一會,希壬這才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左右瞄了一下確認沒人之後才偷偷的往庫洛洛的書房走去。一路上兩條鯊魚依舊‘親密’的跟着他,希壬不屑一顧,不用看都知道它們倆赤•裸•裸的眼神,再這樣下去一看到自己兩條鯊魚都要流口水了……
書房裡的物品都擺放的整整齊齊,像庫洛洛這個人一樣一絲不苟。希壬打開燈,把手裡的書放回原位,瀏覽着書架上的名字尋找着下一本故事。
其實庫洛洛應該知道希壬最近時常出入這個房間,以團長的洞察力,也許他連希壬出沒的時間段都知道。這三四天以來希壬逗留在書房裡的時間段裡庫洛洛從來沒有出現過,說是巧合也許有點太過牽強了。可是庫洛洛並沒有阻止希壬,或者說他放任不管。
每每到了結束一個故事的時候希壬都會陷入選擇障礙,因爲庫洛洛的書實在太多,看過去一片眼花繚亂,而它們又全部是按照隨意的順序擺放的,只因爲庫洛洛沒有必要歸類,只要他想找,隨時都能立刻知道他要找的書的位置。希壬對此心有不甘,自己永遠不可能有那麼好的頭腦。
總覺得今天的書房哪裡不太一樣,四下環顧之後希壬才發現,原來沙發上搭着庫洛洛的黑色大衣。
是忘記拿了吧?真難得那個蜘蛛頭子也有忘東西的時候。
這一次希壬一點也沒有打算把它拿起來給庫洛洛送回去的意思了,如果放在以前,他早就屁顛屁顛的跑門口傻站着了。
可能自己也變了,睡了一覺,變成了更沒出息的膽小鬼。
拿着新挑的兩本書,希壬一屁股坐在了庫洛洛常坐的沙發上,把自己擺成了大字型一頭側栽下去壓上了庫洛洛的黑色的大衣,自我催眠說現在底下壓着的是那個盛氣凌人的混蛋蜘蛛頭子。
“求饒吧庫洛洛!求求我我就讓你起來~!”
嘴角一路咧到耳根,希壬報復似的躺在大衣上滾來滾去,試圖找到碾壓庫洛洛的快感,結果沙發太窄一個不小心噗咚一聲摔到了地上。他滿眼金星的爬起來,憤恨的對着可憐的黑大衣揮了兩下拳頭。
看着一動不動的黑色外套,氣焰莫名變成了挫敗感,希壬碎碎念着拎起那件外套披在自己身上,然後抱着膝蓋蹲在沙發把自己在大衣裡縮成一團,這樣四周環繞的就都是庫洛洛的味道。
“庫洛洛的欺負我,庫洛洛的鯊魚欺負我,庫洛洛的團員欺負我,現在連庫洛洛的大衣也要欺負我了麼混蛋。”
“我只看到你在蹂躪我的衣服。”
“對對對,就是這個居高臨下目中無人的混蛋聲音!”
“哦?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希壬。”
“……”
一定是聽錯了,庫洛洛這個時候從來不會回來書房的,希壬抱着一絲絲僥倖慢慢把腦袋從膝蓋間擡起來,看到的只有哐一聲摔死的房門。
這聲巨響達到了驚醒夢中人的作用。希壬噌的從衣服裡鑽出來,一臉嚴肅的把那件黑色大衣輕柔的拎起仔細疊好,放在沙發上之前還順了順它領口白色的絨毛,動作輕柔的好像那是一個脆弱可愛的嬰兒。
“您大衣有大量,千萬不要向庫洛洛告狀……”希壬自動屏蔽了剛纔是誰關上了門這個問題,手腳利落的拿書關燈健步如飛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間,整晚都埋頭在新的小說裡企圖逃避現實。
這個多了些小插曲的長夜終究還是過去,第二天一早俠客和飛坦就來敲響了希壬的門,今天是說好一起動身去格羅斯特城的日子。
算上自己剛好5個人,希壬出來時窩金正在空地上和信長做離別前的最後切磋,庫洛洛還沒有從房間裡出來,可是沒人敢去催團長大人起牀,也沒人相信團長大人會遲到。果然還差五分鐘的時候庫洛洛的房門打開了,不過他只穿了件簡單的西裝,頭髮隨意的垂下,額頭上的逆十字被繃帶遮住,看起來白白淨淨像個無害的有爲青年。
看到庫洛洛出來希壬有點心虛自己昨天的所作所爲,好在最近兩個人都不太說話倒也不至於太過尷尬。沒想到庫洛洛今天早上主動走到希壬面前,用雙手強行托起了希壬的下巴,對他露出了一個100克拉的耀眼微笑。
“希壬,去把我的外套拿來。”
背後像是狠狠的被人戳了一刀,從裡往外涌起一股涼意,庫洛洛越笑希壬心裡越虛,他趕緊答應到,“是的我馬上就去!”
灰溜溜的從沙發上拎起外套,希壬小心的像是正舉着一件貴重的拍賣品一般,唯唯諾諾的雙手奉上在庫洛洛面前。
“拿好它,走吧。”
庫洛洛完全沒有要穿上的意思,於是希壬更加的確認了這絕對是對自己的懲罰。
團長大人在希壬的心裡早就貼上了笑裡藏刀,水性楊花,喜新厭舊,等等貼切或不貼切的形容,這一次又悄悄的添上了一個心胸狹窄。不知道希壬已經偷偷這樣形容了庫洛洛多少次,光是被庫洛洛發現過的,就已經不只一次了。
自從入團之後每一次外出好像都會發生點什麼,希壬捧着那件‘昂貴’黑大衣跟在最後,心裡默默的祈禱。
就讓我們安安靜靜的去,安安靜靜的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