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灰暗的房間裡四處散落着玻璃的碎片, 藉着零星的光能隱約看到角落裡書桌上兩個依偎在一起的人影。
希壬的重磅炸彈丟出後出乎意料的沒有驚起什麼驚濤駭浪。庫洛洛只是一語不發的起身扶他坐穩在桌子上,然後自己站在一旁摟住他的腰,下巴搭上了他的肩膀。庫洛洛似乎很喜歡這個動作, 希壬也是一樣, 但現在這尷尬的情況讓他總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莫名的喘不過氣來。
“你說點什麼不行嗎……”
沒有迴應。
“你這種反應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還是沒有迴應。
“讓我覺得不寒而慄、”
“不要亂用成語。”
“提心吊膽, 心驚肉跳, 膽、”顫心驚還沒說完。
“……希壬,你如果還想繼續做的話就說下去,我並不是很介意魚尾的問題。”
收到恐嚇, 希壬識相的閉嘴,不過經他這麼一鬧剛纔那種曖昧的氣氛也立刻散去了, 希壬坐在桌上, 在心裡暗自打着上哪弄套衣服來的算盤, 忽然間周圍的景色開始模糊,他伸手拍了拍庫洛洛的背想要告訴他周圍的變化, 不過注意到這個問題的人並不是只有希壬一個而已,庫洛洛點頭,示意他已經知道了。
因爲庫洛洛點頭的動作,他黑色的髮絲蹭過希壬的耳朵,意外的柔軟。剛剛消退的燥熱感又有擡頭的趨勢, 希壬縮了縮脖子, 趕緊把注意力轉到一旁。
房間裡的一切都開始迅速的轉變成一片空白, 像是有一隻橡皮擦從遠處開始一點點擦掉了這幅逼真的立體畫像。只是幾秒鐘的時間而已, 希壬發覺自己已經站到了地面上, 魚尾也消失了,兩條腿穩穩的踩着地面, 身上的衣服和剛進到遺蹟裡時沒有任何區別。
他和庫洛洛兩人突兀的站在一片完全空白的空間裡,然後這一次景色從腳下開始重新出現,逐步擴散,最後終於拼成了一個完整的房間——這是掛着時鐘的那間書房。
“團長?”
突然響起俠客的聲音,這時希壬才發現原來所有人都集中在這間屋子。
難道他們從墜落到黑暗中失去意識開始,都沒有離開過這間屋子?
這時腦子裡又被白澤的聲音侵入。
“出來了嗎?花了很多時間呢,大塊頭的那組。”他帶着笑意大方解答了所有人的疑問,“每個人都發現對方的真正身份之後這個幻覺就會消失了,只是一個餘興節目而已。”
“這麼說弗蘭克林,最後一個是你?你是和誰一起來着?”信長玩味的打趣起來,他自己可是一開始就認出了窩金。
“……庫嗶。”
“沒想到你這麼遲鈍,最後入團的西索都比你快。”
弗蘭克林被擠兌的一臉黑線,最後他悻悻的說,“要分辨出那隻捲毛小白狗是庫嗶真的太難了……”
“……”所有人都整齊的對他投去了崇拜的目光,心想‘虧你能發現’,隨即又同情的看向了默默蹲在一旁的庫嗶,心想‘難爲你了’……
白澤的聲音一直在輕笑,似乎覺得這件事很有意思,“人類的力量太過於薄弱,這種程度的默契都沒有的話是不可能平安到達遺蹟中心的,所以這是第一關。”他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剛纔讓我看到了很有趣的事情呢,幼小的惡魔。”
很明顯這句話的矛頭對準了希壬,大家還都在不解的時候,就看到希壬嗖的抽出了鐮刀。
“白澤,你給我出來,現在就出來。”雖然聽起來是語調平穩的陳述句,可內容卻清晰的表露出了希壬幾乎暴走的心情。
他看到了。
希壬現在滿腦子都是這件事,剛纔他和庫洛洛ooxx的畫面,被白澤看到了。
握着鐮刀的手因爲氣憤和尷尬攥得緊緊的,這個偷窺狂,管他是什麼‘白澤’,再敢說下去就掀了他家房子。
不同於希壬恨得咬牙切齒,一邊的庫洛洛似乎不怎麼在意,饒有興致的看着就快要在沉默中爆發的希壬,心情似乎莫名的不錯。
俠客疑惑的看着態度一轉360度的希壬,不解,“發生了什麼?剛纔他不是還很怕白澤的樣子?”
“不知道,看情況大概是和字母有關的事情。”瑪奇秉着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精神敷衍了俠客。
“別這麼緊張,我不會說出來的。”白澤的聲音聽起來更愉快了,“來吧,我在這裡等着你們,不過別讓我等太久。”
說完,聲音就消散了,而掛着時鐘的地方在這時變成了一扇拱門,連接着新的通道。
“這個白澤和想象的有些差距啊,吊兒郎當的樣子。”
正像窩金所說的,從雷鳥和青鸞口中得到的描述來看,白澤似乎更應該是一隻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的惡魔纔對,沒想到是這麼一個善變又有點愛玩的傢伙。不過白澤如何希壬並不在乎,那個傢伙比自己高位,雖然他有時守這個聖典在,希壬還是不喜歡他,也不可能變得喜歡他。
惡魔都討厭自己的鎖接觸其他更高位的惡魔,因爲他們害怕被其他惡魔搶走自己的鎖。
希壬自然也不會少了這種危機感,庫洛洛是希壬的聖典,他只會更緊張其他惡魔的靠近。萬一庫洛洛一時興起又想要新的惡魔了呢?特別還是像白澤那種實力比自己還要強大的惡魔,就算庫洛洛動心也並不奇怪,那個喜新厭舊的傢伙。
邊想邊跟着大隊伍走在新出現的通道里,希壬帶着糾結的表情四處打量着周圍的壁畫,好像全都是一些記錄戰爭的畫。每幅裡都出現了鳳凰和虎頭雙角的怪物,四周常常圍繞着其他沒有人能說的上名字的怪獸,應該是被白澤召喚出來的惡魔吧。站在最後那個穿着漆黑盔甲的男人應該就是時守了,他站在高處眺望着戰場,希壬卻總覺得他的目光落在鳳凰的身上。雖說瞄了一路,但希壬對這些壁畫其實並不太感興趣,於是他最後又低頭陷入了庫洛洛會不會鎖住白澤的死循環裡,繞也繞不出來。
“不會的,這麼麻煩的惡魔一隻就夠了。”
“哎?”希壬猛的一擡頭,庫洛洛爲什麼又發現了他在糾結什麼?
走在前面庫洛洛頭也不回乾脆把希壬當做空氣,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倒是弗蘭克林笑着揉了揉希壬的頭髮,很寵溺的說,“你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念着什麼,鎖住白澤不鎖白澤鎖住白澤不鎖白澤,我們全都聽到了。”
“……”失誤,他最近好像越來越大意了。希壬乾笑笑,打算跳過這個話題。
俠客逮到讓希壬吃癟的機會明顯不想輕易放過,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說,“不要再掩飾了!你扭曲的性格早就已經暴露了,醋勁不小啊。”
“閉嘴,飛天小豬。”
吵吵鬧鬧之間很快一行人就走出了通道,通道盡頭連接的是一個三叉路口,岔路口前還放着一張簡易的小木桌,上面端正的擺着一個不大的板子,隱約能看到上面用黑筆寫着些什麼。
——世界樹迷宮。
隨着一行人的走進,板字上的字清晰起來。
“下一關是迷宮?這個白澤真有閒心。”窩金對這種要動腦的事情最沒辦法了。
相反的,庫洛洛勾起嘴角走近了那張小木桌。這種挑戰,他很喜歡。
希壬晃晃悠悠的跟上庫洛洛,不知不覺又開始了碎碎念。
“鎖住白澤不鎖白澤鎖住白澤不鎖白澤……”
“希壬,你太吵了!”飛坦從後面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