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琪大人？
門琪大人怎麼會在這裡？
衆考生在爲卜哈喇那龐大的身材震驚的時候，西蒙卻因爲門琪的出現而石化當場。
艾麗莎好笑地看着西蒙，以爲他與別人一樣，震驚於卜哈喇的龐大身軀。
由於打定了主意，考試結束之後便回家，她竟是遺忘了自己前來參加獵人考試的主要目的——拜門琪爲師。
真不知道，等西蒙見識過卜哈喇的食量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自己這個執事好是好，就是表情太過單一了點。
門琪見西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一拍沙發，擺出副□□大姐頭的態勢，嚷道，“嗨，那邊的小鬼，再這麼瞪着考官，小心不及格啊！”
西蒙愣神，門琪大人這是不希望自己與她相認？
他識趣地移開自己的視線，裝作一副微微不安的模樣，微微鞠躬，“對不起，考官大人。”
既然不能看着門琪大人不放，那便將視線放到另一位考官身上好了。
門琪見西蒙領悟了自己的意圖，讚賞地點了點頭，打量起他身邊的那個女孩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便是當初交易涉及的人物，自己未來的弟子艾麗莎.道格小姐。
美則美矣，但對自己沒有任何吸引力。
艾麗莎發現門琪望向自己，淺淺一笑，雙腿微屈，悄悄地對着門琪行了個禮。
“艾麗莎小姐認識這位考官嗎？”酷拉皮卡接近艾麗莎，小聲問道。
“我知道她，但我們之間從未見面，”艾麗莎搖搖頭，“不過，我來參加獵人考試的直接目的，便是成爲她的弟子。”
“你想成爲一位美食獵人？”酷拉皮卡奇怪地看了眼艾麗莎，“你擅長料理？”
像她這樣一個貴族大小姐，怎麼可能在廚房那樣充滿油煙的地方呆得下去？
“如果可以的話，美食獵人是一個很好的職業，安全，穩定，收入也很高，不是嗎？”艾麗莎偏側着腦袋，對酷拉皮卡露出自己甜美的笑容，“以後酷拉皮卡要是有空的話，我可以爲酷拉皮卡親手做一桌美味哦！“
西蒙晃晃自己微微發暈的腦袋，艾麗莎小姐又在設計什麼事情了吧？他西蒙服侍艾麗莎小姐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艾麗莎小姐哪怕是踏入過廚房一步。
“好了，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你們這一關的考官，”門琪揮揮手，記起了自己的職責，將話題引入正規道，“各位久等了，第二關的主考題目，便是我們兩個美食獵人負責的料理！”
“對了，”小杰瞪着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看向西蒙，“獵人之間也有不同嗎？美食獵人是做什麼的呢？”
“自然是有區別的，小杰。所謂的美食獵人，便是在世界各地不斷追求料理藝術極致的人，”西蒙抑揚頓挫地談論起美食獵人的事情，他曾經因爲門琪顯示的強大實力，對美食獵人這一職業產生過極大的興趣，也因此做了一定的調查，“身爲一位出衆的美食獵人，不僅要極度熱愛着料理這一藝術，還必須具有廣博深泛的各種知識。同時，因爲許多珍貴的食材或是生長在極爲惡劣的環境中，或是其本身便是強大魔獸身上的一部分，亦或是稀少得只有在典籍之上纔可以找到它的一絲蹤跡，所有的美食獵人無一不是實力強大之人……普通人想要得到珍貴的食材也不是不可能，但付出與收穫過於失衡。前幾年，我們道格家族便曾經爲了一克食材，消耗了整整3百人的性命……“
艾麗莎猛然扭頭，瞪着西蒙不放，驚駭地問道，“我怎麼不知道？西蒙，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姐您在遇刺之後，遺忘了很多事情，所以這並不奇怪。當初在您的指揮下，我們道格家族組織了下屬護衛600人，滲入魔獸之森邊緣地帶，尋找食材。但由於事先實力對比估算錯誤，我們的護衛隊與偶爾出現在邊緣地帶的魔狼產生了一段時間的拉鋸戰，大部分護衛死於那個時候，但還是有一部分護衛是在接近材料的過程中，誤中材料旁邊的神經性毒物死於迴歸後，”西蒙冷靜得幾乎可以稱得上殘忍，這便是他對待除了艾麗莎之外人物的態度，他漠不經心地說着事實，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安撫艾麗莎上面，“小姐不必自責，所有參與者全部都與我們簽訂了相應的契約，我們在法律上沒有任何責任。事後我們道格家族也對犧牲之人進行了部分補償，可謂是仁至義盡。其實認真說起來的話，那幾百人的犧牲，與我們最終的獲得，還是我們賺了。”
他的目的便是讓艾麗莎小姐身邊的幾人，真正地認識到自己與艾麗莎小姐的區別，不要把艾麗莎小姐拉入不必要的麻煩之中。
“那是幾百人的性命！”
“一切爲了家族的利益，”西蒙的聲音不大，但卻不容置疑。他昂首挺胸，眼神飛速地掃過衆人，理直氣壯地說道，“您的家族。”
“嘶——”酷拉皮卡與雷奧力抽着冷氣，退後幾步，與西蒙拉開距離。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家族？怎麼會爲了區區一點小小的材料，便犧牲這麼多人命？而且還很是不以爲然？
西蒙冷冷地瞥了眼酷拉皮卡等人，厲聲道，“有需求便有供給，爲了家族的延續，便是獻上一切的一切，也在所不惜——這是艾麗莎小姐平時所受的教育，假如你們接受不了，那麼我便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會允許你們接近艾麗莎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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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艾麗莎大怒，跺腳道，“我要交什麼樣的朋友，你管不着——到底你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
西蒙失望地垂下眼簾，面對着艾麗莎小姐，他始終無法像面對別人時那般強硬，“很抱歉，艾麗莎小姐，西蒙逾矩了。但是……”
果然，艾麗莎小姐還是對這幾個剛認識的人太過在意了嗎？
“沒有但是，我的事情由我自己做主！”
即使自己的確承認，西蒙是自己安穩生活下去的最佳選擇，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就可以爲自己做下決定。交朋友什麼的，選擇生活方式什麼的，這樣的自由必須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艾麗莎不肯退讓地與西蒙對峙，直到西蒙主動退縮。
“那麼，便如您所願，艾麗莎小姐，”西蒙服軟道，“只是……艾麗莎小姐，請您……一定記得要以家族爲重……”
“知道了，知道了——”艾麗莎一轉頭，便將西蒙的話拋之腦後，繼續思考自己的事情起來。
“本大爺就從沒做過料理！”一個考生不屑地瞪着西蒙，他早就看這個時時將家族掛在嘴邊的男孩不順眼，“那照你這麼說，什麼美食獵人，不過就是一羣廚子罷了！”
西蒙目不斜視，冷冷地說道，“我可從沒有這樣認爲，也沒有這麼說過。料理是一種藝術。”
“憑……”考生還想再說什麼，卻被門琪打斷。
“你們到底還考不考試？”門琪鼓着腮幫，對這羣不尊重自己熱愛的職業的考生們極爲惱怒，“不考試的，可以直接回家！”
在門琪的鎮壓下，所有人閉上了嘴巴，靜靜地聆聽起門琪的要求來。
“艾麗莎，你會做什麼料理呢？”小杰歪着腦袋，問道。
“咦？”西蒙輕噫一聲，像雷奧力酷拉皮卡兩人，都明顯退縮了，爲什麼這個小子的態度始終沒有任何變化？
“很多哦，小杰從沒有吃過的美味料理呢！”艾麗莎想起了那些色香味俱全的中國菜，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向了門琪，“不過，美食藝術是不存在極限的。只有堅持不懈地奮鬥，纔可以做出更美味的料理。”
“哦。”
“西蒙——”艾麗莎轉臉看向西蒙，板着臉——她還在氣憤於西蒙的擅自干涉，鄭重地說道，“嚴格說來，上一關我並沒有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但是這一關，你不可以干涉我的行動——我要憑自己通過考試，明白嗎？”
“西蒙遵從小姐的吩咐，”西蒙對艾麗莎的態度視若無睹，公式化地鞠躬道。
讓艾麗莎小姐遇上一點困難也好，這樣她就會認識到自己與普通人的不同，迴歸到正確的道路上。
卜哈喇設置的關卡很容易，不過是燒烤一隻野豬。
儘管西蒙之前想要讓艾麗莎吃點苦頭，但到最後，還是沒有忍住，自己走到對生火束手無措的艾麗莎面前，蹲下身子收拾起柴火。
“西蒙，你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嗎？”艾麗莎束手束腳地站在一邊，無話找話地問道，“好不容易即將開始與衆不同的生活，爲什麼我忽然又期待起普通人的幸福呢？”
“因爲艾麗莎小姐本身並不是普通人，上天註定您必將享受無盡的榮耀，”西蒙撿起乾枯的樹枝，放進火堆，一邊細心地翻轉着烤豬，“螻蟻的幸福怎麼能比得上手握大權指揮若定的您，所享受的幸福呢？”
“可是，我覺得自己還是適合普通人的生活啊！”艾麗莎感慨地說道，“人類生而平等，脫去道格家族繼承人的身份，我其實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西蒙手一顫，柴火差點掉到地上。
艾麗莎以爲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卻再沒看見西蒙的異常之處，便也就重新看向了別處。
“艾麗莎小姐，請您千萬要放棄這種想法，”西蒙軟聲勸說道，“您曾經說過，想要成爲一位真正的上位者，就必須讓自己學會使用上位者的心理看待一切。您將帶領我們道格家族走向輝煌，無論是過去的您，還是現在的您，終有一天，會踏在世界的最高端……”
“得了，得了，”艾麗莎不耐煩地甩甩手，“不要說這個了，聽得我都煩了。真不知道爲什麼你這麼肯定，我們道格家族不就是一個小家族嗎？”
西蒙眼神黯淡了下來。
是了，艾麗莎小姐人格分裂，失去了記憶。
自己能夠感覺出來，艾麗莎小姐已經很努力地讓自己接近以前的自己，唯獨這野心，是無法改變的。
就像是一隻綿羊，再怎麼給它披上狼皮，也沒有辦法真正變成一匹荒野上廝殺流浪的王者。
這樣的艾麗莎小姐，真的值得自己就這樣一直守護下去麼？
這個念頭頓時像燒紅的鐵塊一般，烙上了西蒙的心田，無法驅逐。
“西蒙，你怎麼了？爲什麼臉會這麼蒼白？”艾麗莎盯着西蒙突然蒼白虛弱起來的臉，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忽然想起家族的情報系統罷了，”西蒙十分慶幸艾麗莎小姐打斷了自己的思緒，要是自己繼續這麼想下去，說不定現在便會心魔上涌，離開艾麗莎小姐。
但他也不準備如實告訴艾麗莎自己之前的想法，擔心艾麗莎會對自己生起芥蒂，於是隨手捏了個理由道，“艾麗莎小姐，我們道格家族的情報密碼似乎有2年沒有做出大的改動了。”
艾麗莎一聽又是家族事務，捂着臉，頹然道，“西蒙，你就不會想一點別的事情嗎？不要再說這個了，我暫時不想聽——”
若是以前的艾麗莎小姐，絕對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可能危及家族存亡的大問題。
西蒙再次在心中感慨道。
“是，艾麗莎小姐，我會盡快整理出新的密碼……”
“知道了，知道了，”艾麗莎不以爲意地點點頭，她現在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之後的幾場可能危險極大的關卡上面。
認真地想了一陣之後，艾麗莎認真地問道，“如果我現在放棄考試，回家，會怎麼樣？”
“那麼，您會成爲整個道格家族的笑話，”西蒙倏地扭過頭，驚訝失望憤怒幾種情緒在他眼中交換閃過，最終定格爲急切與嚴肅，他沉聲道，“自從我們離開家門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代表的便不再是我們個人，而是整個道格家族。雖然家族並不龐大，但我們道格家族可以延續那麼多年，也是擁有外人所無法觸摸的規則。”
“獵人考試，失敗了不是很正常嗎？”艾麗莎不甘心地問道，“而且，你不是一直認爲那些和我接觸的人，都不適合成爲我的朋友嗎？”
“這是兩回事，艾麗莎小姐，”西蒙解釋道，“付出努力然後失敗，與不曾付出便主動認輸是有很大差別的。家規第一百零九條規定了，凡參加獵人考試的家族成員，一律不允許自動退縮，否則按逐出家族處理。”
真是很討厭的家規。
艾麗莎呢喃着，拿着一枝小樹枝在地上劃拉起來。
“請恕我直言，艾麗莎小姐，”西蒙看着艾麗莎絞盡腦汁想要回家的模樣，心中對艾麗莎小姐這個樣子情緒複雜難明，但還是盡責地說道，“道格家族的家規通過了時間的考驗，已經沒有任何漏洞可鑽。”
“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艾麗莎強調道，“再完善的規則，也一定有其無法顧及的地方。”
“很精闢的話，”西蒙心中悲嘆一聲，但還是這麼說道。
規則是有漏洞不錯，只要艾麗莎小姐能夠成爲力量強大的獵人，一切都好說。
可惜……
還是讓艾麗莎小姐自己冷靜冷靜吧！
西蒙沉默地退到一邊，開始處理自己的烤豬。
接下來的時間裡，一直到門琪開始考察考生，艾麗莎都沒有能夠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精神不集中有好處也有壞處，壞處是門琪越來越看不上艾麗莎，好處則是距離艾麗莎順利回家再次前進了一步。
身爲道格家族的執事，接受了嚴厲的執事課程，西蒙知道怎麼判斷壽司的品相，知道壽司大概的模樣，但他卻不知道壽司如何製作。
再加上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艾麗莎吸引，做出來的壽司味道就更加難以滿足門琪的期望了。
所以，極度不滿的門琪索性裁判所有考生全部不及格，給西蒙一人墊背。
“喂，受打擊了？”奇犽偷偷湊近西蒙，盯着西蒙的失敗作品看了半天，突然問道，“看起來不錯，我替你嚐嚐？”
沒等西蒙婉拒，奇犽便拈起一塊西蒙做出的壽司，塞入嘴中咀嚼起來，“不錯啊，怎麼考官還是沒有讓你通過？不會是你得罪她了吧？”
奇犽不懷好意地在西蒙與門琪之間來回打量了幾圈，惹得西蒙顧不得執事風範，一個白眼便送了過去。
“哈——你也會翻白眼？”奇犽驚駭地指着西蒙，“說，是不是冒充的？”
西蒙迅速瞄了眼四周，發現自己正好站在衆人視線的死角，便不客氣地再次翻了個白眼，“不會翻白眼的不是人，好不好？”
“我大哥就不會翻，”奇犽吐槽道，“他連表情都沒有。”
“你不去安慰小杰，到我這裡做什麼？”西蒙不想和奇犽談論他的殺手家族內部事務，於是轉換話題道。
“喏，我對你更好奇一點，”奇犽坦白，勾住西蒙的脖子，神秘兮兮地問道，“你對小杰、酷拉皮卡、雷奧力他們那麼防範，爲什麼就對我這麼放心？甚至還把你那寶貴到不能再寶貴的艾麗莎小姐託付給我？難道殺手在你眼中就那麼可靠？”
“黑暗的世界是最真實的世界，”面對奇犽的時候，西蒙也隨性了一點，道，“在不存在利益衝突的情況下，黑暗世界的人反而相對來說可靠一點——至少合格的殺手一般不會動搖自己心中的信念。”
他瞄了眼幾乎掛在自己身上的奇犽，抽手拍掉奇犽摸向自己心臟的手，“我說過自己曾經受過訓練，即使沒有殺心也沒有殺氣更沒有殺意，也不要把爪子靠近這裡。還有，你到底完成訓練了嗎？”
“什麼嘛——這樣問我，實在太讓我傷心了，”奇犽捧着心臟，做出痛不欲生的表情，“我看起來就那麼像不合格嗎？”
西蒙沉默了一下，摸摸奇犽的頭髮，“那就不要猶豫。”
做一行要愛一行，奇犽你的心思，藏得太淺。
“對了，奇犽，你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轉換一個人的靈魂嗎？”西蒙背對着奇犽，開口問道。
職業殺手應該有着自己獨特的情報渠道，有些不適合自己去查的事情，也許自己可以託付給奇犽來辦。
由不得他不懷疑，就算是人格轉換，艾麗莎小姐的改變也未免太大了點吧？
他絕對不相信，人格轉換，能夠將艾麗莎小姐那幾乎裝得下整個世界的野心磨滅無蹤。
要用懷疑的眼光看待世界。
奇犽甩了甩頭髮，狡黠地看着西蒙，“你先告訴我，爲什麼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