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西蒙將自己的指揮棒從袖口中甩出, 劃出一道肉眼難見的弧線。
閉目思索。
一、二、三。
再次甩出一次。
以近乎自虐般的訓練尋求更快的速度,這就是西蒙的目的。
在但此刻西蒙的心並不是完全放在這樣的訓練中,他躲在距離庫洛洛房間最近的角落, 屏氣凝神地等待金與庫洛洛商談完畢, 然後走出那道門。
“團長在房間裡做什麼事情?怎麼現在還不出來?”信長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與西蒙同種性質的動作, 不斷地將自己的□□從刀鞘中拔出又歸位。
“西蒙在模仿信長的拔刀術嗎?”俠客湊過來, 笑眯眯地問道。
“啊, 利用武器甩出時的弧度與摩擦力製造出一種瞬間的爆發力,有時的確能夠產生一擊得手的效果,”西蒙點頭道, “如果不是看見信長練習拔刀術,我也不會這麼快便意識到這一點。從這方面來說, 我應該感謝信長。”
“嘖嘖, 西蒙, ”窩金坐在原地,拎着一瓶啤酒喝得正開懷, 聽見西蒙這段話插嘴道,“對那個傢伙,你用不上客氣。”
“窩金,我可是好不容易纔收到別人的一次感謝,”信長眉毛橫豎, “你就來給我添亂, 是看不起我嗎?”
“只要你能打得過我, 我就不給你搗亂, 如何?”窩金將酒瓶向後一拋, 穩穩地站起,挑釁道。
“哈?本大爺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信長緩緩後蹲, 雙手握住柄鞘,右腳尖前探點地,側對窩金的方向,深藍念力在其周身5米內形成了一個刀勢至上的念場,“有本事你就過來啊!”
窩金不怕打架,這是幻影旅團內部完全公開的事實。
他怕的就是沒有架打!
從還在流星街的時候,他就因爲這樣的原因與動不動就喜歡挑釁,尋找打架機會的信長湊到一起,成爲了流星街公認的狐朋狗友。
“旅團不許內鬥,”庫洛洛被信長的念力驚動,從房間內走出,冷冷地甩出這麼一句話,然後又重新進入了房間。
“哈,信長,窩金,你們兩個要倒黴了!”芬克斯幸災樂禍地說道,“團長看起來心情不怎麼好哦!”
“呲——”信長悻悻地收手,坐回原地,“無聊。”
他可不是怕了窩金,誰曉得令團長心情不好的話,會有誰倒黴?
雖然看上去團長的心情已經足夠不好的了。
“哦呵呵呵~~~~”西索突兀地發出一陣令人渾身不自在的扭曲笑聲,整張臉怪異得彷彿剛自從地獄爬出,滲人得慌。
飛坦手一抖,戰鬥正激烈的電子遊戲機徹底報廢,他恨恨地將遊戲手柄甩在地上,殺氣凜然地瞪向西索,“閉嘴!”
“可是~~~我很~~無聊啊~~~”西索欠揍地抽風道。
“要想不無聊,我們一起打個賭怎麼樣?”飛坦低下頭,聲音低沉地徵詢大家的意見。
“什麼樣的賭法?”一衆無聊到極點的蜘蛛們異口同聲地問道。
“看那邊,”飛坦伸手,指向庫洛洛方纔在房間門口布下觸發碰撞式念力反彈陷阱,說道,“好奇嗎?對自己的爆發力。”
“你是說......”俠客點點下巴,“不用念力增幅,我們加速奔跑,然後撞上去試一試?”
“嗯,爆發力強的人,能夠被反彈得更遠,”富蘭克林明白了過來,接口道,“是個打發時間的好主意,想參加的人自己來試試。”
信長距離庫洛洛房間的距離最適合加速,他左腳一蹬,便飛速地撞了過去。
一陣風捲過,隨着撞擊時產生的巨大聲勢,信長不可避免地被反彈回來,又在牆上衝破了一個巨大的洞,落了出去。
“嘖嘖,這聲效,”飛坦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下一個是誰?”
“我~~~~”西索從房間中堆積的建材上躍下,熱情地舉手報名道,“我~~~保證~~~會飛得~~~~”
雙手張開,形成一朵花般的形狀,西索用自己扭曲到極點的語調說出了他的構想,“高高的哦~~~~”
自從西索進入旅團起,飛坦便一直明確地排斥他。
所以,遇上西索主動說話的時候,他一般都是別開臉,陰狠冷笑,裝作自己從來不認識這個變態。
“高不高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在打賭過程中作弊的話,”飛坦陰森森地威脅道,“我會讓你認識到什麼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西索笑得更加開懷,他眯縫起狹長的眼眸,裡面透露出一股瘋狂的神色,“我很~~~期待~~~哦!”
“變態,”飛坦哼了一聲,擺手任西索一邊尖嘯一邊瘋狂地衝向前去。
他怎麼就忘了,眼前這個小丑就是一個無法用常理推斷的變態?
“西蒙,你不參加嗎?”俠客看着無動於衷,只是一個勁磨練自己的西蒙,問道。
“我很有自知之明,”西蒙一笑,輕輕瞥過飛坦,露出絲彼此都明瞭的神色,“再說,你們的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嗎?”
就是把西索扔出去。
“可惜了信長,”俠客低聲感慨道,“我們會記得他的犧牲的。”
說實話,誰受得了那個變態一邊搭建撲克金字塔,一邊扭曲怪笑啊?
他們是幻影旅團,不是精神病收容所!
“團長出來了!”俠客忽然說道。
“我知道,”西蒙看着團長背後出現的金,忽然有了一種雀躍的心情。
與團長商量事情完畢,還不快點過來,站在我身邊?
金咧嘴,無聲地對着西蒙笑,比劃了個成功得手的手勢,然後在西蒙驚愕的注視下,將自己的手搭在了庫洛洛一側肩膀上。
更詭異的是,庫洛洛竟然對金的接觸完全沒有反抗!
當即西蒙的心情就複雜了起來,他的腦海中飛速轉過無數念頭,但最終得勝的,卻是——金看上了庫洛洛?
“你怎麼了?西蒙,”俠客看不見金,他很是奇怪地發現自己身邊的西蒙自從庫洛洛出場之後驟然蒼白的臉色,問道。
“沒什麼,”西蒙甩了甩頭,說道,“想到一點無聊的事情罷了。”
錯了,金與庫洛洛之間絕無那種可能。
從他們之間的以往關係上看,最大的可能性只能是他們達成了某種更親密的協議,以至於能夠形成相互信任的局面。
“西蒙,今天你到友克鑫市,”庫洛洛在房間裡掃視一圈,看着對面牆上破開的大洞,微微頭疼地皺了皺眉,“收集各種情報。還有,將樓下的那兩個人給我扔上來。”
莫非團長設在門口的念力反彈陷阱還附贈什麼別的功效?他們自己有腿,怎麼還需要我將他們扔上來?
西蒙還沒有思索完畢,就見金繞過庫洛洛,迎着自己的目光,悠悠然地走了過來,溫和地說道,“走吧,我和你一起。”
一手一個,將兩位陷入念力反彈陷阱中附贈的麻痹狀態中的蜘蛛甩上樓層,西蒙沉默着與金同行,直到走出建築羣範圍。
“出來了。”
“出來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說道,相視而笑。
“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金神秘地眨了眨眼,“我在友克鑫市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西蒙疑惑地看着金,“你的?”
“也許我該慶幸,那是我最隱秘的一個據點,”金微笑中隱藏着抹得意與驕傲,“如果說鯨魚島是我留給小杰享受童年的淨土,GreedIsland是我送給小杰的遊戲場,那麼這個據點便是我自己設計的家。”
“哦?”西蒙好奇地提高聲音,是什麼樣的據點,竟能夠被金稱之爲家?
“我在世界各地凡是我曾經停留過的地方都設置過據點,但毫無疑問,這裡纔是最貼近我構想的地方,”金自豪地說,“爲了保護我心目中的家,我可是從沒有領過任何人回去。”
“在友克鑫這種混亂的地方?”西蒙想了想,贊同地點點頭,“的確,很適合隱藏行跡。每個人都認爲金.富力士出身鯨魚島,建造GreedIsland,嚮往大自然,肯定不會將自己的家建設在友克鑫這樣腐爛繁華之地。”
“那麼,你願意嗎?”金忽然轉過身,面對西蒙,微微忐忑,但又認真地問道,“願意和我回家嗎?”
“你說我現在是在做什麼?”西蒙頓了頓,頂着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問道,“你說,我現在在做什麼?”
金傻傻地站在路邊,半晌,迴應道,“哦,哦。”
“哦什麼呢,金,”西蒙拉扯金的衣袖,“還不快帶我去看看。”
西蒙繞着金轉了兩圈,以一種極不信任的眼神打量着他,緩緩地說,“不過......”
“不過什麼?”金抓住西蒙的肩膀,問道。
“以你的品位,我真的很不放心啊!”西蒙故意長嘆一聲,睫毛眨動,滿眼好奇,“森林公園風格?原始人風格?還是......動物園?”
金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因爲要保密,所以我也沒怎麼去過。”
西蒙愕然,吃吃地問道,“那豈不是灰塵佈滿整個屋子了嗎?”
“有家務熊貓在,這個倒是不用擔心,”金連忙解釋道,“你一定會滿意的。”
西蒙遲疑地問道,斟酌着重複道,“我會滿意?”
金這是什麼意思?
“咦?我沒有說嗎?”金哈哈笑着,一拍西蒙的後背,“這裡將成爲我們兩個人的家啊!”
西蒙神經一陣激盪,他忍不住自己肌肉的抽動,反手將金推開半邊,羞憤地說道,“和你兒子過去,我......”
聲音漸漸降低,西蒙回憶起與爺爺共同生活於社會底層的那段時光,他艱澀地吐出自己心底盤旋不住的話語,“我纔沒有家。”
金看着情緒低落的西蒙,收起臉上嬉笑的表情,慢慢冷靜下來。
他將西蒙再次拉到自己身邊,撫摸着西蒙的腦袋,“那好,我、你還有小杰,我們三個人的家,好不好?”
“我是多餘的,”西蒙眼神空洞,蒼白無力地辯解道,“我也不會接受任何人的憐憫,那並不需要。”
“沒有憐憫,”金將西蒙的手抓起,覆蓋在自己的心臟之上,“看,我們之前的相處,我可曾有過一次不尊重你的意願?”
那不一樣!
西蒙想這麼吼出聲,但他蠕動着嘴脣,最終還是無法說出違心的話。
能夠被金這樣的強者如此對待,他應該知足了。
“走吧,我們回家,”西蒙抿了抿脣,悶悶地妥協道。
“好嘞,我們回家!”
“奇犽——”路過友克鑫市的古董市場時,西蒙忽然聽見了小杰的叫嚷聲。
轉頭一看,可不就是小杰嗎?
西蒙拉拉金的衣袖,眼睛一瞥小杰的身影,“你兒子在那裡,還不去看看?”
金搖搖頭,拉着西蒙繼續向前走,“不,他現在有揍敵客家的小鬼陪伴着,用不着我看着。”
“是嗎?”西蒙玩味地看着金,狐疑地問道,“不是因爲你已經看過他了?”
金面色不變,坦然地說道,“來的時候偷偷見過他,只是對他現在忙活的事情稍微感興趣罷了。你知道的,小杰通過了獵人考試,也是時候準備進入GreedIsland進行遊戲兼鍛鍊了。再晚點,我擔心他的念力天賦會被浪費掉。”
“擔心的話,就要告訴他啊,”西蒙說道,“這樣看着你兒子到處找你,很有意思嗎?”
金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以前沒有這麼覺得,現在聽你這麼一說,倒是覺得有點意思了。”
他猶豫地回頭看了眼小杰,直到小杰消失在人海之中,這才複雜地拍拍西蒙的肩膀,“我還是沒辦法想象自己與小杰相處時的樣子,吶,西蒙,你會幫我的是不是?”
“我怎麼幫你?”西蒙反問,“你連見都不見他呢!”
金眨了眨眼睛,翹起嘴角,近乎賴皮般盲目地信任着西蒙,自得地說道,“沒關係啊,反正你會幫我的,不是嗎?“
西蒙感覺自己似乎又被金算計了,只是他也不在乎被金算計多少,故意大聲地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好吧,誰讓我欠你那麼多呢?”
說不定不止是欠着金的人情。
西蒙默默地自我反省道。
距離小杰獲得能夠被金承認的實力應該還有很長時間,那是不是說我可以認爲,在我幫到你之前,你會一直對我這麼好呢?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