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鴛鴦咬着牙拼了命的推開武鳴,自己因爲無力也倒在了地上。
“真的求你,你別……碰我,求求你……”絕望像個牢籠禁錮着她的全身心,鴛鴦顫抖着身子抱着雙膝蹲在地上淚如雨下,無助至極。
武鳴愣在了原地,曾記否,他那時也是這樣的無助,所有的人都厭惡他,唾棄他,他蜷縮在街角,彷彿天地間他是個異類,活該被所有人那般對待……
“求求你,放過我……”鴛鴦還在呢喃。
武鳴僵着臉的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這樣的鴛鴦,和當初受萬人厭棄的他,何其相似。
同是天涯淪落人,他還怎麼下得去手。
鴛鴦神智徹底清醒時,身上的藥性已減退了少許。
“謝謝……”武鳴沒有趁人之危,鴛鴦心中真的非常感激,連帶着對武鳴這個人都有了幾分好感,他那張慘不忍言的臉看起來也不是那麼面目可憎了。
武鳴又一徵,擡頭望向鴛鴦,那黑白分明的眼中卻寫滿了迷濛。
“你跟我說謝謝?”低沉的聲音像蚊子吶吶,鴛鴦聽不真切,也不知道怎麼回他的話,只憨憨的對武鳴報以一笑。
沒有什麼人天生生着他那樣的尊容,鴛鴦猜測着,此人應該是經歷了什麼非常痛苦的毀容事件,然後又因爲面容如此令人生嘔,無人接近,導致心理上的脆弱和自卑。
這類的人鴛鴦還是第一次相處,再者她現在自身難保,能穩着這個男人的心情總歸不是壞事。
“你是我毀容……以來,第一個和我說謝謝的……,爲什麼要和你說這些?”武鳴嘲弄一笑,儘管在那樣疤痕黏糊的臉上看不出來,可鴛鴦莫名就這樣覺得。
“沒有在我無助時落井下石,我自然要感謝你。”鴛鴦毫不畏懼的凝視着武鳴,她猜想,這種人應該是希望得到平視的,尊重的目光。
武鳴卻不敢看鴛鴦坦誠晶亮的目光,他低低道“你不害怕我的臉嗎?”
“不是每個人都會從外貌去衡量一個人的美醜,老實說,第一眼看到你我也有些害怕的,然而,你剛纔對我的做法,卻讓我對你有所改觀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做個面具。”鴛鴦循循善誘,儘量撿着貼心的話和武鳴講道理,從而讓武鳴放過她。
直接諂媚的說她不害怕厭惡他的臉,那麼這話不僅說服不了武鳴,反而會馬屁拍錯了地方,讓武鳴覺得她在討好他,那麼還不如實話實說來得讓人聽的進去。
她也是真心的說這話。
“小時候,我的家人一把火燒掉,我全部家人葬身火海,若非我阿孃拼着最後口氣,把早已被火毀了臉的我揹出去,可能我早已不存在了,而那之後,纔是噩夢的開始,我成了伶仃一人,又因臉上的傷,……”武鳴說着說着忽然哭了起來,後面的話如鯁在喉,難以在傾訴。
想來那些回憶已經成了他心底的陰影了。
那陰影如他臉上的傷疤,如果不去碰,就不會面目全非。
一旦掀開,就是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鴛鴦同情心氾濫,一時間情動起來,也忘了自己要當心理醫生,便嘆惜道“人生無常啊!”
“是啊,人生無常,所以,你知道我後來怎麼做的嘛,我死乞白賴的求着人做師傅,我廢寢忘食的習武,我忍辱負重,後來,我長大後,就把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殺了……哈哈,那些人說我是妖怪,是畜生,那我就教他們領教一下,畜生殺人的手段……”
武鳴情緒激動起來,鴛鴦暗叫不妙,連忙暗聚着內力,警惕起來。
武鳴這種人瘋狂起來,絕不會是一般的瘋狂。
“知道臉上這條長長的疤怎麼來的麼,是那些人把我活捉起來生生割出來的,那些人口口聲聲說我豬狗不如,那他們這樣對我,算什麼,他們比豬狗好到哪裡去了,所以啊,我就替天行道,大家都是豬狗不如的人,那就一起死了,一了百了……哈哈……”
鴛鴦忽然可憐起這個人來。
“都該死啊,我因着這幅面貌受盡世人□□,嘰嘲,都是那一場火災忍的禍呀,你說這是人生無常,可不是麼,你說,我要是把你的臉也刮花了,你會不會跟我一樣了……,呵呵,那以後我就有個伴了。”
鴛鴦手一抖,體內的藥性還未完全散去,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武鳴,竟是心理扭曲,想要毀了她的容。
“你,鎮定,我……我,別過來。”
武鳴步步緊逼,鴛鴦已背靠大樹,退無可退,武鳴獰笑一聲,鴛鴦那張清秀白皙的臉愈發刺目,他一個耳光摑了過去,鴛鴦就被扇倒在地,腦中嗡嗡作響,分不清方向。
武鳴冷笑一聲,作勢拉起鴛鴦在施暴力,鴛鴦使勁兒掙開他,要這麼打下去,她不僅會毀了容,人也會傻了的。
倉北暝,你弄這麼個神經病來對付我,我和你勢不兩立,等你落我手上那一天,一定要叫你死得無比悽悽慘慘。
“放開我。”鴛鴦根本掙不開喪心病狂的武鳴。
只得另一手猛地放開武鳴的手臂,也同樣一巴掌狠狠回敬了過去,丫的,不放開她,她也不願讓他佔了便宜,能回打一次算一次吧,管它個誰是誰,誰心理又有問題。
武鳴被打的一愣,瞳孔驟縮,還從來沒有敢碰他的臉。
死定了。
武鳴惡狠狠的看着鴛鴦,窮兇極惡,鴛鴦心咚咚猛跳,幻瞳,你主人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間呀。
說時遲那時快。武鳴簡單粗暴的一掌就向鴛鴦打去,鴛鴦咬了咬牙,覺察到武鳴功力不凡,只能避過,伺機而動。
幾個回合,鴛鴦只躲不出擊,還要拼盡全力,沒多久,她全身已是香汗淋漓,整個人像河水裡撈出來一樣,溼不溜秋的。
而且體內的藥性又在發作了,鴛鴦算是看穿了倉北暝的“良苦用心”,中了那“合歡散”的人,只有不用內力才能緩解,如果動用內力只會反受其害,也就是說,她如果掙扎的越厲害,藥力就會越加嚴重。
武鳴很快又扯開鴛鴦的衣服,鴛鴦悶哼一聲,由着肩上的衣服被撕開,作勢打武鳴的臉,武鳴對於自己的臉一向都很敏感,及其不喜歡人去觸碰,又哪容的鴛鴦下手,於是手一轉,不在扒鴛鴦身上僅剩的裡衣,一掌將她拍倒在地。
鴛鴦眼睛裡精光閃過,出其不備,看準機會,驟然啓用幻術迷惑了武鳴。
武鳴的意志很堅定,這可能是因爲武鳴小時候受苦受難受過很大刺激的關係,鴛鴦緊咬着牙關,往死裡去釋放念力,才讓武鳴暫時失去了意識。
冷風沿着被撕開的衣縫,灌了進來,鴛鴦舒了一口氣,奮力的將自己露出肩膀的衣服拉好。
剛纔,險些就被這個神經病糟蹋了。
初時,對武鳴的那點憐憫之心早已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她現在只想乾淨利落的把武鳴拍暈了事。
開玩笑,對於一個心存歹念,還要□□噁心自己的人,鴛鴦沒有想一刀將他切成蚯蚓的心思,已經很寬容了。
她的清白,豈容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隨意侵犯,若真的生米做成熟飯了,鴛鴦相信自己一定會崩潰死的,不過,這個武鳴縱然武藝高超,到底是沒有防範到她別出心裁的對付招數。
可鴛鴦終究沒剩下多少內力了,而使用幻術的精神力是要用無數堆積的內力才能完成。
武鳴憑藉着超於強人的意志力,又有很強的內力做附加,很快就掙脫了鴛鴦的幻術。
鴛鴦喘着呼吸,極快平復着,好讓自己看起來完好無事。
“呵呵,真沒想到,你是夢族靈女。”武鳴冷笑着,刀疤縱橫的臉擠出的笑好比來自地獄的鬼面羅剎。
“誰說我是夢族靈女,我只是會一些簡單幻術而已。”
她是夢族靈女的事情能少一個人知道就最好。
“是麼?”武鳴半信半疑間,忽然大笑一聲“管你是誰,尊上交待的事情我可還未完成。”話未完,武鳴一掌打出。
“你……。”鴛鴦顧不得什麼,狼狽的接招,冷不防氣血上涌,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這是反噬,幻術失敗後的反噬,好在這次都能用,想上上次,幻術還不靈,不然也不會掉下懸崖,以前也沒聽師傅大師兄說夢族幻術時靈時不靈。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武鳴盡全力一招過來,鴛鴦已是無力可避,眼睜睜看着氣流向自己衝來,正以爲要死在這裡的時候,武鳴卻一個急轉彎收了手。
他依稀皺眉“尊上沒教我取你性命,你若識相點,也可免了些痛苦去。”
從那天孑然一身來到鬼族,到現在,他都沒有停止過爲鬼族殺人,可能人殺多了,他都麻木了,雖然不殺鴛鴦也
是倉北暝的吩咐,但可能是因爲同病相憐,也有可能是因爲對方是第一個不害怕他這張臉的人,第一個直視他的臉和他說話的人,他竟然高擡貴手,手下留情了。
鴛鴦半跪在地上,冷汗悄然滴落,剛在只要武鳴手一落,她今天就只有死在着野林子的份,雖然她有把握在臨死前拉上武鳴同赴黃泉道路,可自己的性命畢竟要珍貴的多,試想,誰會因一條無關緊要的命丟了自己的命而沾沾自喜。
武鳴粲然一笑,他並不想殺了鴛鴦,不僅僅因爲倉北暝的命令,更因爲他沒有在鴛鴦臉上看到對他的嫌惡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怎麼老是發不上,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