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我。”在顏姬的手中,鴛鴦絲毫不掙扎。
顏姬大笑了一聲,方白,這就是你的好妹妹,你死了,她就是這個樣子。
你在鬼族受的那些傷都還沒有復原,我想着,我一定要救活你,可我卻不能想到,你的傷我沒機會去治療呢,你就已經先離我而去。
你不是說過嗎,我們以後兩個人在一起,把妹妹也拴到身邊,然後生一個孩子讓妹妹忙活,讓她忘記所有痛苦的過往。
你的這個妹妹,她被你照顧的無微不至。所以把你給害死了卻只想着要我殺了她去給你陪葬。
你的這妹妹,一點都不值得你如此用心的爲她着想,方白。
顏姬笑着笑着突的連着眼淚都笑了出來,落在鴛鴦的手上。
昔日情同姐妹的情分在方白之死後,變得比紙還涼薄。
顏姬此刻定然是恨極了鴛鴦,所以她才難以控制的說了這樣一段傷人的話。
“你想死我就偏不讓你死,你不是很喜歡那溫堯嗎?你知道方白的死都是誰一手造成的嗎?都是他,哈哈,你喜歡的那個男人爲了成全你復活夢族,爲了你不死,不惜把你的親生哥哥當做擋箭牌送上黃泉路。”
鴛鴦擡起頭,心似乎被萬千利刃在割。
這明明是偶然,怎麼會有人背後算計。
就算算計,算計的那個人絕不可能是陌御。
“你都沒想過嗎?明明是你滴血認了聚魂燈爲主,可是你卻莫名其妙的沒有被祭成,而是後面才趕來的方白先了一步,若說這中間不是人爲因素作怪,而是命運不公,佑你薄方白,恐怕我都笑死了。”
“那也不可能是陌御!”陌御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鴛鴦像掉進了谷底,渾身上下冷如玄冰裹身。
“不是他還有誰,還有誰最不希望你死,還有誰把你看的比什麼都重要。”顏姬淚痕已幹,她身子有些踉蹌,一句話一句話的把害死方白的主謀嫌疑牽引到陌御身上。
“那也不可能,他不會這麼做的。”
“方白死的時候,他是不是沒有在這裡。”
鴛鴦手無力的垂下,從她將聚魂燈的能量開始利用紅月復甦那刻開始,陌御就沒有出現過。
“他就是怕你懷疑他,所以纔沒出現,他那個人表面是冷清冷義,可對你又是幾多關護?指不定他的骨子裡也是計謀多端,害人於無形之中,看你這傻丫頭,都被他騙了。”
“男人都不能信,當初方白說不離開我了,跟我在緋月仙府過一輩子,放棄復仇,可是一轉眼,就把命送了出去。”
“不,我不信。”鴛鴦腦子裡一片空白。
陌御知道,方白對於自己是怎麼重要。
他不會害方白的。
“你仔細想想,到底方白對你重要的問題值得他去想,還是你對他重要的問題值得他想。”顏姬譏誚道
“世界上,在沒有人能這麼在意你。”
“都是因爲他,方白才死的。”
“鴛鴦,他是你的試兄仇人,你要殺了他纔是。”
“放心,我不會殺你的,你都還沒給方白報仇,尚還有必須利用的價值,溫堯那人只有你才能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殺了他,因爲他是那麼的愛你。”
“都是因他的愛害死了你的師兄,你不給方白報仇對得起你師父,對得起他麼?”
當初溫堯對她的救命之恩,在方白沒有了的情況下,顏姬又哪想得了那麼多。
她緋色的脣妖豔如染了血,看着鴛鴦的臉色慘白如寒霜,心口的痛纔有所紓緩。
她和方白再也不能在一起了,那鴛鴦和溫堯也休想百年好合。
她不是方白,鴛鴦也不是她從小愛到大的妹妹,當方白的死給了她重大如磐石的一個打擊,她此刻的想法,就是她不好過,鴛鴦這個罪魁禍首也不能好過。
就要陌御和鴛鴦去相愛相殺。
就要鴛鴦活在無盡的自責無盡的糾結之中,她要方白在天上看看,遺棄了她一個走了會有多大的後果。
她顏姬癡心錯付,那也付了,他一句嫁給別人就想把她推開……那就錯了。
方白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呵呵。
顏姬狂笑了一聲,鵝黃色的百褶紗裙在她的身上,本來是清新宜人的溫暖系,可平白的被她穿出了妖媚的感覺。
“鴛鴦,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你千萬不要讓顏姬姐姐失望。”去殺了陌御吧,這樣你也就和我一樣,深深的活在了愛而不得的痛苦之中。
鴛鴦腦子裡都寫着這些個字“都是陌御害死了方白。”
“鴛鴦,你要用餘生的幸福賠償我,我和方白天人永隔,你不殺了陌御那我也詛咒你,你永遠都無法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
“哈哈……”顏姬的脣瑰麗如血般妖嬈,字字吐出來的話如雨擊飛檐琉璃瓦,雖鏗鏘好聽,可聽在鴛鴦耳中無異於斃心之語。
衣袂翩躚而去,一路嬌笑不斷,在死靜的溪山上面,異常的震耳,就像一個妖靈在自己的地盤放肆的胡作非爲,想幹嘛就幹嘛。
只是,當窈窕輕盈的身影兒頭也不回的離去,心下里藏不住的落寞又有誰能看得見。
鴛鴦心裡痠痛的能讓眼睛掉出淚來。
她想,如果是陌御害死了方白,那麼並在一排算上的,也還有顏姬姐姐。
哀莫大於心死,也無怪乎顏姬恨不得她痛苦,還視她爲憎恨至極的人。
顏姬銀鈴般的笑聲滿是空靈的憂傷,迴音在溪山悠悠的迴盪,似野鬼孤魂在小徑孤舟旁,眺望着遠方扁舟離去的隻影,唯空餘一腔離恨苦酒。
紅月又漸漸的在雲層之內外來回逗留,而聚魂燈的紫色光芒也逐風消逝於虛無的空中,當紅月洗盡渾身閃耀的光華,聚魂燈也重歸於平靜。
四周悄然無聲,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是夢族族人的魂魄已被修復發放人間,鴛鴦追逐這復活夢族兩年多之久,終於在這裡結束。
鴛鴦動了動脣角,按理來說,夢族族人復活了她是夙願達成,應該值得慶賀高興的事,可是……
夢族在那一夜之間覆滅了,以往,沒有,現在,也沒有,未來,更不可能在重新有一個夢族。
因爲,師父,哥哥都離她而去了。
將聚魂燈收進了空間袋,鴛鴦不知道天地這麼大,她該往哪兒去?
從前也不是沒有思量過復活夢族後若還有可能活着該幹嘛的問題,那時想着去找到陌御,然後纏着陌御,陪着陌御到天荒地老。
反正夢族的魂魄都能去投生了,下一輩子,她的那些族人她也無緣在能見到,欠了夢族她也還了,師父對夢族的責任她也幫着盡了。
可是當真的這一天來到了,她卻無法打開一個心結,和陌御在一起。
只因從頭到尾,她都堅持了錯的一條路。
鴛鴦將空間袋纏在了腰間,表面看起來,不過跟一個小錢袋一般,不會讓人懷疑是什麼禍世的寶物。
鴛鴦還沒走多遠,就發現了幾具屍體。
幾個人都是被人一招斃命,那人下的手毫不留情,絲毫不管這些人的功夫弟子強弱,都直截了當的一掌拍死。
鴛鴦沒多餘的心思管這些死人的死法,也沒那個力氣去理會這些人是怎麼死的,不過她看得出來,這些人是被顏姬殺了的。
大抵這些人倒黴到家了,撞上了心情痛苦到極點的顏姬,暴怒中的顏姬又殺人救人全憑着心情的好壞。
繞過這些倒黴蛋,鴛鴦想在繼續找陌御。
她要問問他,到底方白的死和他有關係沒有。
她對陌御終究放不下,可是放不下又能如何?
鴛鴦嘲諷的勾了下脣。
不去找了,還是直接出溪山吧。
師父師兄都要她活在世上,她不能因爲想不開的一念之間,又讓他們失望了。
不死了,好好活着。
要師父,要大師兄好好在另個世界上瞧着,她沒有那麼沒用。
鴛鴦這麼想着,眼淚又一顆一顆的滾了下來。
往溪山山下走去。
溪山上,可能因爲顏姬心情不好,順手的殺了很多人,也歪打正着的嚇走了很多人,總之鴛鴦都走到了溪山下,也沒有遇上什麼“攔路搶劫”的炮灰。
纔出了溪山不遠,陌御就從她的後面急急追了上來。
鴛鴦回過頭去看陌御,愣了愣。
陌御好像雪毒發作後了的慘淡樣子,一張俊美的臉難掩白的幾近透明的氣色,墨色的頭髮在他肩上紛亂若舞,風颯颯吹在他身上,鴛鴦竟然莫名的覺得他單薄了很多。
只是眉高高斜起,顯示着陌御不同以往的淡然。
“你爲什麼一聲不吭的就走了?”空曠的話語,即便他氣息有些急促,可是這個男人還是帶着與生俱來的清冷與剛毅。
鴛鴦撲上去抱住陌御,想問問她經歷了與兄永別一事的時間裡,他爲什麼不見了?又因何而走了?
可是她這時候是很冷靜的。
“你難道不驚訝我爲什麼沒死麼?”鴛鴦又突兀覺得好笑,笑自己的感情用事,笑陌御這樣淡漠性子的會這麼在乎她。
“你什麼意思,方白出事了?”陌御沉下臉。
鴛鴦會因爲方白不在一心去復活夢族,可看鴛鴦這個沒心沒肺的冷淡樣子,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方白髮生了事。
“這不是你樂見其成的嗎?陌御,我真的很相信你,可你真的很讓我失望”。與其說陌御讓她很失望,不如說復活夢族的事情造成了這一種結果很讓她失望。
“大師兄早在紅月當空的那時,就快馬加鞭的趕到了溪山要來阻止我,可是你怕我會躲着大師兄,沒有告訴我他來了的事對嗎?”
“我復活夢族周邊勢必不同尋常,大師兄依着那詭譎的光芒尋到了我,那後面的一切也都在你的預料之中,是嗎?”這些與陌御真的有關係嗎?
陌御深邃的看着鴛鴦,眼底一片能凍死人的寒光“莫非你認爲是我主導的這一切。”
鴛鴦疲倦的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爲什麼就這樣走了,難道你不是再也不想見到我?”陌御咬着牙走近鴛鴦幾步。
她竟然不相信他!
明明互相說了喜歡,可是現在,不知因爲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因,她居然連個招呼也不打就跟他玩失蹤。
在溪山,他回去找她,可是那裡什麼也沒有。
他幾乎跑遍了整個溪山,生怕她真的被當成魂祭。
索性,她沒有讓他失望。
更是讓他更失望的還在以後。
而鴛鴦接下來的這一句話更是叫他恨到了骨頭裡。
“是啊,陌御,我就是不想再見到你。”她是真的不想再見到陌御了,撇開心理的真實感受,她想只要她離開了這兒,眼不見心不亂,也不是無法離開陌御。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點擊,哼哼,鬱悶!!!不夭(嗚哇嗚哇)“你們啊,又不愛我了,我哪點不好了,一句話也不說就不來勾搭人家……都是喜新厭舊的懷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