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御,溫堯……”鴛鴦捂着揪着發痛的心口。
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那麼相象。
可撲上去,卻又化爲了飛煙。
似有冰冷的刀刃劃過鴛鴦的面龐,鴛鴦吃痛,摸了摸臉,臉上竟然是一隻黏糊糊的軟綿綿,形狀醜陋的灰色蟲子。
“啊!”嚇得她大叫一聲,然後本能的飛快的要丟開蟲子。
再也不敢站在這裡,鴛鴦在這片黑暗的大草原中四處奔跑。
一朵水做的白雲,飄向了鴛鴦,鴛鴦正覺得奇怪,白雲怎麼還有月亮般的形狀,那白雲已經碰到了鴛鴦的衣袖。
不可思議的,讓人心驚膽戰的是,衣服似被一把刀割了下去。
見狀,鴛鴦不敢在碰白雲,白雲卻恍惚有了生命靈識般向她這邊飛了過來,大有要黏上鴛鴦的樣子。
要被這刀片樣的白雲捱上,鴛鴦想自己肯定會被菜刀切蘿蔔似的一刀兩斷了。
飛起身,鴛鴦靈巧的避過白雲。
身後,一張符紙慢慢的難讓人察覺的,靠近了鴛鴦。
這裡的一切都詭異的好像有妖物,鴛鴦不敢有分毫懈怠,生怕一個粗心就把自己的命都給玩完了。
百密且還有一疏,符紙出其不意的飛在了鴛鴦後背上。
頓時,鴛鴦就慘叫一聲。
劇烈的痛苦有後背的皮膚及到身體各一處,連指尖腳尖都能感受到那鑽心的蝕骨的痛苦。
一張符紙也能讓她如此痛不欲生。
鴛鴦的頭腦短時間陷入了昏厥狀態,人也四仰八叉的趴倒在了地上。
痛苦越清晰的滲透到全身,鴛鴦越覺得自己的思緒明徹。
“雲鴛鴦,不能就這樣一蹶不振,不能死在這裡,還有師父,還有夢族等着你復活,還有陌御,陌御在外面,溫堯……,哥哥……”
“爲了她們,你一定要熬過去。”
鴛鴦覺得嘴裡也苦澀了起來,掙扎了片刻,才用着好不容易積到的微末力氣撐起來頭。
記憶裡的面容一張張閃了過去。
她還記得很久以前說過“完成了這件事就陪溫堯到天長地久。”
這些天她都不敢去多憶起這個奢望,可是這個關頭,那些過了很久的事有涌到了腦海裡。
很多很多。
原來她有這麼多美好的,值得珍藏的回憶。
“師父是我的父親,師兄是我的哥哥……”
那些我不捨得的人,如今在那裡。
還不可以屈服在這裡,我還要見哥哥,見溫堯一面,我還要問陌御是不是溫堯。
一點一點的,從地上緩慢的艱難的直起了身子。
她鼓勵自己,不能被打倒。
身後,夢族的生死都攥在我手裡,不能讓師父失望。
我要是站了起來,師父一定會以我爲傲的把。
師傅說過,最喜歡打不倒的小強。
脣角的血抑制不住的往外流,潔白的牙齒鮮紅欲滴,她微微彎起了脣角。
這是那白髮人的陣法,是個陣法就一定有解的,等解了陣法,就能出去了。
這個怪異的滿是妖魔鬼怪的地方,怕也只有白髮人那臭老頭兒才搞的出來。
要怎麼解陣法?
鴛鴦開始犯愁。
物極必反,因爲痛苦,她的思緒也被迫的反常的明晰了起來。
總有辦法的,鴛鴦忍着痛楚四處看了看。
在寂木仙府外,鴛鴦也不經意闖過陣法,那的陣法和今天遭遇的這個陣法截然不同,不過她聽過要怎麼解陣。
可,這個陣法似乎和寂木仙府的那些師兄們所說的不符合。
鴛鴦不敢亂走,完全陌生的陣法,處處都潛藏着殺機,這個她倒是清楚。
身體越來越疼,鴛鴦不知道自己還能靠着精神力支持多久。
在這樣的陣法中,鴛鴦不心生絕望都難。
忽然有一個聲音響起“風兮風兮,青穹羽越千里,雲兮雲兮,四海唯爾騁徉……”
“什麼?”這聲音很低,鴛鴦聽的模模糊糊。
“空間……”
隱約的兩個字好像是自己身上所發了出來。
鴛鴦想起空間袋。
解開袋繩,裡面的聚魂燈發着幽幽的光芒,其他物什在它的光芒之下黯淡的都可讓人直接忽視掉…
“是你再說話。”鴛鴦個人雖覺得聚魂燈會說話也太玄幻了,但是這個世界似乎本就玄幻。
那聲音又響了起來“人類,你有求於本燈是吧?”
“我什麼時候有求於你,唉,你爲什麼會說話?”鴛鴦覺得莫名其妙,這個神燈會說話,誰來告訴她這是不是在做夢。
聚魂燈“我可以幫你!”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等等,你真能幫我出這個鬼地方。”
“嗯。”
“那,你爲什麼要幫我。”
“人類,你不可知道太多。”
鴛鴦若有所思點點頭“你能復活人嗎?”
“太多問題了,本燈很困”
鴛鴦:……
“本燈幫你一次,你也要幫本燈一次,這是密約,不能外傳,約毀則你毀。”
這樣說來也很公平的,可是聚魂燈無所不能的樣子還需要她幫它忙嗎?
不容鴛鴦多想,鴛鴦眼前一黑,想置身在無一絲光明的幽閉房間裡,到處都是黑暗。
頭暈目眩的,鴛鴦感覺自己回到了身體上。
額,難道她靈魂出竅了嗎?
陣法侷限不了鴛鴦,陌御早就將表面上的陣法牆壁打破,鴛鴦略睜眼,就落入了陌御的擁抱。
“陌御。”鴛鴦小小無力的一聲在陌御的“你還活着……”的重複聲音中幾近如無。
把鴛鴦扣在懷裡,陌御冰寒的氣息讓鴛鴦打了個冷戰,可是熟悉的青竹氣息撲面而來,她再也捨不得推開。
她這麼傻,明明他也沒有刻意掩飾,可是她就是沒有發現。
“溫堯……”身上在痛,可是心裡的溫暖幾欲將她吞沒。
其實他一直都在,都在她的身邊。
不多說話,不加責怪,不願難過,不要哭泣,就這樣抱在一起,喊着彼此的名字,明白彼此都在,好像世界都只剩下她們兩人,所有的不開心都與她們無關。
“是我,溫堯。”陌御的下巴抵在她的頭上,眼裡些微的茫然渙散一開,止不住發顫的指尖將她攬在懷裡,失而復得的喜悅讓冰冷沉着的人也不禁失去了無動於衷的冷然。
鴛鴦昏迷之前就聽到了這四個字,低迷的聲音在耳邊輕輕的響起,溫熱的氣息輕柔而撩人的心神,想到陌御真的是溫堯,而這幾天她就和他在一起,鴛鴦心中又是一動,彎了彎脣,本還想張口說幾句話,可是意識卻不受自己控制,整個人徹底的暈死了過去。
懷裡的人連呼吸都是微弱的若有若無,陌御看着鴛鴦的臉色一分一分的蒼白了下去,竟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死,夢族還等着你去復活。”
“鴛鴦……”
鴛鴦的手指幾不可察的一抖,然後又是一動不動。
他沒對她說他就是溫堯,就是不想她難做。
她不喜歡他沒關係,他怨他也沒關係,她不想和他在一起也沒關係。
他可以什麼也不說,去換一個和她在一起的機會。
陪她去溪山,復活夢族,就當……當他最後送她一程。
可是即使這樣的要求,也難以實現。
這次橫生意外,她終究知道了。
他不知道,她還會不會躲着他。
處於昏迷模式的鴛鴦完全不知道陌御的糾結。
也罷,如果你一直不醒過來,那麼等錯過了這一次紅月之日,你也就無法復活什麼夢族。
“你很在意她?”在寂木仙府和鬼族的那一站中與陌御同出現過的金色衣服者,又以路人的態度目睹了這一切。
見是他,陌御的眼睛迅速沉了下來。
既然早就來了,還一點忙都不幫,幹看着他們犯難,很過癮?
“剛剛你也不是幫不上忙,這小丫頭可能都預料不到那老頭兒會出那麼一招,更何況我?”
陌御冷笑道“你以爲我說的是這個?”
風華揚了揚眉。
“即是一方聖君,就去幫我看一下她怎麼樣了?”
“你這是在求我?”求人也要有個求人的樣子,瞧這口氣,好像他不答應還是他的錯了。
陌御微垂下眉睫,風華不安好心的想了想,若是揭開陌御面上那個礙眼的白色面具,那顛倒衆生的俊美皮相……
哦,仙君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纔對,□□空即是色。
風華還在默默唸叨間,陌御淡淡道“天君讓你下來是來助我渡劫?”
風華點點頭。
陌御將鴛鴦放在地上,站起身來,伸手“你身上難道沒有什麼應對突發情況的靈丹妙藥?”
風華警惕的凝看這着陌御“沒有。”
“那我若是死了,你怎麼辦。”
你死了就死了,和我能有什麼關係。
風華翻了個白眼之後,想起天君的吩咐。
“你?”
“我死了,你也不好交代,廢話不跟你說那麼多,先給我看一下她如何了!”陌御的聲線除了冷冽就是冷冽,他想,若是風華還跟他在磨磨唧唧,他就直接去搶好了。
爲了救鴛鴦,他可以耐着性子多廢廢口舌,可前提是鴛鴦有命等。
風華素來被人尊重慣了,還從沒有人敢這麼牛氣的要他辦事,就是天君身爲天界之主,那也得給他幾分面子。
實在不喜陌御這樣的性子,他要他幫忙先不說求不求的問題,你就是把話放軟一下又怎麼的了。
於是,風華很不開心把頭一歪“不給,天君來了也不給”
陌御也很不開心,但是他慣於會操控自己的小情緒,知道風華是好面子的人,他似笑非笑道“一方之君也不過如此,眼看着人死在你面前,你卻不管不問,毫無容人之量的人可不配做仙君,若今日之事因你個人私心而害死人,相信幾界中也無人再真心尊奉你。”
這話照樣不是什麼好語氣,但話裡話外都在提醒風華,不要因一時之氣而因小失大,毀了自己的錦繡前程,不,是仙程。
“原來你不止脾氣高冷這一點討本君嫌,還有臉厚心黑這一點更討本君嫌。”
陌御淡淡的瞥了風華一眼。
那意思不言而喻,你討不討厭是你的事。
風華也不怒反笑“本君是爲了你好,你卻一點都不知道領情,這丫頭在那無解陣法中能走運闖了出來,已經是得天獨厚,可那一身的傷根本是不可能在治的好,垂死之狀,好比枯木死灰,我繞是有太上老君的仙丹也不能讓她活下來。”
陌御雙手握緊,一雙眼睛倏忽的灰了下來,卻又固執的道“我不信,不信沒有辦法可以救她。”
“那你要怎麼救,憑你一個人,莫非爲了這樣一個小丫頭,你還非要舍盡所有,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去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