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彪見手下家丁瞬間已是死傷殆盡,一咬牙,揮舞着大刀就衝向帶家丁圍堵他的蓽達,周福見狀,拔出雙刀就擋在蓽達身前。雙刀使得虎虎生威,頃刻之間便將孫大彪逼退了幾步。
“拿下孫大彪,重重有賞!”蓽達高聲對周家的家丁們喊道。
四個周家的家丁瞬間勇氣暴漲,週二連珠箭連射,將企圖靠近孫大彪的嘍囉盡數射倒逼退,另三個家丁將孫大彪圍在中間刀棍齊下,不過幾回合便打得孫大彪沒有招架之力。
趁着這個空隙,蓽達重新裝好子彈,又連射兩槍,將逼近的土匪打退。這邊羅奕銘帶着第三小隊奮力反擊,第一、二小隊又截斷了後續的土匪隊伍,突圍的土匪隊伍漸失銳氣,被一步步的打退回去。
正在這時,陷入重圍的孫大彪被周慶一棍打在腿上,頓時撲倒在地,三個家丁立刻撲了過去,將他擒住,周大毫不客氣,拽着孫大彪的髮髻拉到了蓽達的眼前。
“老爺,我們已將人拿下!”
“好!每人賞十兩銀子!”蓽達毫不含糊的說道。
“謝老爺!”四個家丁齊聲稱喏。
蓽達叫來一名認識孫大彪的本地嚮導:“這是不是孫大彪?”
嚮導仔細辨了辨,肯定的說道:“是他!”
孫大彪髮髻散亂,衣衫全被撕破,還沾染了許多血跡,這幅狼狽相哪裡還有陽山三霸的威風,他被反綁着動彈不得,只能惡狠狠的瞪着嚮導,又看着眼前的女髡。
原來這個少女就是髡賊的新縣長!老子縱橫陽山幾十年,今天竟然栽在一個女人的手裡!他暗暗恨道,然而傷痛和絕望瞬間便攥住了他的心,讓他意氣全消。這個“陽山三霸”之一的孫大彪此刻也不得不垂下了頭,顯得那麼蒼老落拓。
“捆好了,別讓他自盡了。”
“縣長,這裡還有一個!”幾個士兵將一個衣衫凌亂的少年推了過來,他的衣飾華麗,且沒有帶武器,顯然不是一般土匪。
“這是孫大彪的孫子。”嚮導說,“孫大彪最看重的人。”
“捆起來!”
隨着孫大彪祖孫被擒,土匪的突圍衝力漸衰,羅奕銘趁機叫本地幹部高呼:“降着免死”,土匪們陸陸續續有人丟下武器投降。不一會便在路口抓了三四十個俘虜,用繩子捆成一串。本地幹部有熟悉土匪情況的在一旁監督,看到有較爲重要的頭目,便單獨拉出來捆綁。
此時天色大亮,大崀圩內的槍聲、喊殺聲漸漸稀落下來,偶然間纔有一二聲槍響。蓽達等人知道圩內的戰鬥已經基本結束,只是不知道戰況如何。正在着急,只見陣煥帶着幾個士兵押着俘虜過來,他們的臉和手已經被火藥的煙霧燻黑,制服也被燒焦刺破了多處。然而士兵們一個個雄赳赳地,臉上掛着勝利之後心滿滿足和對敵人的鄙夷。
“蓽達!”陣煥一見蓽達便樂開了花,“孫大彪這個大空頭,根本不禁打!三下兩下就全給報效了!這下你可以安心當這個縣長啦。”說着便要湊過來。
蓽達趕緊退後一步,保持着距離:“陣連長,你打得好,這次我彙報上去肯定把你們連列爲首功!”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說什麼首功不首功的,蓽達,你看我們……”
“趕緊打掃戰場。”蓽達接口說,“我們現在主力都大崀圩,縣城空虛,得防着馮海蛟和那個什麼楊舉人的匪夥來個突然襲擊。”她想了想,“我看得辛苦陣連長你馬上帶兵趕回縣城去。我和羅科長要在這裡臨時‘辦公’幾天。”
大崀圩是孫大彪世代盤踞的老巢,他肯定在這裡埋下了大量的窖藏,這筆戰利品不可不拿;大崀圩本身又是通往永化的交通要道,原本是商民匯聚的地方,這些百姓在這幾場拉鋸戰中大多流離失所,許多人爲了生計不得不投身爲匪,要儘快招撫,以免出現匪夥越打越多的局面。
況且大崀圩這個風水寶地,不僅土匪都盯着,永化的瑤民也有窺覬的。她必須在這裡儘快恢復局面。
“那我帶山地連留下就是了……”
“不行”蓽達一口回絕,“你沒有民事工作的經驗,對本地情況也不瞭解。回到縣城裡當我們的‘鎮山太歲’更合適――有什麼情況你和可以和尤同志商量。我和羅科長在這裡慢慢料理。”
陣煥無法,只得同意蓽達的方案。不過他要求在大崀圩完全肅清之後再離開。
“我會先派一個排回去。”他說。
“走,我們去大崀圩看看。”蓽達說道。“看看孫大彪的老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三人大笑起來,從做出夜襲大崀圩的決定,壓在他們心頭的大石頭似乎一下都落了地。連一貫扳着臉的羅奕銘都樂開了花。蓽達更是覺得卸下了萬斤重擔一般,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陽山接下來還有很長的一條路要走,至少她已經邁出了第一步――總算沒有辜負黃元老對她的託付。
圩內焦土遍地,到處是斷壁殘垣,幾次拉鋸給這片土地帶來了幾乎毀滅性的結果。商戶百姓離散殆盡,廢墟間僵臥着匪徒的屍體,間或還有垂死的重傷員在哀號,他們不是在呼救,而是在祈求“給個痛快”。山地連的士兵拿着匕首,一個一個的送他們解脫。
被活捉的土匪們一個個蓬頭垢面,衣衫破爛,有的人乾脆光着膀子,一個個身上流着血,垂頭煞氣的被驅趕着集中起來。雖然地下到處是刀劍武器,卻沒有一個人有去撿拾起來反抗的想法。
“抓了多少俘虜?”
“還沒統計出來,”陣煥說,“大概有三四百人吧。”
“有這麼多?”
“要甄別了才知道。”他說,“裡面有婦孺,還有一些是被擄來得百姓,一時半會我們也分不清,都扣了起來。”
“把婦孺都放了吧。”
羅奕銘趕緊道:“這可使不得,婦孺裡很多都是土匪的眷屬。”
陣煥點點頭:“孫大彪全家都給抓住了――還自盡了幾個。”
“雖說元老院說‘罪不及孥’,不過他們的親人多年爲匪,禍害百姓搜刮來得民脂民膏,他們也是享受者,所以同樣有罪!”蓽達冷冰冰的說道,“無非是罪責大小不同。他們犯下的罪行一樣是要被清算的。”
說着話,他們來到了一處還算完整的院落前,這裡便是王初一當初被襲擊的地點:龍母廟。因爲這一帶大多崇信龍母,所以孫大彪在縱火的時候特意避開了此地。龍母廟得以保存。火滅之後,孫大彪匪夥便把這裡作爲“糧臺”和“票房”。陣煥因爲兵力不足,便沒有分兵襲擊此處,不過考慮到守衛可能會縱火或者搶劫,還是派了一個班去監視。戰火一起,這個班的下士見土匪陷入徹底的混亂,糧臺的守衛人數也不多,下士便指揮全班一個突擊,把守衛全部消滅,奪取了龍母廟。
龍母廟的門前臺階下、牆根底下,橫七豎八的倒着二十多具嘍囉的屍體,他們不是在突襲的時候被擊斃的警衛,便是大亂起來之後意圖來搶劫糧庫金銀的散匪。
下士看到陣煥過來,立刻敬禮:“報告連長,山地連一排三班下士班長向您報到!全班十人,無人傷亡!”
“裡面情況怎麼樣?”
“倉庫完好無損,被擄來的百姓也都安撫過了,現在情緒穩定。”下士報告,“就是有幾具屍體,我怕弄髒了糧食,派人拖了出來。”
伏波軍對戰場紀律執行極嚴,絕不允許私取戰利品。因而佔領糧臺之後,下士立刻派人在前後門上都貼上封條,只留下出入用的一個角門,派人站崗看守,任何人不許出入。
“裡面關押着多少百姓?”
“大概有七八十人,男女老少都有。”下士皺着眉道,“不少人都有傷病。”
“初步甄別之後儘快讓他們回家吧。土匪窩裡的票子我知道,都是飽受折磨的。”蓽達說。
“這沒問題,我們儘快辦理就是。”羅奕銘答應着,他又開玩笑地說:“孫大彪世代盤踞在這裡,家財萬貫,拿下他的糧庫可是發了大財了。”
“我知道這幫老財的。”陣煥參加過好多次企劃院特別搜索隊的行動,堪稱經驗豐富,“個個都是鬼精鬼精的,金銀細軟孫大彪纔不會藏在這種‘官中’的地方,多半是窖藏在哪裡。”
“這得慢慢的拷問才知道了。”
“這老小子要是嘴很嚴就難說了,以前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陣煥說,“有的人自知必死,就是熬刑不招。”
“他再能熬刑,全家都在我們手裡,還怕問不出?”羅奕銘笑道,“陽山縣的老衙役弄兩個來,挨個伺候他的大小老婆、兒子、孫子――我就不信他能熬得住不招!這起子土匪最擅長拷打‘票子’,逼問財貨,我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們也嚐嚐‘熬秧子’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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