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給我們搞些三四式就好了,誰TMD要三六式這個改裝玩藝!”午木看着訓練場上的情境,頗爲不快。
訓練主任在旁不敢接話,他知道這事在元老院內部有很大的爭論。
手槍的問題,其實政保和警務部門都頗有煩言。較之於伏波軍和國民軍, 他們經常接觸和使用的是左輪槍。但是幾年的實戰檢驗,1630版左輪槍的效用被普遍質疑。這些質疑集中於手槍的威力上,甚至有報告稱近距離命中數發也未能擊倒身穿厚棉衣的敵兵。完全達不到武器研究小組宣稱的20米內洞穿普通鎧甲的效果。
不過問題卻被拖了下來,顯而易見的一個原因就是手槍這種東西並不是軍械部門的急務。直至1634年發生太陽傘專案,事後檢討時國家警察、政保局及軍方批評了現有的軍警裝備,特別對30式手槍提出諸多不滿, 認爲其不僅彈藥殺傷力弱, 更爲致命的缺點是換彈速度慢,致使行動人員傷亡慘重, 幾乎導致抓捕行動失敗。
迫於元老院的洶洶壓力,手槍改進項目迅速在企劃院獲得通過。爲了避免重蹈覆轍,決定由兩個小組平行展開設計工作。
最終的結果就是產生兩種型號,分別是1630改--也就是現在他們剛剛領取到的所謂1636式和徹底脫胎換骨的1634式。
1636式的設計理念依然是基於企劃院式的“廢物利用”。實際上1636式和1630式並無多大變化。只是在彈藥規格和機械機構上做了改變。大部分該款手槍就是將過去生產1630式進行回收改裝而成的。完全是不榨乾剩餘價值不罷休的態度。
至於第二兵器小組設計的則更爲先進,因爲它一開始就是基於全金屬彈殼設計的,雖然未能擺脫黑火藥,至少在彈藥安全性和彈道性能上有了全面的提升。
1634式實際是參考S&W NO.3手槍爲藍本,配備了更可靠的保險機構,優化人機工設計。其撅開式框架和自動退殼杆的設計極大地提高了換彈裝填的速度,使用非常便利,原型槍很快進入試驗階段, 年底定型爲1634年式左輪手槍,簡稱“三四式手槍”。
三四式手槍彈的藍本同樣是0.44Russian(11X25mmR)彈。保證停止作用的同時,兼顧後坐力在可承受範圍內,兼之全槍重較大,1634式手槍射擊可控性頗值得稱道。其中還發生了一段插曲:企劃院提出爲節省銅材,在沿用彈藥固有規格的基礎上,採用類似1636式的紙殼槍彈。但海軍和海兵隊激烈反對這項建議, 指出紙殼彈貯存於手槍彈巢時,在海上作業環境下較易受潮。且防自燃問題和裝填速度依舊沒得到解決。再列裝一種左輪槍又有什麼意義?
最終企劃院考慮到壟斷對日貿易後銅材供應的緊張情況已大爲緩解,繼續使用過去的老舊設計對該槍的服役壽命也會造成影響,所以三四式0.44口徑手槍彈最終採用全銅彈殼,博克塞式底火以便於槍彈復裝。
可想而知,三四式由於成本的關係,並未得到廣泛的配備。第一批獲得裝備的是伏波軍偵察總局和元老院護衛總局,其後又配備了海軍和海兵隊的軍官及華南軍的部分軍官。至於國家警察和政保局這兩個部門,得到的便是這改頭換面的三六式了。
歸化民幹部們一般不敢吐槽元老院的決定,但是元老們之間的吐槽是毫不避諱的。訓練主任自己參加過特偵隊承辦的多次輕武器射擊和戰術訓練,見識過很多真正的“澳洲貨”,對三六式這種改裝亦有腹誹。看到上司嫌棄的面孔,自然明白他的心理活動。
一名辦事員快步走來,對午木道:“午主任,楊處長在您辦公室等您,有情況向您彙報。”午木點了點頭,快步向辦公室走去。
碰的一聲, 午木推門而入,屋中的楊草和徐桐早已等候,見他進來略一欠身, 似乎要站起,午木手向下壓了一壓示意他們坐下,隨後落座問道:“什麼情況?”
楊草說:“城內採購那批東西送走了。”
午木立刻來了精神:“哦?誰接的貨?”
楊草道:“是外僱的車和人,在離城二十里的一處莊子卸車,停放兩天後被人接走。”
午木道:“查到去向了嗎?”
楊草道:“很難,接貨人中有本地的疍戶,對本地的河道港灣非常熟悉。我們的人對本地的河流情況所知有限,沒法跟住。爲避免暴露,也爲了安全起見人撤了回來,不過有重大發現。”
午木道:“講一下。”
楊草道:“接貨的人裡有天兵。”
午木詫異道:“天兵?”
從這個名稱他大概已經知道這是會道門組織。政保局在對當地的社情的瞭解中大概瞭解到一些此類組織,但是會道門組織自古在兩廣並不興盛,遠不如北方同道那麼實力雄厚。因爲本地宗族勢力很強,會道門難以通過“互助”這個手段來爭取底層百姓,因此不成氣候。
楊草說:“是本地道門,叫天門道神會,何時興起已不可考,自古存於鄉間,流傳甚廣。成員自稱天兵。作戰時候頭扎紅巾、刀裹紅帶、矛攢紅纓,身披寫着‘道神弟子天地庇佑’的土布條。成員多是客家、租種沙田的疍戶和沒有田地的僱工、工匠等等。初始有團結自保性質的性質。炮打廣州後盜匪蜂起,天門道神會以‘守土拒匪’爲名乘勢做大,先後打掉一塘風、撲山虎、過龍背三股幾十人的土匪,聚嘯一方,名聲大噪,吸引大量人員加入,是本地勢力手中一支地主武裝。這些人平日裡都在鄉間居住耕作,和普通百姓無異。有事纔會聚集。所以平日裡難以識別。”
午木已經開始頭疼了,因爲這類組織並不是簡單的土匪,結構鬆散又非常的“民衆化”,很難分辨,如果沒什麼犯罪行爲,也不太好直接採取強制性手段。
“……我們佔領廣東之後,他們並未與元老院進行過對抗,也配合我們的地方工作。所以平日裡的工作中也沒有觸及他們的組織活動。”
午木擺擺手:“有具體的架構和組織方面的情報嗎?”
“這是相關的情報。”楊草把準備好的卷宗遞了過來。午木翻看着,關於該會道門的介紹內容非常簡略。
“……會首稱天門元帥,內部稱座帥,又稱掌舵,舵主。副職稱爲正印,又稱協舵的,協領各方會衆。會首以下分八門,功門爲各門之長,兼領人事升降;刑門掌門規戒律;糧門掌財;執門掌庶務;禮門掌儀式;風門掌探報;兵門掌殺伐。具有一定的組織性,但整體較爲鬆散。各村的會首基本各行其是,有很強的迷信色彩,靠神鬼愚弄百姓。會中要職基本均爲當地勢力重要人物擔任。富戶和士紳爲求平安或者擴充實力多入門充任會首。執掌各門的大弟子稱爲授業門生,要清盤底、過大禮才能正式擔任會中職務。”
從材料看,這個組織並沒有什麼嚴重的罪行,連此類組織一貫的“斂財”規模也不算大。要說最大問題便是經常捲入地方械鬥。而地方械鬥又和本地的宗族矛盾、土客矛盾交織在一起。也很難說誰對誰錯。
這麼個明顯底層化的會道門怎麼會和樑存厚這個道地的本地縉紳勾結起來還真是一樁奇怪的事情。
“樑存厚很可能通過武底在地方外圍結交一些地方實力派,而他們手中掌握的這些會道門便是他覬覦的武裝力量。我們在兩廣地區推行治安整肅以來,經過連續兩期整肅,珠三角地區的土匪海盜集團基本全部被肅清。再想通過交接匪類這種傳統做法來構築武裝力量已經行不通了。所以樑存厚纔會把腦筋放到他們身上。本來他們反朝廷的色彩也比較弱,骨子裡還是認爲大明是正統。”
楊草頓一頓道:“但總體來說,他們的組織不很嚴密,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很多殷實富戶只想組織丁壯守衛鄉土,怕別的勢力插足本地增加負擔,也不願蹚反宋這灘渾水,這讓我們有了很大的餘地開展爭取工作。在鄉間有部分士紳及時向我們靠攏,主動表態願意充當我們的耳目,其中不乏有天門道的授業門生。讓我們可以獲取一些有價值的情報,這是東莞老李圍的李百頃昨天提供給我們的。”說完遞給午木一封信札。
午木接過仔細看了一下,那是一張8寸長4寸寬的硬紙帖子,上書:公盟寶札,中書:
上告天帝
召將出兵
……
天地爲證
鬼神爲憑
下書有:x年x月x日x地相會共商大計,天門道神會座帥:薛合揖拜迎以待衆家兄弟。
午木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這是他們內部集會帖子?”
楊草道:“是,而且是正式的盟約公帖,非常少見,除非有重大事宜否則不會輕出,這次各縣大會首都接到了公帖。這個薛圖就是目前天道門的總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