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實際運作中,天地會提供的小雞和飼料,都是可以通過記賬方式先賒帳,等統一收購的時候再抵消。
葉雨茗說:“這樣能在不擴大農莊本身的規模的前提下大批增加雞鴨的存欄數和禽蛋的供應,對伙食供應大有好處――等於是發動全縣爲我們養雞。”
“這個想法不錯,要是成功的話能夠一勞永逸的解決吃蛋的問題。”吳南海來了很大的興趣。禽蛋供應一直是他傷腦筋的事情。從另外一個時空帶來的雞、鴨和火雞很早適應了這裡的生活,開始正常的產蛋。但是在完全散養的環境下,又沒有另一個時空的特殊飼料,吳南海農場出品的既然是真正的綠色雞蛋,產量也就稀少的可憐了――而且還得保留下許多有精蛋作爲擴大種羣之需。所以真正能供應穿越集團的禽蛋少之又少。
在另一個時空追捧高價土雞蛋、“純天然”、“綠色食品”的穿越衆們在這裡又開始變得在意何時纔有足夠的雞蛋吃了。不時有人置疑,農莊採用散養方式飼養雞鴨是不是太過搞小資情調而不顧人民羣衆的供應了?
“人真是難伺侯。”吳南海不得不爲每天來禽蛋配給的事情大傷腦筋。現在有幾戶帶孩子的,要求每天至少給一個雞蛋,這樣的要求即合乎情理,管理內務的蕭子山自然不便拒絕。但是吳南海這裡每天能供應食用的雞蛋產量也不過二三百個而已。供給500個穿越者的食堂伙食都稍嫌不足。
“之所以要成立這個天地會,”葉雨茗繼續闡述他的想法,“是把它作爲一個不太官方的中介機構。除了負責發放種苗,回收產品,還可以對當地農民進行農業技術培訓,這樣逐步培養起一批對我們的種子和技術十分依賴的農戶。通過他們在逐步把我們的農業影響力擴散到全縣。”
“這個天地會主要是針對小土地所有者的吧。”吳南海說,“大地主們呢?這些人掌握更多的土地和人力,既然不搞土改就不能把他們忽視掉。”
“對於地主,另有另一種利益更大的可選擇的方式,就是合作建立農作物加工廠、食品加工廠。那麼多的雞蛋和家禽收購後,建立加工廠的工作就是非常緊迫的。單靠農業部和輕工業部自己來,發展實在過慢。把一些有實力的地主拉近來,提供人力物力,發展起來就快速的多。”
衆人都點頭稱是,認爲這個方案可行。穿越集團總不能事事都親力親爲,推廣新的農業生產技術對農業大躍進也是極有好處的。
吳南海說:“總體感覺不錯,還可以再細化一下。再進行逐步推廣。”
於是農委會又成立了“農委會互助組籌辦領導小組”,吳南海當了組長,葉雨茗當秘書長。
第二天,在執委會的統一領導下,一場轟轟烈烈的“營造千畝高產田”運動開始了。這項計劃準備將農莊直接控制的田地中將高產、穩產田擴大到水田一千畝,旱田五百畝的規模。
要讓農田高產穩產,核心就是水利工程。燕雀志因爲是學水文水利出身,擔任了此次大規模的農田水利建設的總指揮之責。他帶着自己的幾個學生,先行帶着測量器具先期到了工地,開始測量工作。
吳南海和法石祿帶着人到工地現場搭建起了個臨時工棚作爲指揮部。指揮部就設在離河畔半公里的一座土丘上。這裡有一小片樹林,在樹下辦公比較涼快。吳南海還把初晴也帶來了,專門伺候起居。這會這少女正在風爐上燒水沏茶。
一會,摺疊桌上就擺上了真正的大明鈞窯瓷茶盞,新茶的香味漂浮在空中。
“可惜沒有冰紅茶。”燕雀志把測繪設備都架設好,想起了當年常喝的瓶裝紅茶。
“老爺喝不慣的話,農莊裡有格瓦斯,還有紅茶菌,我馬上就回去取。”初晴十分殷勤。
“算了,拿來也是熱乎乎的了。”燕雀志搖搖頭。
初晴說:“這裡有泉水,瓶子泡在水裡就涼了。”
“不用這樣麻煩――”燕雀志有些手足無措了,被一個年輕女孩子無微不至的伺候,他還真沒享受過。
“我這就去取。”初晴退後一步,快步跑下山丘去了。
“南海,你這過得是什麼日子啊,簡直是地主……”
吳南海趕緊打斷了他的感慨――這麼下去自己遲早要成男性公敵了:
“說說規劃的事情吧”
“說實在的。”燕雀志說,“現在搞水利工程其實不到時候。”
吳南海不解:“爲什麼?”
“水文氣象資料不足。”燕雀志說。
雖然天氣狀況記錄和簡單的天氣預測從D日之後就一直在進行,但是穿越集團有意識的蒐集本地的水文、氣象資料的工作是從1628年的秋末纔開始的。到現在還不滿一年。本時空的臨高年均氣溫、溼度、降水量、日照時間……還包括文瀾河的流量,都沒有確切的數據。而搞水利建設,這些都是基礎資料。
“用20世紀的資料不行嗎?”
“誤差還蠻大的。”燕雀志翻開隨身帶來的一本厚厚的1925-1949年臨高水文志,“這是離本時空最近的科學系統的水文記錄――有三百年的間隔,三百年的氣候變化雖然不至於滄海桑田,但是有幾度的溫差就足夠對氣候有極大的影響了。”
最大的問題就是氣溫不對。臨高在20世紀,冬季的極端最低溫度也沒有低過10℃,但是在本時空,燕雀志卻記錄到了連續一週3~5℃的氣溫。不過比起雷州半島萬曆末年還下過雪這個事實,臨高沒有霜凍就算不錯的了。這個明末的小冰河期真不是蓋得。外商委的人去澳門做買賣的時候看到澳門有人穿羊皮袍子的。
溫度偏低氣溫偏低的話,降水量就會偏少。根據史籍,臨高在明清時代,大體上十年一次大旱,五年一次小旱,而且臨高的降雨主要集中在每年的五月到十月,冬春是幾乎幾乎滴雨不下的旱季。明顯的旱雨季交替對抗旱排澇的要求較高。
燕雀志沒法根據不到一年的簡單記錄來推測水利建設中關鍵的幾個數據:年降水量、最大降水量、最長無雨期等數據。
“現在只好按照20世紀的臨高水文記錄,再根據小冰河期的一般情況進行推測了。”燕雀志說,“要是有數學模型的話大致可以推算出現在的水文情況――可惜我沒有。”
“臨高農業的瓶頸就在水利上。旱也好,澇也好,水利修得好都沒問題。這裡什麼都沒有,太可惜了。”法石祿蹲在小土坡上,望着河畔這一大片即將開闢爲新的高產田的荒蕪土地。
臨高這地方,日照充分,降水量足。對糧食種植來說是很有利的條件。但是缺點也很明顯:就是每到春季播種插秧的時候常常滴雨不下,缺水嚴重。而夏季則十年九澇。大大影響了糧食產量。文瀾河近在咫尺,水量也夠大,然而在整個古代,臨高縣除了極少數地方之外,沒有任何水利設施,只有個別田主採用水車提灌,自己開挖簡單的小引水渠。
“還是小農經濟力量太薄弱了吧。”吳南海說。
“可以這麼說。”燕雀志點頭,“修水利工程投入之大不是一般的農民單幹能辦成的。就是臨高最大的地主也辦不到。”燕雀志印象當中聽搞過水利工程建設的前輩說過,哪怕是隻是村一級的簡單的水利灌溉渠,農閒動工的時候都要徵發好幾百壯勞力上工地。稍微大一些的工程,都要全縣調動人力,在沒有工程機械的年代,一個水利工程動用幾千人是很常見的事情。
這對地處偏僻,人口偏少的臨高來說顯然是辦不到的。穿越集團如果不是掌握了足夠多的勞動力人口和工程機械,搞這樣的千畝高產穩產田也是癡人說夢。
吳南海準備建設高產田的地方是在一片叫“美臺洋”的河畔荒地上,足有五六千畝土地。這種臨近大河的平坦空曠的土地,當地叫做“田洋”,除了沿河是砂土外多數有機質豐富的磚紅壤,引水灌溉方便,是很好的農業用地。臨高歷史上的主要糧食產區就是在縣城北部的所謂四大“田洋”:博厚、調俗、波蓮和加來。此時這四大田洋已經有了一定的開發,不過荒地還是很多。
吳南海雖然沒有水文資料可查,但是從漫水線、砂土分佈和植被情況也知道,美臺洋的大部分區域在文瀾河水位最高的季節裡也不會被水淹沒。在這裡開發高產田是比較安全的。
農委會之所以看中美臺洋,另一個主要原因是這裡是一片荒蕪的,沒有田地,也沒有村落分佈,收購起來容易――不管是吳南海還是鄔徳,都不打算在古代搞拆遷徵地工作。這種事情很難處理好,鬧不好還會激起民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