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蘭度說,他和黑爾除了把一部分應急的武器物資裝上救生艇之外,又把另外一份應急物資裝在一個磁性盒裡,把它貼在船殼上。
“只要能潛水二三米的人,在退潮的時候很容易就能把盒子取上來。”
林傳清笑了起來:“你真是個狡猾的傢伙。”
“如果不夠狡猾,我早就死了很多次了――冒險的時候永遠要做好備份。”
“說得好啊。來,爲我們明天的工作成功乾一杯。”錢水廷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汽水。
蘭度說:“爲我花得票款。”
海軍的機動艇冒着突突的黑煙,後面牽引着一個巨大的雪茄狀的物體,上面附着着各種各樣的海生物。乍一看象是一條垂死的鯨魚之類的海獸在海浪中載沉載浮。這個巨大的傢伙兩邊捆着成排的黃色油桶作爲儲備浮力。
兩艘划艇滿載着海兵和水手,小心翼翼的跟隨着,他們的任務是時刻注意這個物體,防止發生任何意外情況。
這個巨大的傢伙被小心翼翼的拖到淺灘,它在這裡擱淺了。水手們跳下小艇,在齊腰深的海水裡推動着這個大傢伙,用釣竿和滑輪把它裝上海灘上的軌道慢慢拉上了碼頭。人們好奇地圍成一個圈子。
“乾的不壞啊,”錢水廷放下望遠鏡,給自己點上煙,“天曉得你們會把一個沉箱丟在東沙島的外海,如果沒有你提供的經緯度位置,根本找不到。”
“沉箱拋下海時會有浮標上浮標明位置,”魏斯說,“當然,任何浮標都維持不了三年時間。當時我們偏離了航向跑到了東沙島這邊――以爲一定會遭遇臺灣海巡的巡邏艦檢查,匆忙間才決定把它拋下去。”
“怪不得你的船尾要做成一個斜坡,而且從駕駛臺後邊到船尾安裝了那麼長的滑道,門形桅下面還有起吊機。”蒙德說,“起初我還認爲是用來吊放捕魚小艇的。難道你們就一直把這個長度超過全船一半的東西放在上邊?”
前僱傭兵晃了晃腦袋錶示同意。
“假如你們打撈鯖魚號的時候能夠注意到上面的一些蛛絲馬跡的話,應該會猜到船上還有東西。當然了,沒有明確的經緯度想從海里打撈起任何東西都是困難的。”
錢水廷猛吸了一口煙,菸頭從他手裡劃了一個弧形落向海水。“走吧,魏斯先生,看看你給我們帶來什麼新的禮物。”
打撈出水的沉箱已經被推進了一座剛搭建好的工棚,還在不停的向下滴着水。雙層鋼板製成的沉箱呈現出一個既長又粗的雪茄形,表面上爬滿了各種附着的海生物,在黝黯的光線下像一大塊造型奇特的礁石。
工棚內外的氣氛熱烈到了極點,一如當初甲船出水時的場面。一具輕便扶梯架了上去,高曉鬆等人爬到沉箱頂部,用刀將貨物艙門上的附着物和防水密封膠一點點的刮掉。轉盤扭動起來,隨着哐當的幾陣聲響,貨物艙門慢慢地打開了,圍觀的人羣發出一陣歡呼,紛紛擠進工棚裡去想要先睹爲快。
只有魏斯坐在工棚外的一棵椰子樹下,悠閒地抽着煙。
沉箱的貨艙裡有些潮氣,但沒有進水。“這是什麼?”高曉鬆打開一個密封的鐵盒,拿出來一塊用墨綠色鋁塑膜包裝的長方形物體,似乎是一大塊肥皂,上面還迎着一些英文字母。他打開頭燈,仔細地端詳起來。
周韋森湊了過來:“這是1.25磅規格的C4炸藥。”他拉開防水布,數了一下鐵盒的數量,驚呼起來:“天哪,這麼多!”
小山一樣堆起來的炸藥箱子嚇跑了許多熱情的圍觀羣衆,儘管大家知道比起臨高自制的代那邁特炸藥,美軍制式的爆破器材要安全的多。但是和一大堆炸藥爲伍還是讓人望而卻步。
魏斯走進工棚的時候,錢水廷正朝他揮舞着一支剛剛取出來的,造型很難看的短槍:
“坑爹啊,還以爲這沉箱裡裝着戰術核彈頭呢。你就準備用這玩意去騙克倫軍的美元?真不愧爲沒良心的軍火販子。”
“看起來像衝鋒槍,什麼型號?”高曉鬆翻來覆去地端詳着這支武器,用塑料外殼拼成的玩具似的槍身,槍身下倒折着鋼絲彎成的肩託,包裝箱裡還有幾個塑料質地的半透明的彈盤。自從和玩慣了槍的北美衆打過交道,前海警隊長髮覺自己的槍械知識其實少的可憐。
“MGV-176,南斯拉夫仿製美國American-180衝鋒槍的型號。”錢水廷說:“警用裝備。這槍還算湊合,射速很快,連發射擊的精度也不錯。就是所用的0.22子彈威力太小了。”
“何必那麼在意幾隻衝鋒槍?”前僱傭兵兼走私販子叉着兩隻手,倚靠在工棚的柱子旁邊:“只要需要,你們的工廠完全可以批量製造司登或者M3黃油槍,反正你們又不缺子彈。”
“我們缺得就是子彈。如果能夠批量產子彈,說不定早就開造AK了。”
槍支提出貨艙,逐一進行清點。除了不討人喜歡的MGV-176,接下來的收穫還算稱心,二十多挺簇新的M240B機槍在地上列成一排。槍管和各處部件上還塗着薄薄的一層防鏽油。FAL自動步槍,包括固定槍托,配有兩腳架的標準槍管型號,以及摺疊槍托,短槍管的卡賓型,一共是316支,全部用收縮膜包裝。貨倉的中間塞滿了整箱的槍彈,除了供MGV-176衝鋒槍使用的0.22LR子彈,其它都是7.62×51mmNATO彈,密封在特製的聚酯包裝箱中。周韋森、高曉鬆以及企劃院的代表孫笑帶着幾個人爬上爬下的清點,足有一百多箱。
“倒是足夠發動一場小型戰爭了,”錢水廷對魏斯說:“要是沒遇到我們,你準能從這單生意裡大賺一筆。”後者只是點了點頭:“接着看吧,所羅門王的寶藏可不止這些。”
“你指的是這個嗎?”林傳清指着從貨艙後部搬出來的箱子,還有類似於火箭發射器的裝置。老狄看見了大吃一驚:“反坦克導彈,紅箭73!”
“你會玩這玩意?”
“不會,在部隊演習時倒是見過。這東西不光用來打坦克,打登陸艇、打快艇、打碉堡什麼的都很好使。”
“這不是國產紅箭73,但肯定是AT-3系列的反坦克導彈,”高曉鬆說:“包裝上還有字,‘Yugoimport-SDPR’,是生產商的名字嗎?”
“Yugoimpor—SDPR是塞爾維亞的國營武器公司。不,你還是等回到基地的實驗室再去擺弄它吧。”魏斯阻止住了林傳清打開氣封包裝箱的企圖。
“24枚導彈,有聚能彈頭和溫壓彈兩種戰鬥部。好吧,東西全在這兒了。慢慢數,可別漏下了什麼。”
“問題是我們準備用這玩意打誰呢?”
和船艙裡撈出來的一次性火箭筒一樣,這又是個令人犯難的問題。
8154巡航艦拉響了汽笛,護送着這支規模不大的船隊離開東沙島。江山在後甲板上找到了魏斯,他正靠在欄杆上,凝視着被螺旋槳翻起的一團團白浪。
江山簡單地介紹了自己,前僱傭兵輕輕地晃了晃頭:“那天晚上,在審訊室裡見過你。”
“剛剛收到的電報,”江山掏出一張抄報紙:“文主席給全體搜索打撈隊發來的賀電,還特別提到了你的名字。”
魏斯草草看了一眼就把抄報紙遞回去:“我看不懂中國字。”
“你最好能看懂。”
“中國字太難了。”蘭度把菸屁股吐到了海里,“不過我會試着學說中國話――這是元老的語言。”
“你接下來打算幹什麼?”
“幹什麼?”魏斯對着海浪眯起了眼睛:“我現在很窮,所以我想要回到澳門,討回屬於我的六百銀比索。”
“李絲雅不會白給報酬,”江山提醒他:“你準備拿什麼來換取這筆錢?”
“這要看你們想讓她知道,或者想讓荷蘭人知道些什麼。這方面我非常樂意效勞。”魏斯估計這個中國人的情報局頭子對自己的回答還算滿意,因爲他叫來了一個端着托盤的海軍服務生,托盤裡有一瓶朗姆酒和兩隻玻璃杯。
“來幹上一杯。”他說。
魏斯沒有接過玻璃杯,而是從懷裡掏出一個雕花的銀盃,這是他從一個有錢卻愚蠢的西班牙賭鬼那裡贏來的。當他混跡於澳門時,經常在人前拿出這隻漂亮的酒杯來炫耀一番,作爲自己胡編亂造的意大利貴族生涯的佐證。現在他往這隻銀盃裡斟滿朗姆酒:”那麼,爲什麼而乾杯呢?”
“爲我們的事業。”江山說。
“爲我們的事業。”魏斯喃喃地說。他仰起頭將酒一飲而盡,然後一揚手,把那隻精美的銀酒杯丟進了大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