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TMD分秒不差啊!”席亞洲罵了一聲,心情一鬆,才發覺渾身都是冷汗了。
“樂大副,派海兵準備登船吧,注意安全!”他摘下鋼盔,上面有好幾個被硬物擊中的痕跡,看來這玩意還是有用的,不然自己的腦殼早開花了。
身心一輕鬆,忽然腿上感到一陣痛楚,低頭一看,褲子上已經染上了一大片的血跡,稍稍一動,居然疼得厲害。
“居然受傷了――”
聽說席亞洲受傷,樂琳趕緊帶着衛生員過來了。雖然席亞洲對土著的衛生員抱有很大的疑慮,但是現在也沒法挑三揀四了。衛生員撕開他的褲子,在小腿上有一道血槽,皮開肉綻,流了不少血,大概是某個破片造成的。看到這衛生員熟練的用一雙筷子夾着酒精棉球給他消毒,席亞洲不由得想起了白求恩裡看到的情節。
衛生員察看了傷口,認爲沒有東西進入身體,上些藥包紮起來就好,連縫合都不必。席亞洲自己也覺得腿腳沒什麼大礙。只是不知道個彈片上有沒有破傷風之類的東西,心裡有些發虛。雖然衛生員給他敷了些藥,卻不知道這藥到底是什麼?席亞洲知道衛生部和農業委員會下屬的生物試驗室一起搞了個製藥廠,不僅在搞中藥試劑,也在準備製造西藥。時嫋仁這傢伙的製藥作坊裡做出來的東西到底可靠不靠譜他是很懷疑的。席亞洲打定主意,回到臨高就去住院檢查,至不濟也得打個破傷風之類的……雖然這樣想,臉上卻露出堅毅的神情,雖然清洗傷口的時候酒精的刺激下讓他有點齜牙咧嘴。
驅趕敵人進入菊花嶼的行動很順利,漁輪並不開足馬力,只是尾隨着船隊追,六艘海盜船喪魂落魄在“追趕”下的拼命的逃竄着。
緊跟其後的兩艘漁輪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指揮員按照原定方案,把船隊送入菊花嶼去,不能讓他們中途逃散,所以追擊的並不緊迫。
“老大,那兩艘‘妖船’還在後面――”手下驚慌的報告。
“陰魂不散!”古大春啐了一口唾沫,自己已經跑路了,這羣澳洲人怎麼還緊追不放?就算是官軍吧,剛纔丟下的幾條船和上面的人也夠他們去邀功請賞了。
“沒事!一會就要進菊花嶼了,那個亂灣迷魂陣,除了咱們,誰也沒本事過去。”古大春見對方雖然追得緊,但是一時半會也追不上他們,稍稍放心。
古大春親自駕船,第一個衝入了菊花嶼,這裡對他來說是熟門熟路的地方,哪裡有礁石,哪裡有暗沙,他都瞭解的清清楚楚。
貓跳口的炮兵陣地上,應愈在望遠鏡裡看到了幾分鐘前電報通報的船隊,六艘單桅或者雙桅的帆船,正以飛快的速度在礁石、海灣和水道之間行駛,這種履險如平的操船技巧讓他乍舌,要不是鄔德提出的這個伏擊計劃,海軍那羣人恐怕沒本事追進來。
現在在貓跳口附近的小嶼和礁石上,炮兵們已經安排了四處陣地,一共十門火炮,他掌管的這個陣地就是鄔德親自勘查的――條件比較好:面積大,地勢平,所以佈置的是最重的12磅加農炮,由應愈親自掌握。指揮部也設在這裡。
三天前,海軍在王大鬍子的領航下,將拆開的火炮用輕型船隻運到這裡,再根據勘探的情況,將火炮逐一搬上小嶼。藉助臨時安裝的吊杆和滑輪,水兵和炮兵們硬是克服了困難,把幾噸火炮零件和彈藥運上了四個礁嶼。再在上面構築好陣地,佈置好僞裝。然後就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各炮位注意!”應愈看到敵船越來越近,抓起了步話機,“準備戰鬥!”
應愈緊緊的盯着船隻的走向,他們離設下的圈套越來越近了。這四個炮兵陣地在貓跳口交織起了一張死亡之網,這一區域內所有的地型參照物都被仔細的做了測距和標定。
古大春回頭一看,兩艘鐵快船沒有跟着進來,這讓他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哼,還算識相!敢追進來的話,只怕現在已經觸礁了。”古大春已經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了,唯一麻煩的是如何向祝三爺回話――這次的買賣,他可是虧大了。
海風漸漸變大了,浪潮開始洶涌起來。
“落帆!”他命令道。這裡再用船帆的話,船速不好控制,很容易觸礁。好在貓跳口就在前面不遠了,那高聳嶙峋礁石已經出現出在視野裡。這裡有幾處暗沙,變幻不定,古大春打足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牢牢的把住舵杆。
正在這時,他看到不遠處的礁嶼上冒出了一團火光,接着就傳來了炮響。
隨着應愈親自瞄準發射的第一炮,接着各陣地的大炮間隔數秒依次發射,以便觀察員們準確的判斷火炮的落點。在最前面引路的古大春的座船遭到了集中射擊,一發12磅榴彈炮發射的榴彈直接命中了甲板,木片亂飛,船上頓時一片哭號聲。古大春就在這一次炮擊中被一塊灼熱的鐵片擊中喪了命。
“注意修正目標!”應愈用望遠鏡觀察着炮彈的落點,這真是絕好的獵殺場所:充當炮兵陣地的各個礁嶼之間的最大距離也不到500米,最小的只有近百米。這裡水道狹窄,幾乎沒有迴轉的空間,海盜們一貫用來脫逃的迷宮反而成了他們的絕地。炮兵們開始幾炮打空之後,迅速的根據落點和四周的參照物進行修正,炮打得越來越準,雖然發射時的白色煙霧影響了陣地上的觀察,但是應愈早就在其他臨近的礁嶼上安排了隱蔽的觀察哨,用步話機傳遞炮彈落點。
煙霧散去之後,貓跳口海域已經是一片慘淡的模樣,六艘船全部中彈起火,失去了控制的船隻擠在一起,有的已經擱淺。許多船的甲板的帆桅和艉樓已經被炮彈打垮,有的則正在燃燒。海面上漂浮着屍體和船隻的碎片。一根斷裂的桅杆在海面上載沉載浮,上面的船帆還在燃燒。整個場景恐怖又壯觀。應愈並不關心戰鬥的結果――這是已經註定的事情,他更關心的是,哪一種炮彈對敵船的損害最大?
結果和他估計的一樣,在對中國海域的常見船隻來說,榴彈的效果比實心彈要好得多。因爲這些船很少用硬木製造,就算有,船殼的厚度也比較小,裝填黑火藥的榴彈可以輕易的炸開船板,比單純在船殼上開洞的實心圓彈要有效的多,在殺傷人員方面的效果也好的多。
炮擊整整持續了二十分鐘,應愈下令停止射擊,衝入伏擊圈的六艘船已經全部癱在海面上,自始至終,沒有一艘船來得及進行反擊,雨點般的炮彈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摧毀了全部抵抗。
“派海兵過去搜索一下吧?”有人建議。
“太危險。”應愈看了看正在燃燒的船隻,“按大鯨的電報,有三條船是有大炮的,上面不知道有多少火藥,萬一引爆了可不是鬧着玩的。再等一會好了。”他接着又下了一道命令,“讓舢板在安全距離外救助落水的海盜,只要他們能游到船邊的就撈起來。”
當最後海兵們登上那些擱淺的船隻殘骸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周邊撈起了大約四十名倖存者。上面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戰利品,海軍就拆走了船上所有的鐵器。
應愈按照席亞洲的要求,把甲板上和海面漂浮的屍體和都撈了起來,讓俘虜們逐一辨認,哪些是頭目,再把頭砍下來,裝在裝滿石灰的盒子裡。這種中世紀的做法讓應愈很不舒服。
海面上恢復了平靜。大鯨號停泊在海上,正在修理戰鬥中損壞的桅杆和帆具。水兵們沖洗着甲板,爲了減輕負擔,船上的沙包已經被丟棄了一部分,甲板上看起來空曠多了。
在這場戰鬥中大鯨號上有八人陣亡,二十人受傷。陣亡者的屍體被用白布包裹起來,一具具的放在船舷邊的甲板上,每具屍體的腳上拴着一枚炮彈。
“可惜我們還沒有國旗,不然該給他們每人一面的。”席亞洲感慨的說着。雖然只要有戰鬥就會有傷亡,但是看到穿越者自己培養出來的士兵陣亡,還是有些悲傷。
“吹號!”隨着哀婉的軍號響起,屍體被一具一具的逐次拋入大海,全體水兵和炮兵們一起敬禮。
兩艘漁輪從菊花嶼回了過來,看到大鯨號上正在進行海葬,漁輪一前一後的拉響了汽笛。
“報告!”信號兵跑了過來,敬禮道:“漁一號發來旗語:‘向大鯨號上的全體指戰員致敬!’”
“答語:‘向光榮的海軍全體指戰員致敬!’。”席亞洲說,兩艘漁輪,一前一後的護送着大鯨,向臨高駛去。身後,是菊花嶼裡海盜船隊仍在燃燒的黑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