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望着她,她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漸顯尖尖的下巴,自己的容顏恐怕也難看到了極點,這些日子以來睡不安枕,食不知味,真是好累!
“妹妹來了……”,,
羅芷竹睜眼,彎出一朵惹火的淺笑,就好像她們之間從未發生過不愉快的事,脆生生的叫喚着;她的聲音清脆亮麗,不像她柔若春水。
她微微頷首,靜靜的住了步子,隔珠簾,非常直截了當的問了過去:“炎的燒退了麼!”
今早起來,她最心的莫過於這個了。
“退了,昨半夜便退了……嗯,不好意思,家奴不懂事,沒讓你進來,叫你擔心了!”
羅芷竹輕描淡寫的提了一下,明顯的不願提鍾炎,但她還是忍不住,滿懷希望的添了一句:“我能去看看他?”
若不能親眼看到他真的是否無礙,她實難放心得下。
“不必了,他睡着很沉,不要去擾了他。”
羅芷竹一口回絕,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
她唯有澀澀的一笑,心裡極不痛快,撩起了珠簾往裡頭走。貴妃榻躺得閒適的羅芷竹目光沉沉,不知在思索什麼上。
“姐姐便這麼怕我去見他麼!”
她故意用嘲弄的語氣激了她一句,想看看眼底有什麼情緒。
羅芷竹神色微微一僵,卻極快的笑出來,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身邊的空:“咱們姐妹一別多年,好不容易見了面,真應該敘一敘往日的情分,先別將他隔在咱們中間傷了氣氛好麼――”
她不願將鍾炎扯進來,偏生當年,她與她也便是因爲鍾炎而相識的,對着這張盛妝豔美的容顏,眼前便浮現了當年相識的情景……
記得就是四年前的八月,父親不知爲了何事而出了遠門,一去便是好些時候,正巧鍾炎來了,見父親不在,便神神秘秘的問她要不要出外走走。她自小鎖在那四四方方的天空裡,極少出得門去,雖讀破了萬卷書,卻未曾行成萬里路,自然願意外出偷偷觀覽一下,便不顧一切的帶上了護院寒寧隨他出了家門,然後就在僱好的船隻裡她第一次見到了女扮男裝的芷竹。
芷竹一見她便上下其手,乍舌的大叫這是哪裡掉下來的仙子。
她沒躲,而是好奇的瞅着她,不知怎麼的,就一眼便瞧出人家是一個女孩子,且是一個美的惹火,又要強好勝的奇女子。
之後,她才知道這個女孩子便是鍾炎二孃孃家嫡內甥女。
曾經,她也奇怪鍾炎怎會與羅家的女兒走的這麼近,必竟芷竹的姑姑間接害死了他母親。鍾炎回答說:“芷竹與他們不一樣!”
她問怎麼個不一樣。
他想了很久,才道:“那個家裡頭什麼都不如意,了無生趣,唯獨她來了纔有些活的氣息。也便是她來了,我才能藉着由頭出來透透氣。雖說母親死在了裡面,與她姑姑脫不了干係,但她是她,她姑姑是她姑姑,我不想把她們混爲一談,那樣的話,活着就越發累了!”
也是那一次,她才知道,有個叫羅芷竹的行商嬌女給鍾炎暗淡的生活帶去了一絲光亮。因爲這樣,她們結爲了知已,一起遊了錢塘,一起泛舟湖泊之上。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她們對壘相向時,也是因爲鍾炎,到如今想要見他一面,也要徵了她的同意,因爲她是他的妻,而她什麼也不是。
夠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