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蕭提醒後,轉身朝李輪溟和阿燭的方向走去。他側臉堅毅,不算特別英俊,可與常人有異的氣質,爲其披上一身特殊的衣裳,顯得極爲神秘。神秘感最能吸引人,可羅晶見着,有些莫名的失望。
羅晶跟在夏蕭後頭,極快的心跳逐漸恢復正常,可她不知自己爲何有這種方向,就像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失望。
來之前,羅晶很怕夏蕭說一些輕薄的話,那些所謂的海誓山盟,對她而言都是沒有任何價值的調戲。因此,她不想聽夏蕭瞎說,他吊兒郎當的痞樣,會令她很不舒服。可當夏蕭真的沒說她害怕的話,羅晶又有些失落,像自己在他面前,只是個便宜的玩物,可以拿在手中,丟棄也不可惜,再見也只是草草掃過一眼,不會留念。
羅晶爲生出這樣卑微的情緒羞愧,可她從未體驗過男女之情,因此期待。好奇之心不止能害死貓,也能害死人。羅晶以往也曾幻想,可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男子,沒有半點具體的相貌可言。可現在,那張模糊的臉逐漸和夏蕭重合,有了他的樣子,令她有些驚喜,可大多還是詫異。
看着夏蕭的背影,羅晶總覺得站在自己身前的男子就該如此,如此清雅,面對任何都雲淡風輕,不一驚一乍。關於她所討厭的夏蕭的流氓樣,她既忘得一乾二淨,或許,她所向往的,只是一個這樣的人,而不是夏蕭。羅晶如此安慰自己,可又暗自害怕,她隱約覺得,自己變了。
自從回到塔中,羅晶比以往更加刻苦,但只要想起長白山山脈中的比試,想起夏蕭,她就覺得煩,覺得自己一天的努力都白費。她強迫自己不要想起那個流氓,可強迫的越厲害,越容易想起。
羅晶覺得自己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想要提升實力,變得更強的自己,而是一個爲情所困的人。她記得面對情,有着不亞於魔道的描述,似乎只要陷入其中,便會廢了自我。她擔憂,心慌,可走到塔主面前,又展現自己最爲沉穩的一面。羅晶必須如此,塔主雖說年輕,可教自己修行,爲自己尋得不少靈藥,更爲自己冒險得到夫谷主的一股殺意。這些都是恩,她不能讓塔主失望。
“塔主大人,我與羅晶聊完了。”
“回去修行吧。”
塔主沒有理會夏蕭,如果不說這傢伙是學院人,她都不會相信,學院既會教出這樣的學子,真是將世俗氣體現的淋漓盡致。
羅晶行禮離開,背過身時,突然想到自己還有事沒有問夏蕭。比試時,她雖說需要夏蕭的一個東西,才能釋放出最強的實力,可從未說過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但夏蕭在自己的黑衣面紗皆褪後,既召喚出了那頭大獸,他是如何知道的?
羅晶好奇,她本來想問的,這個謎團,她已思索十天。自從回塔後,她最不可思議的便是這件事,只有塔主和自己知道的事,在自己隻字未提的情況下,夏蕭怎麼可能知道?莫非是他觀察的細膩,或者從自己是火行推斷出的結論?
羅晶覺得不可能,因爲她回憶許久,就是不記得自己有所暴露。而且火行和殺意無關,還是說夏蕭只是歪打正着?可惜啊可惜,羅晶本以爲可以解開這個謎團,可因爲太過激動,半句話都忘了問。
回頭,羅晶還想掙扎一下,即便無禮了些,可塔主也會體諒她,畢竟她只是想知道答案,解開心頭的結。但回首看到的,只有寸草不生的蒼茫天地,其上四人,早在她先前轉身時離開。
夏蕭來得毫無預兆,去時也什麼都沒留下,就連地面的腳印都被飄動的寒氣隱藏。可他在羅晶心中掀起的漣漪,大的駭人。羅晶覺得夏蕭是故意的,可即便她猜對,也難以將其在腦中的模樣抹殺。
但凡經歷過的事,便不會忘記,只是暫時想不起。而剛經歷的,更難以擺脫。
回到塔中,雖說弟子們都很好奇,能驚動塔主親自出面的,該是誰?莫非是新的五大勢力?還是別處的強者?她們都在猜測,女人的好奇心往往比男人重。可沒有任何一個人走上前詢問羅晶詳情,因爲女人比男人重的,還有嫉妒之心。
塔中弟子不是沒有勝似姐妹的情義,可羅晶向來一個人。她天資聰慧,脫穎而出,黑塔更是升至四層,成了塔中所有人的羨慕對象。可人羣中最特殊的那個人,往往要遭受異樣的目光和別樣的對待,不是因爲她蠻不講理,得罪了人,而是因爲羅晶太過優秀。優點或缺點,偶爾因爲所在個體不同而有所改變,可這不是弟子們看不慣羅晶的原因。
連平凡者都不如的庸才最喜歡嫉妒,可這也不能完全怪弟子。壓抑的九層森然塔裡,塔主和長老都很喜歡拿弟子互相比較,羅晶則成了很多弟子頭頂的一塊巨巖。巨巖太重太厚,其下的弟子衝破不得,還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然後和巨巖成了對立面。這等對立本無比飄渺,不切實際,可稍不留神便持續了數年。
猜疑和竊竊私語中,羅晶毫不在意的徑直走過。在塔內無需穿戴黑衣,可她還是套在身上,因爲不想讓大家看到自己的神色。陰暗的燈光,黑色的牆,她熟悉的一切,分明沒有改變,卻爲自己悲傷。羅晶表面比誰都堅強,可只要是人,沒有到達一定境界,便有柔軟的一面。
羅晶在自己的房間裡脫掉黑衣,鮮有的沒有修行,而是躺在牀上深思。她的房間無比樸素,甚至過了頭,顯得有些單調。房間即人,羅晶與其一樣,孤單的不像話。越是此時,她越嚮往身邊有一個人。
一個人聽起來可有可無,可那樣的生活,和現在的差別肯定很大,但羅晶難求!她以前一直幻想着有一個可愛的妹妹陪在自己身邊,她會很有耐心的照顧好她。也可以是個照顧自己的姐姐,被照顧的感覺,誰也不會討厭。
羅晶想過很多,可從未想過男人。那種在塔主口中忘恩負義,滿口謊話的男人,是女人的天敵。很多動物都會躲着天敵,可人類裡卻出現很多自投羅網的事,爲了那個所謂的愛和情,甚至甘願沉淪。
羅晶閉眼時的想法,雖只是一點,可令其暗自呢喃:
“我這是在幹嘛?”
當清楚自己有了確真實切的嚮往,羅晶的臉上出現些慌亂,覺得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