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一名離休國人忍不住喊道。
戴神藏看了一眼身後衆人的不解目光,冷言道:“異國他鄉,戴神藏不想看到任何一人戰死。”
左原也不知道他已經殺了多少人,總之離陳頂天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身邊弟兄一個個倒下,他的心像是滴血一般,周邊並沒有離休國人,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認識戴神藏了,一直在他心裡算得上英雄的戴神藏已經死了。
眼看着又一個熟悉面孔消失,儘管帶走的是三四個陌生面孔,他情緒冷酷的可怕,第一次感覺不到任何東西,腦海中一張張猙獰的臉孔慢慢放大,一切好像慢了下來。
“將軍小心!”一名從馬上飛撲而來的士兵攔在了他身前,臉上還殘留着欣慰,一截槍尖從他胸腹間漏了出來,他尚未看清,就見秦牧政一抖槍尖,已經將人挑飛。
秦牧政滿臉血跡,雙目直欲發狂,他本來已經很高估左原士兵的戰力,事到臨頭他才發現,對方一個士兵足以殺己方四人尚且不知,這讓高傲的他受不了!
左原晃了晃腦袋,那士兵臨死前的鮮血滴在了他的心上,他突然發狂般的拿起龍淵槍,然後將一名偷襲的匪兵連着頭盔給生生砸碎,雙眼如潮的看着秦牧政,不知阻擋的揮槍,他現在只有一種想法,你的命不值錢,秦牧政不敢跟你換,這也是他唯一能速戰速決的方式。
秦牧政本來略遜一籌的身手,果然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覺,對方不要命的打來,鬱悶的他直要吐血,就算他想要兩敗俱傷,左原也不會給他反擊機會,一槍重過一槍,秦牧政手中鐵柄大槍給左原一下下生生砸彎,虎口上鮮血淋漓。
陳頂天見勢頭不對,忙舍了南初名向這邊支援,兩人合戰左原一人……
戴蘭在遠處伏在地下往這邊遠遠看着,捂住嘴巴強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看着無動於衷的戴神藏,她忽然感到一陣絕望,自己跟左原再沒有半分可能,他這般至情至性,如何會容忍自己父親對他的臨陣背叛。
“將軍!查克言該死,實在受不住。”說着跪下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回身箭一般的躍馬加入戰團,道:“左原,老子什麼都不如你,女人被你搶走,就連風頭也被你搶走,她在遠方看着,老子這條命就不要了!”
彎刀寒光閃爍,正如他所說,他確實已經不要了性命,頭也不回的往戰場中心扎去。
戴神藏臉色變幻不定,突然重重嘆了口氣,自語道:“你這般人物,戴神藏如何能讓你活着走出離休國,不過既然在鎮國,戴神藏不介意讓你多活一會。”
舉起手中刀,然後重重揮下,帶着早已經急切不堪的離休國人,勢如瘋虎一般的衝了進去,戰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左原七十人將對方五百人牢牢拒之在外,圍成了一個小圈子,左原以一敵二,身上已經快要被鮮血染紅,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陳頂天和秦牧政對視一眼,忽然從對方眼中齊齊看到了退意,左原一方人數已經寥寥無幾,但是自己一方卻更是慘烈,一共將近千人,被莫名其妙的放倒近百,衝刺之時被射殺將近三百,此時竟然只剩下了少少兩百多人不到,而且聽到身後馬蹄聲,個個都已經受驚,再無再戰之力。
秦牧政滿心不甘的看了一眼雙目通紅的左原,剛要下令撤退,突然眼前寒光一閃,他匆忙挪身,卻躲閃不及,一隻羽箭快速的從他腹部穿了過去。
一聲悶哼,他滿臉怨毒的看了一眼沒什麼表情的左原,嘶聲道:“流星弩,你竟然現在才用。”
陳頂天見勢不對,拼了命的將左原迫開,然後從馬上將秦牧政攔腰挾起,毫不猶豫的揮馬撤退,這幫賊人一見首腦都走了,更是無再戰之力,留下幾十具屍體,潮水般退去。
左原呆愣着看着滿地屍體,沒有下令追擊,因爲他已經沒有可追擊之人,七十多人,剩下不足十人,來時歡聲笑語,和親人百姓們笑着告別,說回去之時要帶些神秘離休國特產給家人,沒出鎮國,幾乎死絕。
嗚咽壓抑的哭聲響起,左原忽然感覺天旋地轉,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血霧般迸發。
“將軍!將軍……”
左原撲通跪倒在地,再也難以站起,他渾身力氣一瞬間就被抽調幹淨,雙眼天旋地轉。
南初名痛聲哭道:“將軍振作啊!咱們還有三十幾人,現在當務之急是趕往和山郡,趕緊抽調援兵啊,若是晚了敵兵援兵先到,咱們這些兄弟白死了!徹底白死了。”
“請將軍速速離開!”剩下的幾個士兵強忍痛楚道。
左原冷漠的站了起來,手臂似擡非擡,若有若無的對着戴神藏,良久!終於放了下去,擦了擦嘴角血跡,平靜對戴神藏道:“戴叔可否將這些兄弟就地掩埋,等援兵到時再立墓碑。”
戴神藏眉頭皺起,道:“可以!但不是現在,咱們人手太少,這麼多人根本不可能全部葬完。”
左原忽然嘶聲吼道:“我要你葬的是我六十個弟兄,現在就給我挖,給我挖!!”
戴神藏看着情緒已然難以自控的左原,眼睛冷了冷,對身後人道:“一人一個,現在就挖。”
“將……將軍,地面太硬,根本挖不動!”
這幫人根本沒有趁手的東西,又冷又硬的地面如何好挖,左原奪過一把彎刀,忽然重重的插在地上,雙手使力下,彎刀悄然斷成兩截。
南初名欲言又止,雙眼含淚跪倒在地道:“將軍不可再耽誤時間,到時候這幫人拼命換來的一絲活路將再沒有半分意義,請將軍三思。”
“將軍三思!”
左原搖搖晃晃的躍上馬背,看着前方茫茫前路,道:“走吧!始終還是要回來。”
馬兒頭顱搖搖晃晃,出奇的安靜,帶着左原慢慢的向着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