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原哼哼幾聲,有些無賴的趴在牀頭懶得動身,聽到紅衣女子說話,心裡微微好笑:“這女子倒也單純。”
女子見他臉掛笑意,更覺受到輕視,忍不住上前兩步,本是想將他提起來扔出去,可是到了近前看他血肉模糊的後背有些觸目驚心,不覺心下一軟:“將劍歸鞘,低垂秀目的退到詹碧淵身前不再說話,她本來脾氣不算暴躁,只是聽聞詹碧淵有意讓她服侍眼前男子,纔會心生憤慨。”
詹碧淵走到牀頭,也不忌諱什麼,伸手將他背上剩餘雜衣去掉,柔聲道:“也不上藥,不怕中了風氣。”
“傲心,將我營中的金瘡藥拿來。”齊傲心看了一眼詹碧淵,低頭而去,心中波瀾難平,詹碧淵竟然給他親自上藥!這事若是傳開了,足以在京師這不大的圈子裡引發風暴,因爲詹碧淵今年三十有零,據她所知好像還從未與男子親近過。
左原稍微有些彆扭,他對詹碧淵面上無謂,心裡其實一直有一種發自骨子裡的敬畏,如今背上被她玉手輕觸,竟然沒感覺到絲毫疼痛,反而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詹碧淵慢慢將他後背上衣服扯淨,專注而小心,看着他後背有些發愣,眼睛裡少了軍營裡的那種凜然……
身後腳步聲傳來,詹碧淵驚了一下,回頭才發現齊傲心已經進了帳中,她回頭笑了笑,起身道:“今天起,傲心就是你帳中之人,她功夫很好,在軍營裡你一個生人若沒人幫襯肯定是被那幫老兵們瞧不上。”詹碧淵自顧說着,絲毫不管身後已經臉色大變的齊傲心和腦袋已經暈乎乎的左原。
齊傲心忙放下手中東西,單膝跪地道:“是不是傲心犯了什麼錯事,還請元帥責罰,但不要隨便將傲心送人。”
“你沒犯什麼錯事,反而做的比誰都好,此事已定,違者軍法處置!”詹碧淵淡聲道。
齊傲心臉色煞白,她知道詹碧淵讓她服侍左原,卻沒想過詹碧淵會將她送給左原,說好聽點是幫襯,在她看來這和爲奴爲俾沒什麼區別。但她跟了詹碧淵十年,沒有人更瞭解詹碧淵說一不二的性格,眼睜睜看着詹碧淵走出帳房,心裡嘆息一聲:“自己本來就是個孤兒,蒙詹碧淵所救之時這條命已經給了她,如今不就是伺候一個男人?她有些想笑……”
“喂,你若不樂意的話就走吧!回頭我會給詹將軍說明事由,不會連累你半分。”左原看她笑的蒼涼,忍不住說道。他不算是個好人,卻算得上一個正人君子。
齊傲心冷冷的盯了他一眼,旋即笑道:“元帥看重的人,我也看得重,說完不待左原回話,便走到他身邊拿出金瘡藥小心的塗了上去。”正如她所說,她討厭因爲左原詹碧淵將她送人,卻會盡心盡力的照顧左原。
※※※
帳中氣氛有些尷尬,左原說什麼,齊傲心都只是不輕不重的嗯一聲,甚至都懶得出聲,只是站在帳中,靜候左原吩咐。
忽然帳外嘈雜聲傳來,幾個軍中莽漢小心的掀開帳簾,你推我讓的在帳前止步不前,最後一個身量高大面向駭人的壯漢呸了一口:“怕什麼,我先進去。”
左原看着眼前幾個重裝的將士,正是剛剛幾個挨鞭子的人,想來應該是他以後的下屬。果然爲首大漢率先開口道:“元帥經常說將士心齊,萬夫不敵,所以我代表咱們全尉的兄弟來看看大人,希望大人早日康復。”
左原彷彿沒感覺身上劇痛,利落的爬起身來笑道:“這話說得好,以後也不用喊我什麼尉長,聽着不順耳,叫我左原就行。”人情問題最是傷身,如今別人主動示好,他倒省了不少功夫。
大漢連連擺手道:“這可不行,軍有軍規,不能亂!”他心裡其實也放心不少,他對這個新尉長印象不錯,一個人但凡能幹淨利落的承認自己錯誤而不辯解什麼,這人稱得上男人!
身後一個面容黝黑的中年漢子感覺沒想象得這般壓抑,也笑着接道:“那我們可期待尉長大人趕緊傷愈,領着我們這幫莽漢,爲咱們輕騎尉好好的爭一口氣。”剩下幾人也連忙表態。
“咱們上一任尉長是個紈絝子弟,最近剛被調走,因爲那龜孫子,咱們輕騎尉沒少被別人笑話……”
“阿木休要亂說,他畢竟是咱們上一任尉長,說他等於是在打自己的臉。”爲首大漢看了左原一眼打斷道。
那叫阿木的漢子明顯對這大漢言聽計從,立刻閉口不語。
左原又和幾人聊了一會軍中事情,知道了爲首大漢和齊傲心同姓叫齊莽夫,黑臉漢子叫郭黑子,剛剛說話的阿木全名叫金木,三人是輕騎尉裡得三個小隊長,剩餘幾人則是各自關係不錯的下屬,三人手下各有一百來號人,也就是說他這個尉長手下也只有三百來號人,在整個軍營裡估摸着是墊底的存在,看來他能被稱爲五品官,也是因爲這輕騎尉是個比較特殊的存在。
勉強聊到幾人離去,他才感覺背後疼得厲害,不知不覺他們竟然聊了兩個時辰,他也將軍中的一些事情基本瞭解了一下,他這個輕騎尉說白了也就屬於探官一類的官銜,沒仗事的時候就專事軍中情報收集和打探,行軍時走在前面用來打探軍情,不過他這隊人馬明顯屬於菜鳥,別的輕騎尉早就各自出去收集情報,哪裡還會在這苦哈哈的訓練,不過他對未來充滿信心,鎮國!將是他大展手腳的地方。
從始至終便沒有說話的齊傲心,見他時而眉頭緊鎖,時而眉開眼笑,竟然視她如無物,她忽然發覺這人其實沒這麼討厭,只是自己先入爲主而已吧!
左原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再相處的時候會感覺齊傲心明顯沒有這麼生硬,他也懶得問,樂得如此,畢竟有一個英氣勃勃的大美人服侍你。你還能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