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一觸即發,左原顧不得什麼,一把搶過旁邊士兵手中強弓,開弓如滿月,就要朝着馬首放箭,突然眼前一閃,面前已經多了一人,竟然是齊傲心!左原心裡着急,眼睜睜看着馬蹄離齊莽夫越來越近,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齊傲心頸部吼道:“你給我滾開!!”
這一耽擱哪裡還來得及,左原像泄了氣的皮球,軟軟的鬆開手,輕輕磕上了雙目,不忍再看,天要亡他齊莽夫,他左原奈何!
“砰!”塵土飛揚,馬蹄緊貼着齊莽夫腦袋,重重的踩在了地上。
齊莽夫雙目發直,馬蹄踩在腦邊的聲音像是沒影響到他,他渾身已經動彈不得,身上鮮血不時涌出,面色漸漸赤白,忽然他在旁人驚駭的目光下,如同迴光返照一般的站起來,撿起身邊大錘,木然的砸在了馬腦上。
“撲哧!”像是豆腐撞在牆上的聲音,腦漿四濺,那匹神駿的馬兒,在楚天昭滿眼心疼的目光下轟然倒地,半點動靜全無。
齊莽夫砸完這一下,雙眼更是神光煥發,嘴脣動了幾下,離得太遠衆人也沒聽到他在說什麼,只是他說完以後便圓睜雙目緊貼着馬屍倒了下來,他那匹叫做莽牛的馬兒人性化得用馬蹄撥了撥一動不動的齊莽夫,有些不安的在周圍亂跑。
整個軍營一片寂靜,戰鬥會以這種形勢結束,誰都沒有想到,齊莽夫死了,死的震撼!死得理所當然。
楚天昭看着愛馬倒地,在看着齊莽夫圓睜的雙眼,忽然笑了起來,笑畢,一腳踩在了齊莽夫頭上,大腳碾動起來,大吼道:“我要讓你死了也不得安寧!!”他明顯有些癲狂,不知是因爲齊莽夫臨死的表現所心虛,還是因爲愛馬的死亡所導致。
這下整個軍營真正炸開了,生死狀生生死死太過正常,卻從來沒有人會對一個死去的烈性漢子大加侮辱,楚天昭此舉明顯是犯了衆怒,即便是沒幾人認識齊莽夫。
楚天昭所部也都是相互看了看羣情涌動的人羣,握劍的手略微畏縮。
“楚將軍,人死仇滅,你大可不必如此。”
“王八犢子,人都死了你還如此侮辱,丟不丟你哥哥得人。”
似這般聲音,到處都在響起,有些人熱血之下是能做出任何事情的,就比如說這幫大字不識幾個的士兵們。
楚天昭猛然驚醒,這才知道犯了衆怒,將腳從齊莽夫頭上拿開,執起手中大槍,流星一般將那匹仍自亂跑的莽牛射了個通透,然後整理了下發絲,若無其事的就要走出去。
黑子看着那頭仍自掙扎的大馬,忽然瘋了一般掙開抱住他得金木,雙眼赤紅的向楚天昭跑去:“你這畜生,拿命來!”
楚天昭雙眼泛寒,今天被幾隻螻蟻屢次挑釁,他大概知道了怎麼回事:“斬草除根一向是他的準則。”淡然的拔出羽箭,慢慢拉開,對着跑來的黑子就要放箭,左原看着攔在身前的齊傲心冷冷道:“你若再不閃開,哪來的給我滾哪去!”
齊傲心頸部還殘留着幾個清晰的手印,倔強的臉上有些動容:“我剛剛讓人去通知元帥了,你不能輕舉妄動。”她佩服齊莽夫,但她明顯更在乎左原舉動。
“住手!”人羣一片安靜,黑子也如同樁子一般立在原處,楚天昭眼神閃爍幾下,無奈的收回大弓,整個軍營因爲這兩字變得寂靜無聲。
人羣分開,詹碧淵騎着她那匹黑色招雲駒慢慢行了過來,看着眼前衆人,她眉頭微皺的看着站在原地的李黑子道:“你叫什麼?”
“李黑子。”
“可知道生死狀規則。”詹碧淵聲音轉厲道。
黑子咬牙道:“知道!”
“那你現在在幹什麼?”
李黑子忽然跪倒在地狠狠磕了幾個響頭,忽然敖的一聲,如狼般哭了出來,仇恨悲呦的聲音讓詹碧淵都有些沉默。
“請元帥批准,讓我於楚將軍再立生死狀,爲齊大哥報仇!”李黑子滿目悽狂道。
“請元帥批准!”一旁的楚天昭也單膝跪地道,他恐怕巴不得如此,他心裡恨不得將眼前幾人統統殺掉,如今能殺的光明正大,自然是再好不過。
“李黑子破壞生死狀規則,當重罰!來人,將李黑子拉下去關押起來,明日發落!”詹碧淵看了一眼楚天昭道。
她話音剛落,便上來幾人,將兀自掙扎亂叫的李黑子拉了下去。
明日發落,這話有些偏頗,有什麼事情她今日不能解決,但誰敢說什麼!
“楚將軍今天累了,什麼事情改日再說。”詹碧淵淡聲道。
楚天昭也笑道:“多謝元帥體諒,不過小將今天倍感興奮,不介意誰在上來挑戰。”說完他往輕騎尉方向看了一眼。
赤裸裸的挑釁,讓這些熱血漢子如何受得住。
衆人紛紛將目光看向金木,整個輕雲尉似乎站在前面的只有一個。
他有些猶豫,他膽子不大,如今似乎有些騎虎難下的意思,出戰,必死無疑!不戰,以後他也不用再軍營裡混了!他只是稍稍猶豫,背後幾人已經忍不住了:“你這孫子,平常齊大哥待你如親兄弟,如今你竟然連這點勇氣都沒有,簡直枉爲男人,你若不去,我去!”身後有人大吼道。
“我也去!”
“讓我去……”
金木無奈的嘆了口氣,攔住身後幾人道:“還是我去吧!”
苦澀的走到詹碧淵身前,有些無力道:“末將願與楚將軍立下生死狀。”
這是個必死的差事,他和齊莽夫都差得遠,又如何會是楚天昭的對手。
楚天昭挑起拇指道:“輕雲尉果然多豪傑,看來那些說輕雲尉孬種得人都是瞎了眼了!這樣吧,未免別人說我楚天昭欺負人,你可以再多叫幾人,你們一起來,我楚天昭全接下了!”
這句話說得豪氣,饒是許多不恥楚天昭爲人的將士也都不再多言。
“楚將軍不用多說,我一人足矣!”金木止住想上前來的幾人道。
詹碧淵有些無奈,這種事情已經超出她能力之外,她已經給了楚天昭暗示,可是楚天昭裝傻,她看在楚雲的份上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道:“拿生死狀!”
很快便有一人拿着一個托盤走了過來,盤上放着一張文書,還有一碟鮮紅如血的液體,兩隻血紅的狼毫有些刺目。
楚天昭輕笑着拿起狼毫,毫不猶豫的在書上寫下楚天昭三字,然後戲謔的看着顫抖的金木道:“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