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帶着兩人來到一間不大不小的客房,小心的將已經很整齊的房間收拾的更加整齊,然後又一路小跑的去外面抱了幾牀被子回來,仔仔細細的鋪好,才低頭站在一邊,等候眼前這兩個安排。
林固兒對這丫鬟很有好感,自從身邊丫鬟玉兒失蹤以後,她便沒有再找過下人,看眼前小姑娘怯生生模樣,忍不住上前兩步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姑娘聽她說話,本能的身體一緊,偷眼打量了眼前仙女一般的姐姐,看她輕語盈盈,她出奇的不怎麼怕了,她知道眼前姐姐是個很好的人,若不然老太太爲何唸叨她最多,她努力控制自己粉白小臉上緊張表情,小心道:“我叫奇兒,今年十六歲了!”
“你沒有姓氏嗎?”左原忍不住問道,他也是對這小丫鬟很有好感,做事認真,少言寡語,也難怪他那便宜祖母會讓她來招呼自己和林固兒。
小丫鬟對左原還是有些害怕的,聽他問話,一時小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我……我從小……別人就叫我棄兒,只是碰到了老夫人,她便給我改爲奇兒了,說我以後定會是一代奇女子。”說到老夫人,小姑娘明顯神采飛揚了不少,可見寧彩玉在她心中地位。
左原沉默半響道:“你若不嫌棄的話,就跟着你固兒姐姐姓林吧!你林姐姐現在正少一個下人幫襯,我看她對你可很是喜歡。”也是,林固兒平時除了在左原身旁,其餘時間多是沉默寡言,如今問一個小姑娘這麼多話,目的可想而知。
小丫鬟低着頭唸叨了兩句:“林奇兒!我以後就叫林奇兒了,我也有名字了!”她聲音幾不可聞,卻被一直注意她的林固兒聽個正着,看着小姑娘大眼睛裡滿是茫然,上前將她眼角水跡擦乾,你便跟着我吧,明天我去跟祖母說一聲。
小姑娘重重點了點頭,擡起翹首道:“小姐姑爺,你們先歇着,我去給你們準備飯食。”
“恩,不用太麻煩。”
※※※
次日一早,林固兒早早的便起牀,跟兩位老人家打了個招呼,然後拿着一件黑色的鎏金長袍向房中走去,來到牀頭,看着睡的正香的左原,她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叫醒他,反而將門口候着的林奇兒喚了過來,讓她去準備早飯,自己則是坐在牀頭看着左原發呆,他不知做了什麼美夢,嘴角兀自掛着笑意,不時的產生一道自然的幅度,他鼻樑挺直,眉毛很濃,本來出衆的五官和在一起,便更讓人着迷,這當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對林固兒來講,左原容貌什麼的或許在她心裡根本沒什麼概念,她享受的是在他身邊那種難得的放鬆和濡慕,隨意而爲,他總是能將她哄得忘了一切。
她想的出神,連左原什麼時候醒過來了都不知道,直到左原慢慢撐起身子,她纔回過神來,有種很久沒產生過的羞意,看了看窗簾,掩飾道:“你怎麼醒了,時間還早,你若是想睡的話就再多睡會。”
左原伸了個懶腰,倒沒注意林固兒尷尬:“咦,你不是今早要去進宮嗎?怎麼還沒去。”
林固兒將衣服放在牀邊,瞪了他一眼道:“你若睡不着了,就趕緊穿上衣服隨我一起面聖,多點時間,我也好教你一些宮中的規矩。”
左原慢吞吞的將衣服穿在身上,有些遲疑道:“不去行嗎?宮中是非多,我怕會給你添麻煩。”
林固兒不理他,看左原下了地,她扶住左原雙肩打量了半天才道:“果然是人靠衣裝,平日裡看你穿那些普通衣服不怎麼顯眼,沒想到如今搖身一變便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了!”確實,這身鎮國公子服,無論從哪方面看,無疑都是引人的,只是左原平日裡嫌這身行頭太過招搖,才一直沒有穿過。
洗漱過後,稍微用了點早飯,兩人便乘着馬車向宮中行去,連府和皇宮其實也就幾百丈的距離,只是礙於林固兒名頭太響,纔不得不偷偷摸摸。
一路上林固兒言語不絕,都是在幫左原介紹京師一些比較特殊的地方,和一些比較特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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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固兒指着前面一處大門道:“那便是太和門了,除了陛下,沒人能在太和門以內乘車。”左原看着眼前近三丈高的大門,心裡也不怎麼稀罕,畢竟他早已經能想象出皇宮大內的樣子,反倒是門前那兩排宛若雕塑的士兵讓他心裡震驚,他前世對軍事方面研究頗深,知道能達到這種程度的站位,需要付出多大努力,他剛來京師時雖說對這位聞名已久的女皇帝很是敬重,卻還沒有到敬畏的程度,如今以小窺大,一絲敬畏不由升騰,讓他煩躁不堪。
到了門前,林固兒拿出她的詔令,門前大漢都是不發一言的退到一邊,任由兩人自由通過,除了剛開始打量幾眼,後面竟然一眼都未再看二人。
左原前世也去過天安門,對皇宮裡得大致格局早有猜測,見這皇宮雖大,可也並沒有和他前世所知偏離的太過離譜,只是一隊隊面容嚴肅的將士不時路過,讓他心裡更加沉重,原以爲以自己前世所學,功名利祿都是招之即來,現在卻發現以前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林固兒見他皺眉,忍不住拉了他幾下,輕聲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左原收回他那莫名失落的心緒,笑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忽然左原雙眼一亮,指着不遠處的一面大鼓道:“那就是鳴冤鼓嗎?”
這面打鼓足有一丈方圓,鼓槌都有兒臂粗,看到這面大鼓,他心裡莫名一痛,眼前恍若出現了一個蒙着面紗的少女,在奮力的揮動鼓槌,嘭!嘭!嘭!嘭……
林固兒放鬆的笑了笑:“這就是鳴冤鼓,你夫人就是第一個讓這面大鼓響起來的人,怎樣?”
左原忍不住想在她鼻上揪幾下,看她精緻的小鼻子是否還翹得起來,其實左原一直想不太明白,當初林固兒是出於什麼目的而敲響了這面大鼓,要知道這便是一場賭注,輸了,命就沒了,而且輸得機率遠比贏得機率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