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認不認識臨央?”柯燃一把搶過無虛手中的酒壺。
“誰啊?”無虛擡眼看了一眼柯燃,把酒壺奪了回來。
“你真不認識?”
“我騙你幹嘛?對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去清若那兒的時候你和雷公出去亂跑什麼!”
“江湖救急嘛不是!哎呦!你打我幹嘛!”
“你少把你以前跑江湖的那套說辭在我跟前唸叨,你要知道,你現在已經是仙人了,散仙也是仙人,你要認真對待這個身份。”無虛打了個哈欠。
“我本來就是個跑江湖的,是你硬要收我爲徒的。”柯燃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手裡三個杯子來回拋着玩。
無虛看着這非法力的力量有些暈,搖搖頭讓腦袋清醒一些,“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多少人排着隊要做我徒弟我都沒要,你給我小心點杯子,我好不容易湊齊這三個好看的。”
話音剛落,一個杯子掉落在地上發出了脆響,永別了這世間。
“那個,我最近手生了,師父,爲仙者,當無慾也,所以不要過於執念某種物什,我先走了,您早點休息。”柯燃就這樣頂着冉冉升起的太陽逃離了無虛的視線範圍,聽見無虛喊自己名字時的咬牙切齒,真想把山裡的人都拉過來聽聽,讓他們看看他們眼中最幸運的弟子活的精彩模樣。
無虛看着地上的碎片,心痛的罵了一句:“造孽!當初答應你做什麼!”
“師叔,你以前不是對這些事情能躲則躲嗎?怎麼這次這麼積極。”瑾鈺對於柯燃如此積極的下山表示很不解。
“小丫頭,你懂什麼!走走走!”柯燃催促着,這兩天他手像不紮根一般打碎了不少無虛的東西,再不走,無虛這護短的名聲就要保不住了。
“幾位好巧啊。”一抹火紅的顏色靜立一棵樹下,百無聊賴之際終於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你不是走了嗎?”柯燃看見花魅就頭疼。
“啊,走了,這不是想你了嘛。”花魅笑着拉了拉柯燃的衣袖。
柯燃打了個冷顫,退開了好幾步。“有話好說,別動手。”
花魅看着幾人在前面走的匆忙,得意的笑,有些事情原來就是這麼巧,臨央,你不讓我插手我便要聽你的嗎?
“等等我。”花魅緊跑幾步追上了柯燃,一路上吵吵鬧鬧的一點都不停歇。
“去哪兒?”黯竹站在不遠處衝臨央笑。
“我會來看你的。”這個人果然是除了山裡的那個人外最瞭解自己的了。
“我纔不信你,你上次還說過幾日來看我,怪我當時笨,沒有察覺,你這一消失就是三百年,現在還拿這話唬我。”
“我又不是去做什麼好事,你跟着我幹嘛?”
“小汐,你以前做過什麼好事你倒是給我說道說道?你那些事不說全部,得有一半是我陪你乾的,這會兒你又不認了?”黯竹撇撇嘴。
“你跟着我,會很容易讓他們發現我回來了的。”臨央無奈之下找了個理由,說完卻心裡一陣後悔,不敢去看黯竹的眼睛。
黯竹聽完,眼裡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失落,什麼話也沒說,只點點頭,挪開了擋住臨央的步子。
臨央走了兩步,腳步微停,嘆了口氣,“走吧。”
黯竹歡歡喜喜的轉過身:“你這次的理由也過於爛了些,我都不想拆穿。”
“你就不相信我是真的不想讓他們發現我回來了?”
“他們發現了又怎麼樣?”黯竹不以爲然,“生活那麼乏味,給他們找點事情做也總歸不錯。”
臨央和黯竹相視一笑,一如兩人剛認識時聯手對付一個妖的時候那種恣意。
“好徒兒……你、你、你……”樺柏看見臨央身邊的那個人瞬間結巴了起來。
“你喊誰徒兒?”黯竹面無表情的說。
“你怎麼來這兒了!”樺柏一下子跳了起來。
“老頭兒,你身體不錯啊。”黯竹認真的誇讚了一句。
“他是樺柏。”臨央只告訴自己現在住在樺柏那兒,卻沒告訴黯竹樺柏現在裝扮成這幅模樣。
黯竹沒有說話,但是樺柏卻在黯竹上下左右來回的打量中感受到了鄙夷。
“你還沒回答我,你來這兒幹嘛!”樺柏想起了以前的不愉快經歷,對黯竹十分排斥。
“我和小央一起來的,關你什麼事?”黯竹在臨央的反覆提醒下終於接受了她現在的名字並迅速讓這個名字順口起來。
“這是花白堂,我的地方!你說關我什麼事!我這不歡迎你。”樺柏做出一副趕人的架勢。
一想到兩人曾經聯手整自己的那一次,樺柏就直打冷顫。
“臨央,你這是恩將仇報!”
“你倒是說說你對小央有什麼恩?不過是借了一下你在這人界的一個假名頭而已。”
“你!你……”
“師父!師父!師父!”老六從門外急急忙忙的趕進來。
“叫什麼叫!”樺柏正愁有氣沒處撒。
“堂中幾個負責打探消息的師弟,說……說……”老六瞄了一眼那邊正悠閒喝水的臨央。
“你小子是不是上次揍沒挨夠?”樺柏看他這個樣子更來氣。
“萬淵,萬淵尋仇來了!”老六說完就去看臨央的反應。
臨央察覺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卻並未在意,冤債有主,別人不希望麻煩上身也是合情合理。
“萬淵?那個不知道幾千歲了的古藤?”黯竹看向臨央。
“嗯,我上次把他兒子的靈力全拿走了。”
“這算哪門子仇?他兒子又沒死。”黯竹聽完也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換做是你,人家把你兒子靈力全拿走了,你不得把人家直接送到輪迴去?”樺柏輕蔑的說。
“那倒不會,我沒兒子,不用擔心這件事發生,再者就算以後我想開了有個孩子了,如果他遇到這種事,我也只會把那人的靈力全部散掉就好,畢竟我現在脾氣比以前好了許多。”這幾句話從黯竹嘴裡平瀾無波的說出來,卻讓第一次見到黯竹的老六嚇得不輕,這人看着生的俊秀,不像窮兇極惡之人,怎的說話間卻像是見慣了廝殺之人。
“我記得這萬淵以前並不待見自己這兒子,聽說還斷了關係,想來畢竟是父子,打斷骨頭連着筋呢。”樺柏不想理會黯竹,只對臨央說道。
“這世上斷了關係的只不過是讓自己心裡過得去,可血都是一樣的,想斷乾淨哪能那麼容易。”臨央笑着搖搖頭,又不知想起了什麼,嘴邊的笑又變成了嘲諷,“他在哪兒?”臨央問老六道。
“無波譚。”
“你還真去不成?”樺柏問道。
“早解決,早省心。”臨央站起身,從椅背上拿下自己的黑色披風,外面似乎又想下雨了。
“走吧。”黯竹隨手變出一把竹傘來。
“臨央,你可別回不來了。”樺柏想了想,還是憂心忡忡的叫住了正往門外走的人。看他們倆毫不在乎的模樣,彷彿去見的並不是那個靈力極高的萬淵,而是一個不足爲道的小妖。
臨央回頭看了一眼樺柏,笑了笑,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
“哥,你要回來了嗎?”樺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師父,周達昨日已經安排堂中大量的師兄弟出去了,徒兒斗膽問一句,這是爲何?”老六小心翼翼的看着樺柏的臉色說話。
“老六,你還記得你來了多久了嗎?”
“已經八年了,我記得我來時師父還沒有這麼多花白的頭髮。”
“你去吧。”
老六還想說什麼,樺柏直接揮了揮手,讓他走了。
八年,在這人界自己呆了多少個八年,都道花白堂當家代代是不世出的高人,每隔幾十年就會大換血一次,卻沒人發現從始至終沒換的只有樺柏一人,花白鬍子都已經成了象徵,樺柏以前也是個最閒不住的,現在每日扮起老者來卻也越發的像了,幾乎找不到任何年輕人的氣息,又要重新開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