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宮美樹覺得自己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了——這該對眼前這個男人的自尊心造成多麼大的傷害啊!
她只是想想都替他覺得難受。
但明顯已經被發現了,想裝成沒看到的樣子好像也來不及了,這真是的,自己就該趕緊走,爲什麼要站在這兒發傻?
桃宮美樹站在那兒一張臉漲得紅彤彤的,感覺比她淪落到要靠翻垃圾桶爲生還要尷尬,勉強維持着正常儀態向吉原直人鞠躬問好:“晚上好,吉原先生。”
吉原直人看到是桃宮美樹就不在意了,也笑着欠身道:“你也好,桃宮小姐。”說完,他調頭繼續找東西,等將東西都找齊了發現桃宮美樹還是遠遠站在那兒躊躇,便疑惑問道:“還有事嗎,桃宮小姐?”
桃宮美樹連忙擺手說:“沒有沒有,啊,我打擾到吉原先生……工作了嗎?”
“工作?”吉原直人看看手裡的廢品,樂了,“我不是在撿破爛準備賣廢品?我只是做東西缺點材料在這兒找一找。”
桃宮美樹慢慢蹭過來,往垃圾箱溜了一眼,發現裡面都是些爛菜葉飲料瓶之類的東西,頓時眼中的同情之意控制不住都要滿溢出來了。
同時也有些神傷,自己父親大概也在某個地方做同樣的事吧?
她聽着吉原直人的解釋,不忍心再摧殘他僅剩不多的自尊,裝成恍然大悟的樣子,點着頭溫柔笑着說:“原來是這樣啊,唉呀,誤會吉原先生了,這真是……”
吉原直人眼角抽了抽——少女,你演技不太好啊,這也太假了!
他解釋不了也就放棄了,當先向着公寓樓走去,隨口問道:“桃宮小姐加班嗎?怎麼今天回來的這麼晚?”
桃宮美樹落後他半步跟着,聞言立刻鞠躬道:“啊,這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輪到我上晚班,所以回來的晚了!”
他有等過自己送飯麼?
吉原直人到了嗓子眼的話卡了一下,有點接不下去了——自己就是客套性質的閒聊一下,她爲什麼要道歉?這女孩子的腦回路……有問題!
他一時不吭聲了,桃宮美樹在後面小心翼翼問道:“吉原先生用過晚餐了嗎?”
嗯,這就像是比較正常的閒聊了。吉原直人客氣一笑:“吃過了,桃宮小姐呢?”
“吃過了?”桃宮美樹沒有回答,反而又問了一遍,語氣有些懷疑。
吉原直人不明白她這是怎麼了,點頭肯定道:“吃過了!”
桃宮美樹猶豫了一下,突然明白了——自己這樣問,只要還有自尊心的人怎麼會說沒吃過?那不就成了乞食了?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她連忙道:“吃過就好,吃過就好……那我過會兒回去也要吃飯的,吉原先生要不要添一些當成夜宵?”
她眨着眼兒心中懊悔:自己明明知道今天要輪到晚班,那上次就該多給他點食物的,看把他餓的,都去翻拉圾桶了!
吉原直人也有些感嘆:這年頭,這麼熱心的人真是比熊貓還稀罕了!
感嘆完了,他客氣的婉拒熊貓妹子,“謝謝你了,桃宮小姐,我沒有吃夜宵的習慣,還是不用了。”
他話音未落,只聽桃宮美樹驚叫一聲,接着他本能一側身,一隻鞋子呼嘯着從他臉側飛過。他驚疑間回頭望去,只見落後他半步的桃宮美樹摔了個四腳朝天……
這是什麼情況?
桃宮美樹也摔懵了,竟然維持了四腳朝天的姿式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連忙掙扎着要爬起來,一張臉青裡透紅,紅中有粉,粉裡泛白,白中帶青,十分精彩。
吉原直人連忙伸手把她扶起來,關心地問道:“有沒有受傷?”
“沒……沒有!”桃宮美樹優先往下拉了拉裙子,接着羞愧之極,恨不能有個地縫可以讓自己鑽進去——守着一位男性摔成仰天蛤蟆狀,不管這男性是熟人還是陌生人,這是個女孩子都接受不了。
光線昏暗,吉原直人細看了幾眼,發現她細眉緊皺,臉上痛楚之色時有閃過,再看她的動作僵硬,明顯摔得不輕,而且手不自覺地想往身後伸,只是在強忍着。
他連忙轉身去撿鞋——桃宮美樹摔倒時又將一隻鞋子甩飛了。
吉原直人一轉頭,桃宮美樹立刻長長吸了口涼氣,同時伸手拼命揉着屁股——痛死了!感覺屁股摔成三瓣了!
吉原直人撿起鞋看了一眼,發現鞋底下粘着一塊滑膩且爛乎乎的東西,不過已經被完全踩爛了,看不太清原來是什麼。
這……明明剛纔自己走在前面,結果反而是後面的桃宮美樹中了招,這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到路邊將鞋底刮乾淨,再回來時桃宮美樹臉色已經好了不少,但看她顫巍巍單腳站在那兒發抖,應該還是很痛,不過她臉上硬是堆出了一個僵硬的笑顏,透着一股楚楚可憐中的堅強。
吉原直人裝成沒注意到她在發抖的樣兒,蹲下放好鞋,仰頭笑着說:“扶着我把鞋穿好吧。”
桃宮美樹感激一笑,連忙扶住吉原直人的肩膀——她快站不住了——伸腳去穿鞋,但屁股和背都太痛了,害的腿也在發抖,套了兩下沒套上。
吉原直人看穿着肉色絲襪的小腳丫越抖越厲害了,連忙捏住她的腳腕塞進鞋裡,擡頭問道:“去醫院看看吧,桃宮小姐?”
少女摔了一個結結實實的仰天屁股墩,尾巴骨沒折了吧?
桃宮美樹活動了一下胯部,感覺沒問題,連忙說道:“不用去醫院,吉原先生。只要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沒關係的,我都習慣了。”
“習慣了?”吉原直人奇怪道:“你常摔跤嗎?”
桃宮美樹繼續扶着吉原直人的肩膀,有些慚愧地說道:“我運氣不好,常會踩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摔倒,有好幾次都摔進了醫……”
說到這兒她猛然醒悟過來,連忙鬆開扶着吉原直人肩膀的手,結果腿一軟差點坐倒在地。吉原直人連忙起身挽住她,疑問道:“桃宮小姐,你怎麼了?”
桃宮美樹不自然的掙扎着,連聲道:“吉原先生請先回去吧……接觸我會染上壞運氣的。”
桃宮美樹臉上表情焦急,但吉原直人這個人,即不信命更不信運氣——他就是個傳說中的傻大膽,佛頭撒尿,墳頭蹦迪就是說的他這種人——他只是笑道:“我又不賭錢,好運氣壞運氣無所謂的,我要是先回去了,那你自己能走嗎?”
桃宮美樹堅持道:“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請吉原先生先走吧,拜託了!”
吉原直人瞧了桃宮美樹一眼,感覺她疼歸疼,但還在能忍受的範圍,估計是硬傷也就是肉疼,確實不用去醫院,但這會兒站都站不穩,大概也沒辦法坐,躺着也夠嗆,難不成趴在路上休息?
他背對着桃宮美樹蹲下,扶着她的腿一託就將她背起來了,笑着說道:“行了,我送你回去吧,好歹也吃了你兩餐飯。”
猛然升高讓桃宮美樹身子晃了晃,她連忙扶住吉原直人的肩膀,惶恐道:“吉原先生,快放我下來,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我……我的壞運氣真會傳染的!”
吉原直人哈哈一笑也不理她,邁開兩條大長腿往公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