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菜菜眼皮子跳了幾跳,微微低頭表示禮貌:“你好,西九條警部。”接着她又向橙心和乃鞠躬問候,“橙心警官,你好。”
橙心和乃站在西九條琉璃身側向着星野菜菜微笑,階層森嚴,守着上司她並不太敢說話——只聽西九條琉璃的外號“拖拉機組頭”便能知道,她這上司與和藹可親基本無緣。
吉原直人在後面輕推了星野菜菜一下,打着哈哈道:“快進去吧,打招呼也不要總堵着門。”
三個人魚貫而入,糾結了半天的電梯門終於可以緩緩合攏了。
五個人一時沉默無語,電梯性能頗好,運行平穩無聲,寂靜的讓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就連吉原直人都忍不住鬆了鬆領帶——他心虛啊,他跑出保釋條款約定的範圍了,這算不算是被警察抓了現行?
下降了幾個樓層,西九條琉璃突然出聲問道:“律師找好了嗎?”
“找好了,青之池律師事務所,只等着開庭了。”吉原直人愣了一下,笑眯眯地回答道。
西九條琉璃劍眉微揚,青之池她有所耳聞,那裡收費可算不上便宜。當然,一分錢一分貨,吉原直人這種小案子對那律師所來說,算是小CASE中的小CASE了。
她若有所思,再次問道:“那吉原桑來這裡是有何貴幹?”
這就是警察了,隨時隨地想審問別人幾句,大概算是一種職業病。吉原直人略有些無奈地答道:“我來這兒商量租寫字間的事,我打算開個小公司。”
頓了頓,他錯開了話題,搓着手笑道:“債務怕是還要再拖一陣子,西九條警部不着急用錢吧?”他現在沒法還,不然去年年底還沒錢,今年年初立刻有了,這不好解釋。
西九條琉璃望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坦然,眉毛緩緩放平:“沒關係,你做正事要緊。”在她看來,大概吉原直人想做點小生意賺點錢,這年頭做生意打扮的人模狗樣是必須的,可能大部份資金都換這身行頭了,不然很多時候連正主都見不到——吉原直人行事講分寸,之前堅持要還本金也出乎了她的意料,畢竟原本可以不還的。
雖然到現在還只是一張欠條,但品性無法說他貪婪,之前的過往未必有猜測中那麼不堪,這也是她沒有繼續追索的原因之一。
“多謝多謝!”吉原直人擡頭看了一眼數字,這電梯走得好慢。
西九條琉璃不再關注吉原直人,人品還可以,加這段時間上東警務署沒有任何反饋,說明這傢伙還是比較老實的。她目光轉向了星野菜菜,露出了淺淺的笑意:“星野醬呢?你最近還好嗎?你母親考察回來了嗎?”
星野菜菜心臟一縮,小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冷冷說道:“我媽媽沒回來!不過我很好,不勞你操心!”
星野菜菜也不是第一次對西九條琉璃冷言冷語了,西九條琉璃心很大,也不在意,轉而望着小月彌生笑問道:“這是星野醬的朋友嗎?”
小月彌生擡頭怯生生看了看西九條琉璃,身子又縮小了一圈。星野菜菜伸手將小月彌生一護,冷冷看着西九條琉璃道:“她是我的朋友,怎麼了?”
小月彌生驚訝了一下子,仔細看了一眼星野菜菜,這是第一次星野菜菜稱她爲朋友!
她不能給朋友丟臉顯露出失禮的一面,暗暗攥了一下小拳頭鼓起勇氣,對西九條琉璃鞠躬道:“您……您好,我是私立櫻學園的小月彌生,菜菜親的朋友,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西九條琉璃彎下了腰,輕笑道:“我是西九條琉璃,也請你多多關照……”她說着話將手伸進小西服的兜裡,竟然掏出了一根棒棒糖。不過她手稍稍遲疑了一下,小月彌生看起來是個小不點兒,但畢竟穿着國中的水手服,給她糖吃似乎不太好,不過最後她還將棒棒糖給了小月彌生,笑道:“很高興認識你,小月醬。”
小月彌生看了一眼星野菜菜,小心翼翼接過,低頭說道:“謝謝……”
吉原直人訝然,忍不住看向橙心和乃——你上司身上怎麼會揣着棒棒糖?這不是混入革命隊伍的變態吧?但看橙心和乃捂着嘴,眼珠子都快彈出來的樣子,八成也是第一次見。
不過他馬上輕皺了一下眉頭,又掃了一眼西九條琉璃的手。
電梯終於落到了大廈一層,西九條琉璃臉色一正,整了整衣領,轉頭對吉原直人說道:“好好努力,做正經行當,遇事不要再衝動了!”
吉原直人一笑點頭:“我記住了,多謝西九條警部的金玉良言。”
西九條琉璃帶着橙心和乃當先走了,短跟的小皮鞋將大理石地板踩的“噔噔”作響,一派幹練風采。吉原直人隨着星野菜菜緩緩出了電梯,望着西九條琉璃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星野菜菜出了電梯拿過小月彌生手裡的棒棒糖就直接塞進了垃圾桶裡,然後也不管驚訝的小月彌生,轉頭望向吉原直人,見他還在愣愣出神中,怒問道:“她的腿是不是很長?”
吉原直人點頭同意道:“又細又長又有勁……”
星野菜菜一伸手就掐住吉原直人的腰,狠狠擰了一把,罵道:“你長點出息,你忘了她當初是怎麼對你的了?”
這沒骨氣的東西,見到這女人長得好看就腆着個臉笑,還有問必答!
吉原直人將腰上的肌肉繃緊了以抵抗星野菜菜的魔爪,無所謂道:“她是官兵我是賊,官兵抓賊天經地義,這有什麼好計較的?倒是你……”他一臉無奈,“你就算不喜歡她也不需要得罪她,別把心裡的喜好直接掛到臉上,你也大了,做人要有點城府。”
“城府?是虛僞吧?”星野菜菜斜着眼看吉原直人,十分不屑。
吉原直人耐心說道:“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這女人特別喜歡孩子,你剛好又是個孩子,而且長得還行,爲什麼不去套套近乎?她是警視廳的實權警部,你賣賣萌撒撒嬌又不花力氣,和她搞好了關係不說別的,一般地痞流氓不敢動你,就算以後你再咬傷了人,有她出面也會好解決很多。”
星野菜菜冷笑幾聲:“做人要靠自己,我不會因爲想佔便宜就會違揹我的本心——我不喜歡那個女人,仗着家裡有權有勢才升到了警部,很不要臉!”
吉原直人沉吟着搖了搖頭,說道:“她有背景是真的,不過怕也不是個只會吃爹媽資本的二代……你注意到她的手沒有?她的拳關節是平的,這女人是練過的,不知道打爛過多少沙袋。”
說着他握拳給星野菜菜看——他的拳頭方方正正,不像一般人拳骨節高高凸起,指背上還有薄薄一層老繭,又加上煙燻的油黃色,看起來有幾分畸形之感。不過隨着他鬆開手,表現的就不是那麼明顯了。
星野菜菜愕然,西九條琉璃身形苗條,長相漂亮,看起來像個標準的都市職業女郎,她還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不過她嘴很硬,倔強道:“她當警察當然要煅煉了,這有什麼稀奇的?”
“一般鍛鍊可不會這樣……”吉原直人望了一眼大門,西九條琉璃走得飛快,這會兒已經沒影了,他搖了搖頭,“算了,不管了,反正和咱們也沒多大關係。”
他轉而向着小月彌生開起了玩笑:“彌生,你也是孩子,以後見了那位賣萌的重任就交給你了!”他對這兩個孩子能認識西九條琉璃覺得還不錯,畢竟見過一次就算是有點香火情份了,萬一將來有事說不定能是個助力。
不要小瞧了這一面之緣,有時候能管大用的,總歸是份機緣……對一般人來說,人情世故是必須學習的,鼻孔朝天絕對冷酷那看起來確實很帥,但沒帶主角光環的情況下,和別人搞好關係纔是順風順水之路,又不是說涉及到人格尊嚴之類的原則底線!
難道以小月星野兩個人的年紀,甜甜笑着叫聲姐姐就成了敗類或是不知自愛了?沒這道理!
只是小月彌生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怯生生說:“我不行的,叔叔……那個人我看了害怕。”
“害怕?”
小月彌生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好,努力找着表達用的詞彙:“我看到她就覺得心裡很慌,不敢看她,想離她遠遠的……剛纔要不是菜菜在我身邊,我都不敢和她說話的。”
吉原直人和星野菜菜面面相覷,他們一個欣賞一個討厭,但說到害怕西九條琉璃那遠遠談不上。
這孩子太靦腆了。
吉原直人笑着揉了一把小月彌生的小腦袋:“沒事,我是開玩笑的,以後多接觸接觸人就不會這樣了。”
小月彌生有些沮喪,但她真辦不了,她感覺在西九條璃琉身邊連笑都笑不出來——西九條琉璃身上彌散着一種讓人心慌害怕的氣息。
遇到了西九條琉璃讓星野菜菜心情大壞,吉原直人色眯眯盯着別的女人不說,還扯着歪理胡說八道和她頂嘴,讓她心情壞上加壞。
她一拉小月彌生的手,加快了步子,將吉原直人丟在後面,嘴裡說道:“做自己就好,沒必要因爲別人改變自己!咱們快些回去,桃樹姐應該已經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