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式的憂患

§雨果式的憂患

拙著《張居正》出版後,獲得過一些好評。許多同道稱讚我小說的成功得益於舊學功底。古典文學,無論小說散文,還是詩詞歌賦,對於我來講,都屬“童子功”,在這一點上我還有些自信。但是,就小說的結構,也就是說講故事的方式而言,儘管我使用了章回小說體,我仍要說《張居正》受到外國小說的影響頗大。有一次,我與《張居正》的責任編輯,長江文藝出版社社長周百義先生論及此事,我說在寫作《張居正》的過程中,對我影響最大的作家是法國的雨果。他笑着回答說:“你如今成功了,怎麼說都可以。”言下之意,他不相信。我告訴他,雨果對我的影響是漫長的。

三十年前,我在縣文化館工作。那時,縣文化館與圖書館沒有分家,全縣藏書最豐富的地方,就是該縣文化館的圖書室了。但這些藏書,因爲牽扯到封、資、修,十之八九都不向讀者開放,被束之高閣,積滿塵垢。我因佔了館員職位之便宜,更因爲館長理解我的求知慾,便給了我一把書庫的鑰匙。每天一大早,我開門進庫,帶一瓶水、一個饅頭(中間夾二分錢的鹹菜)權充午餐,在書庫裡一泡一整天。

拿今天的眼光看,這小書庫的藏書,可能還沒有我個人的藏書多,但在當時,我像阿里巴巴找到了藏寶的山洞。有兩年多時間,我獨佔了這間光線昏暗、蛛網蒙窗的書屋。

屋內的十幾架書,中國古典文學居多,而外國文學大約有兩三架,雖然不多,但都是經典。在那兩三年裡,我讀了如下作品: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屠格涅夫的《獵人筆記》,果戈理的《死魂靈》,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小托爾斯泰的《苦難的歷程》,大仲馬的《基督山伯爵》《三個火槍手》,小仲馬的《茶花女》,海明威的《老人與海》,狄更斯的《雙城記》,肖洛霍夫的《靜靜的頓河》,喬萬尼奧裡的《斯巴達克斯》,顯克微支的《十字軍騎士》,等等。除以上所述,書屋裡所藏的巴爾扎克與雨果這兩位法國作家的作品最多,他們作品中所有的中譯本幾乎都臚列其中,而且,我也全部讀完。

當然,除了小說外,還有戲劇、詩歌與散文,像荷馬、但丁、莎士比亞、雪萊、拜倫、普希金、萊蒙托夫、濟慈、裴多菲、波特萊爾與聶魯達等等,我亦通讀。這些耀眼的星座,亦曾照亮我文學的星空,但因我這篇文章以談小說爲主,所以,暫時不能顧及他們。

今年十月,我曾應中國海洋大學之邀,去青島參加一次由科學家與作家組成的人文與科技的對話。在會上,有一位久負盛名的海洋物理學家,中國科學院院士劉先生直言不諱地說,他非常喜歡金庸的作品,他已把《金庸全集》通讀了三遍,現正在讀第四遍。

一個作家的全集,而不是某一部作品能夠被人通讀四遍,這個作家沒有理由不自豪。對金庸的作品,文學界同人褒貶不一,但在世界範圍內的華人社會中,金庸的武俠小說享有盛譽並經久不衰,這是不爭的事實。

談外國小說,忽然說起金庸來,似乎跑題了,其實並沒有。我是由金庸想起了法國的大仲馬,我記得第一次讀他的代表作《基督山伯爵》,是在1975年的夏天。我不記得是怎樣翻出這本書來的,加之我身處偏僻的山區縣城,又非書香門第,所以也完全不知道大仲馬何許人也,但當我拿起四本一套的《基督山伯爵》的第一本,讀完第一章後,我就完全放不下手了。一天很快就過去了,書庫裡是不準開電燈的,爲了防範,甚至連電線也剪掉了。但我還只是看了第一本的大半。眼看天黑,我心急如貓抓,館長早就與我約法三章:我可以躲進書庫看書,但絕不能把任何一本書攜出門外。但書中曲折多變的情節緊緊抓住我的心,如果放下書本等到第二天再接着讀,那天晚上我肯定會徹夜失眠。於是,我走出書屋硬着頭皮找館長,希望他允許我把《基督山伯爵》帶回寢室裡挑燈夜讀。館長一口回絕。我於是又提出折中方案:讓我夜裡待在書屋。他說書屋不準開電燈。我說想好了,我去借一把手電筒,買兩節新電池。館長終於答應,爲了防盜,也爲了掩人耳目,館長把我送進書屋後,就在外面把門鎖了。

斯時正值盛夏,窗戶緊閉的書屋悶熱如蒸籠,我進去不到五分鐘就全身溼透。更有數不清的蚊蟲永無休止地向我偷襲叮咬,但因爲急於知道基督山伯爵的復仇結果,我已經對悶熱與蚊蟲叮咬沒有感覺了。我撳亮手電筒,開始了愉悅的閱讀。

我原本打算,讀到某一處,也就是說某一個情節結束時,就放下書本眯一覺。但我的這一計劃落空了。大仲馬的小說,情節複雜多變,懸念迭起,不一口氣讀完,你就非常難受。大約天快亮時,我讀完第二本,手電筒電池電量耗盡,我再也無法讀下去,也無法眯一覺。我靠着書架,滿腦子都是書中的人物與事件,並猜想在以後的篇章裡,情節將如何發展……

多少年過去了,我還記得那個悶熱的夏夜。此前,我也有過徹夜閱讀的經歷,那是我在農村當知識青年的時候。一個非常寒冷的冬夜,我在讀線裝本的《封神榜》。老實說,這本書是可以中途放下的,我之所以徹夜讀它,是因爲第二天我就要把這本書還給人家。這一夜的經歷也很有趣,值得記述。那時鄉村沒有電燈,農民照明用梓油燈、松明燈、煤油燈三種。用煤油燈者,是人們羨慕的“貴族”,我擁有一盞煤油燈,所有的長夜便都溫馨而幸福。那天讀到半夜,沒有了煤油,真正地油盡燈枯。我尋找解決的辦法,發現了小半瓶菜油。我試着把菜油加一點到燈壺裡,居然也能點亮燈捻,於是閱讀又進行了下去。這一夜,《封神榜》是讀完了,但其直接後果是,我半個月沒有吃到一點油水。當時物資緊缺,農村中每人每月供應四兩菜油,我拿來做了照明的燈油,就只能吃清水煮蘿蔔了。

兩次徹底不眠的讀書感受,就其本身的閱讀快感而言,後者強於前者。

一部作品給人的閱讀快感,因人而異。我想,《基督山伯爵》能讓我手不釋卷併產生如此之大的吸引力,一是因爲在那萬馬齊喑的時代,整個民族都在文化沙漠中備受煎熬,我們無法讀到純粹的文學,二是因爲大仲馬不同於別的作家,他特別會講故事。他的小說之所以引人入勝,是因爲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在這一點上,金庸先生與大仲馬庶幾近之。

年輕時不但是生命的花季,亦是文學的花季。可以說,我讀過的小說,五分之四都是在三十歲之前完成的。我從十二歲就開始讀小說,二十歲之前,主要是閱讀蘇聯及新中國的小說,二十歲至三十歲這十年,閱讀了大量外國名著。

我的青年時代,內心充滿渴望與嚮往,而世界則顯得呆板而冷酷。在這種世界裡生活是極不愉快的,它壓制了你的許多**,也扭曲了你的許多人性。但也有一個好處,你無法在現實中找到誘惑,你的時間不會被咖啡屋、美國大片、網球場、QQ與八卦新聞等奇異的小資文化分割成無法拼攏的碎片。那時節,你雖然擁有不了完整的白天,但至少擁有完整的夜晚。

大概從十五歲開始,我似乎將所有的夜晚都用在閱讀上。古人云“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註腳。照此讀書,便有極端的功利性。我當時讀如此之多的外國小說,並沒有任何功利性的想法,我只是覺得閱讀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我個人喜歡情節生動曲折的小說,而冗長的心理描寫和節奏緩慢的敘述,會令我昏昏欲睡。青少年時代,我都是在故鄉度過的,由於娛樂生活的缺乏,鼓書藝人成爲受人歡迎的人。夏夜的禾場、冬夜的火塘邊,都是鼓書藝人獻技的地方,我聽過他們繪聲繪色講述的《隋唐演義》《說岳全傳》《粉樁樓》《大八義》等等,中國小說最早不叫小說,而稱爲話本。這話本,便是說書人的創作。而我故鄉的人,管說書叫“講傳”。我不知道西方有沒有“講傳”這個傳統。但我知道,像《基督山伯爵》《斯巴達克斯》《十字軍騎士》這一類小說,與中國的話本有異曲同工之妙。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我曾把這三部小說當作“傳”講給鄉親們聽過。他們聽得屏神靜氣,嘖嘖稱奇。不止一次,鄉親們對我豎起大拇指讚道:“洋傳也好聽。”農民的表述總是很精確,外國小說被他們稱爲“洋傳”,雅而貼切。

至今,我寫小說還保持了一個習慣,就是先把構思的情節講給人聽,如果聽者被吸引,一再追問“下回如何分解”,則這情節是可行的,否則就要推倒重來。

電影與電視產生之後,給小說的傳播增加了新的途徑。這些年來,無論是西方的還是中國的小說名著,大部分都被改編成影視作品。小說再次成了“話本”,不過說書人的角色有了改變——導演和演員復活了“話本”的內容。

一個奇怪的現象是,有的小說被影視公司一改再改,似乎永遠使人有興趣。而另外一些小說則無法改變紙質的命運,影視投資商碰都不肯碰它們一下,這是因爲它們的敘事性太差,不具備“話本”的性質。

當然,我並不認爲被影視公司老闆看中的小說就一定是好小說,反之,不適宜改編成影視劇的小說不一定就是差的小說。對小說的理解,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每位小說家都有權利根據自身的美學追求來寫自己的小說。每位作家都有自己的讀者羣,有的作家讀者羣很大,有的則很小。有人認爲,通俗作家的讀者羣大而經典作家的讀者羣小。我不大同意這個說法。經典與通俗的分別,不在於受衆的多寡,而在於小說中的敘事方式。把小說當作一本哲學書來讀,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但是通過小說的人物與情節讓人悟到一點什麼東西,則又另當別論了。

記得曾有人把金庸與魯迅拿來做比較,並痛言如果金庸是文學大師,那魯迅怎麼辦。此前,也有學者把大仲馬與雨果拿來做比較,認爲只要一讀作品,兩人的優劣便不言自明。這樣的爭論聽多了,我便暗自慶幸,我年輕時幸虧不認識任何學問大師,否則,我恐怕終生都不會讀到大仲馬了。

我不排斥大仲馬。同時,我也承認,雨果對我的影響更大。

讀完一部小說,然後咀嚼它並理解它,是我二十八歲以後的事。三十歲那年,我從縣文化館調到省作家協會當專業作家。就在這一年,我認識了作家徐遲。

自1978年發表《哥德巴赫猜想》之後,徐老又爲李四光、周培源、蔡希陶等著名科學家立傳,從而在中國文壇掀起了“徐遲旋風”。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徐老對我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好感。我想,這大約是他並不欣賞我的成名作政治抒情詩《請舉起森林一般的手,制止!》的緣故。徐遲是一個抒情而浪漫的人,同時是一個唯美主義者,在他看來,詩、音樂與繪畫天生麗質,最具美文的表現形式。而我的那首詩劍拔弩張,是憤怒的產物。他不大喜歡憤怒出詩人的說法。後來,他爲我的詩集《瘠地上的櫻桃》寫序言,乾脆挑明瞭說:“我歷來不同意把詩變成匕首和大炮”。

徐遲與我產生談話的興趣,是從《楚辭》開始。第二次見他時,他在住院,牀邊放了一套線裝的《楚辭》。他問了我一個很怪的問題:“魂一夕而九逝”這句詩,這個九逝究竟是不是實指?也就是說,人有沒有可能一個晚上靈魂九次出竅。我回答說,此處的九,是多的意思。同時,九亦是陽極,與之相對的六,是陰極,靈魂出竅應該是至陰的事,怎麼反而用了一個陽極的數字呢?這個九,肯定不是實指。老實說,這個回答有狡辯的味道,因爲我雖然很早就背誦過《楚辭》中的許多篇章,但對每句詩的細微之處,並沒有像徐老這樣探微索隱。但是,正是這次談話,卻確定了我與徐遲的師生關係,他開始定時約我談話了,並對我說:“我要花五年的時間,把你改造一下。你現在雖然也在寫作,寫出的東西也能發表,但你不知道爲何而寫作,以及如何寫作。”徐老的話很嚴厲,但年輕氣盛的我,還是誠惶誠恐地接受了。這一來是因爲他的盛名,二來是通過兩次談話,他深厚的西方文學修養已深深地使我折服。他給我定了一個龐大的學習計劃,主要是外國文學。他開了一個書單,有近百部西方名著。打頭的第一部,就是《荷馬史詩》。我告訴他,這書單中的許多書,我都已讀過。他聽了很不高興,責問:“你都讀懂了嗎?”他說着從書架上抽出已經發黃的舊版《荷馬史詩》,翻出一段來要我看,是描寫盾牌的,佔了幾個頁碼。徐老說:“人家荷馬可以就一個簡單的盾牌寫出兩百多行詩來,而且一點也不枯燥,這種想象力你有嗎?沒有你就要學習,研究人家的想象力是怎樣產生的,而且能夠在作品中恰當地表現出來。”這種責備對我無啻於一記棒喝,並讓我開始汗顏。原來,我讀過那麼多作品,只是“看”,而並沒有“讀”,也就是說,我只是作爲一個讀者來消遣,而沒有以作家的眼光來研究。

從此,我在徐老面前再也不敢隨便說話,而是嚴格按他的要求讀書。從1982年至1986年,只要在武漢,我每星期必有兩個半天到徐老家裡,向他彙報讀書心得,然後聽取他的指教。比之第一次躲在英山縣文化館的書庫裡讀書的那兩年,這第二次讀書的五年,我倒真是讀懂了許多作家的作品。比如雨果,徐遲讓我非常認真地將他的《悲慘世界》《笑面人》《巴黎聖母院》各讀兩遍,從故事發生的歷史背景、情節的設置、人物命運的糾葛、場景的合理運用、對話與敘述、隱性的主題與顯性的故事等都做了細緻的分析與探討。

1988年,在經過數年的學習後,我產生了強烈的創作小說的衝動,我把這個想法告訴徐老,他說“你可以試試”。花了半年的時間,我寫出了第一部十六萬字的長篇小說《酒色財氣》,這本書儘管也出版了,但毫無影響,甚至我在看出版社的三校樣時,已自氣餒,覺得沒有出版的必要了。書還是印了出來,徐老看過後說:“你這書沒有寫好,已不是文學修養的問題,而是你的生活不夠豐富,你仿效雨果,但你沒有經歷雨果的坎坷與磨難,因此,你也不具備雨果式的憂患。”

怎樣才能獲得雨果式的憂患呢?徐老從要我讀書發展到要我讀人。這一點真是難住了我,因爲我知道,有些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但是,在那以後的歲月中,上蒼眷顧,讓我得以有機會嚐到過雨果式的曲折人生,並得以在廣闊的社會生活中讀各式各樣的人,分析研究這些人,並進而研究由這些人組成的社會。不知不覺地,雨果式的憂患成爲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的《張居正》,便是在這樣的情形下產生的。

最後這一番話,表面上看與讀書無關,其實與讀書是相互關聯的。如果沒有漫長的閱讀,使我的思想具有歷史的滄桑感,分析和判斷現實中的人和事,我就有可能發生謬誤,而不能準確地把握這些人和事,分辨哪些可以變成文學,哪些則不能。

2004年12月18日於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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