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平兒……醒醒醒醒~~”連修看着滿頭大汗的長平,忍不住的皺了皺眉。
“不,不是這樣的,不,不是這樣的。”
“平兒!”連修使勁的搖了搖她的胳膊,說道:“醒醒,你魘住了……快醒醒……”又使勁的晃了晃長平的胳膊。
“啊!”長平一個激靈猛的坐起身來,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看着連修。
“又做惡夢了?”連修皺了皺眉,扶住她的肩膀沉聲說道:“你又開始做惡夢了。”
長平擦了擦額角的汗珠,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沒事,讓你擔心了。”
“你這是第幾次了?”連修擔憂的看着她說道:“你心中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連修皺了皺眉,說道:“如今還是不想要說麼?”嘆了口氣又道:“每日裡你總是這樣夜夜被驚醒,白日裡也睡不着,長此以往下去,該如何是好?”
“對不起。”長平拉住連修的手,輕聲說道:“有些事情……卻是怎麼都忘不了。”此時也已經睡不下了,長平雙手抱着腿,臉頰放下膝蓋上蹭了蹭,輕聲說道:“連修……”長平伸出手,拉住連修的手,輕聲說道:“這三年來,我釀酒,做香料,開藥鋪,使自己忙碌起來,可是……”將連修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的方向,說道:“可是這裡……充滿了恨意……那恨意無時無刻不再撕裂着我。”
“我知道。”連修拍拍她的肩膀,使她慢慢的放鬆下來。
長平將頭埋入他的手心之中,輕輕的說道:“爹孃的死亡,讓我怎麼都沒有辦法忘掉,他們本不應該是那樣的結果的。”長平聲音有些乾澀,似乎哭了一般,可是那雙眼睛中卻是黑沉黑沉的,沒有一絲淚水,從她的聲音中聽到了哭聲。
連修看着她,說道:“那麼,你想要如何?”
“……”長平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嘴脣動了動,終究還是輕聲說道:“回京。”
連修沉默的垂下眼眸,轉過頭,片刻後,聲音乾澀的說道:“你知道,沒有帝詔,不得入京。”
長平嘴脣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將想要說出的話說出口,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說過要一直陪着連修的,可是如今,卻又是她要離開這裡,長平從身後抱着連修,輕聲說道:“修,相信我,我定是還要回來的,到時候,你娶我爲妻好不好?”
連修身子動了動,轉過身來,看着長平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你真的還會在回來?”
“自然。”長平吻向他的眉心,保證道:“連修,連修,遇到你是我的福氣。”連修給予她的,她心懷着感恩,長平慢慢的沿着他的臉頰吻下去,一遍一遍的保證着,“等我回來,我就嫁與你爲妻,只有我們兩人,好不好。”
“好。”連修閉上眼睛,喉間顫動,終究還是應了下來。
長平知道,不論自己說什麼,連修都會應了自己的,她知道,併爲此自豪且驕傲着的。不會在放手了,他是她找到的明珠。
不管是長平對於連修,還是連修對於長平來說,他們之間,似乎沒有了身份地位的差異,連修雖然行爲處事強勢,可是面對長平,他總是有着最好的耐心,包容着她的一切,不管是要做什麼,他總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後,至始至終的支持着她,否則,就沒有今日的雲長平,她的商號也不會慢慢的在臨國滲透。
“修,你知道麼?”長平虛趴在連修的身上,長長的髮絲順着光/裸的肩胛滑下,擋住了兩人的臉頰,長平吐氣如蘭,手指滑過連修的臉頰,輕笑了一聲,說道:“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會幫你的。”是的,包括這天下,書生謀反,三十年成不了事,可是若是有着強硬的兵力與無盡的銀錢,卻未可知。
“平兒。”連修抓住長平劃在他臉頰的手指,眼中很是平靜,似乎他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永州臨安王府,是不會反了臨家的天下的。”
“是呢。”長平笑了笑,也沒有在意,這話她也只說與連修一人聽罷了,翻身側躺在他的身邊。
“平兒,今上是個愛民的好皇帝。”連修翻身手指撐着腦袋,挽起她的髮絲,看着長平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他會給臨國帶來繁榮的。”
長平看着連修認真的表情,目光閃了一下,側過頭說道:“我明白。”
“此次回京……”連修遲疑了片刻,問道:“真的別無選擇了麼?”
“修,我給自己編織了一張網,只有從這網中掙脫出來,我才能真正的放開過去。”長平看着連修冷靜的說道,那眼中並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彷彿只是在陳述別人的事情一般。
連修摸了摸她的髮絲,說道:“那…你小心些。”吻上那張紅脣,輕閉了閉眼睛,連修看着她說道:“既然已經決定回京,那讓燕妮燕粹跟着你吧,另外讓張文張武也一起吧。”
長平無奈的說道:“燕妮燕粹都是你伺候慣了的丫頭,張文張武也是你得用的侍衛,你都讓我帶走,你該怎麼辦?”又好笑的搖搖頭說道:“修,你別緊張,我進京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具是要帶着的。”連修搖了搖頭說道:“你進京我且是不能陪着的,至於跟着你進京的人,我且給你安排妥當了。”
長平知道他已拿定了主意,既是窩心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都隨你。”
“嗯。”連修點了點頭,看了看天色,道:“你在多誰上一會兒。”說着就打算起身,長平想要起身被他按住,說道:“你昨夜裡也沒有休息好,天色還早,再誰上一睡吧。”
長平點了點頭,看着連修在辰鴿暮鴿的伺候下離開,閉了閉眼睛,也起身了。
“孃親~~”剛剛起身,就聽到小娃娃歡快的叫道,長平臉上這才帶了笑意,站起身來,道:“念兒,來到孃親這兒來。”
“孃親,王爺呢?”賀念兒眨巴眨巴眼睛,嘟嘟嘴,說道:“昨兒王爺還說給念兒會飛的小船呢。”
“呵呵,哪有什麼會飛的小船?”長平捏了捏小傢伙翹挺的鼻尖,笑着說道:“念兒慣會說笑的了。”
小傢伙嘟嘟囔囔的抱怨道:“哪裡有說笑,王爺親自答應念兒的。”
長平笑笑,看着兩歲多的兒子,天真的童言童語,如今的心中卻已然平靜了下來,當初離開賀家,卻不想會有了這個孩子,真是諷刺,那剜心的休書,尚且還在懷中揣着,那字字誅心之言,當中就有一條無嗣的罪狀,卻不想會有了這個孩子。
賀念兒,只是她雲長平的兒子。給兒子冠以賀姓,亦只是她同賀子文夫妻一場,該是如此的。
“念兒乖,來告訴孃親,什麼是會飛的小船呢?”長平將小傢伙抱了起來,捏了捏小傢伙肥嘟嘟的小手,說道;“告訴孃親,念兒從哪裡看到這個的?”
“嗯,就從王爺的書房中呢。”小傢伙倒是嘴皮子利落的,說道:“前些日子,王爺帶念兒去書房,看到空中的小船了呢。”
“呵呵。”長平笑着颳了小傢伙一個鼻尖,說道:“傻瓜,那不過只是個模型罷了。”長平咬着脣嗤嗤的笑了起來,那摸樣卻還是她做的呢,當初一時好玩,就用了銀絲線將那模型懸於空中。
“那念兒告訴孃親,念兒喜不喜歡王爺呢?”
“嗯,念兒喜歡!”賀念兒小朋友睜大眼睛,圓鼓鼓的看着長平很是可愛的樣子,毫不遲疑的說道:“念兒喜歡王爺!”似乎有些苦惱的晃了晃小腦袋,說道:“可是……孃親,念兒的爹爹在哪裡?”說着嘟嘟嘴巴,道:“爹爹不要念兒,念兒也不要爹爹!”
“念兒聽誰說爹爹不要念兒了?”長平臉上的笑意斂了下來,將兒子抱到自己身邊,輕聲問道:“來,念兒告訴孃親,是誰說的?”長平問這話的時候,眼睛卻是掃了一眼,恭敬的站在邊上的奶孃,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兩個奶孃嚇了一跳,忙跪下來,求饒道:“小姐饒命啊小姐饒命啊,奴婢們是萬萬不敢說這些子話的。”
“最好如此。”長平看了小傢伙一眼,對着兩個奶孃說道:“你們且先出去吧,若是被我知道是誰背後亂嚼舌根子,小心我直接拔了他的舌頭!”
“是!是!是!”兩個奶孃忙道:“奴婢們知道,奴婢們自會收拾少爺的院子的。”
“下去吧。”長平淡淡的揮了揮手說道:“做好自己該做的。”
“是,奴婢明白。”說着兩人直接退了下去。
賀念兒小朋友扒着長平的胳膊,眼睜睜的看着,擡起圓鼓鼓的腦袋,疑惑的看着長平道:“孃親在欺負他們麼?”
“孃親怎麼會欺負他們呢。”長平笑着捏了捏小傢伙的雙下巴說道:“孃親只是在教導他們王府的規矩呢。”
“規矩?”
“是呢。”長平點了點頭說道:“曖,念兒喜不喜歡王爺叔叔呢?”
“喜歡!”小傢伙歡快的拍拍小手。
“那念兒總不會希望王爺叔叔的家中有人說王爺叔叔的壞話吧?”長平繼續誘哄着,“這些人就是不懂規矩,若是被別人知道了,他們會笑話王爺叔叔的。”
“嗯,念兒明白了。”小傢伙一點的堅定,揮揮小手說道:“以後念兒也要教他們規矩,不能讓人笑話王爺叔叔!”
“……”長平靜默,呃,似乎和預想之中的有點差異,她教的應該沒錯吧,應該不會帶壞小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