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出陣
眼看梅普提着染血的寶劍步履蹣跚地從自己身邊走過，沈月晞腦子又開始運轉起來。
她回過身對梅普的背影喊道：“能不能放過這些軍士？”
張鬆已率領衆軍將這百名西戎軍士按倒在地，現場一片哀嚎。
她並非對這些人有什麼情感。當初答應爲賈將軍治病，也是權宜之策。現在梅普爲他遭受的痛苦報復對方，她覺得自己確實也管不着。
但賈將軍已死，連他手下的軍士也都要殺死，未免太過殘忍。這屬於一人犯錯，誅連九族，她認爲是不對的。
梅普停住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我與蕭凱不共戴天，只要是他的人都該死……”
沈月晞看着他空蕩蕩的左袖，喊道：“那你去找蕭凱。拿這些手無寸鐵的軍士泄恨，是懦夫才做的事情。”
梅普身軀一顫，呵呵笑道：“我自然是個懦夫，我父王也是……我們整個梅家都是。”
沈月晞無語。
梅普現在正在憤怒之中，她恐怕是說不動的。
“西戎軍也知自己陷入死地，如同落入陷阱的老虎，臨死前都有奮力一搏，”蕭濯耐心地和她解釋，“若是直接進攻，可能對方垂死掙扎，我軍抵擋不住。現在我令邱離明和宋臻率軍圍而不攻，耗掉他們的銳氣。”
“主公。”邱離明帶着一隊騎兵跑上高地，跳下馬來對蕭濯道，“西戎已衝了兩次，我們按主公吩咐謹守大營，並未出戰，只以亂箭射退。”
她心裡巴不得和蕭濯出戰，顯然蕭濯也不肯讓她和梅普單獨在一起。兩人一拍即合。正好她之前爲了方便行動換的短衣，什麼都不用做，直接出發就行了。
從戰場來看，西戎軍已經無路可逃。蕭濯果然用兵如神，只是兩仗便將西戎軍逼到了絕境。
“他們不必死了，”梅普轉過身，向不遠處的城門走去，“讓他們走吧。”
“嗯，我要先找材料，”沈月晞自顧自地盤算起來，“木頭的容易碎，還是做成鐵的吧。”
見梅普轉念，沈月晞面露喜色：“那你……”
來到太守府，蕭濯正要出門。梅普迎上蕭濯，伸出右手。蕭濯也伸出手，兩人緊緊相握。
“他們的銳氣已經磨光，”蕭濯看向遠處的西戎大營，翻身上馬道，“月晞，跟爲夫來。接下來的一戰就將徹底獲勝。”
“你身上有傷，留守章武，”蕭濯道，“等下王爺就要進城。我先去了。”
沈月晞也驚喜交加。
“西戎軍被逼到了奔牛河邊，那裡河面寬闊，冰面又無法行走。他們前面有軍攔阻，後面是河水，”蕭濯在路上和她講解，“將是全軍覆沒之結果。”
其中數十人聽到了她和梅普的對話，都對她露出哀求的目光。
沈月晞鬆了一口氣，來到衆軍面前。
“不是的，”沈月晞認真地說道，“我會試着能讓義手也能抓握。”
梅普搖頭道：“我從沒有過害她們的意思。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李夫人和李菀也都來了，你可不能傷害她們。”沈月晞怕他對李菀不利，先將話說在頭裡。
“那爲何不直接進攻？”沈月晞好奇地問道。
“沈夫人你說的對，我確實是個懦夫，”梅普緩緩道，但語氣和剛纔已不一樣，“我知道我無法向蕭凱復仇，纔想拿這些士卒發泄，是我的錯。”
“義手？”
她起初以爲還得打幾仗，沒想到圍困章武的西戎軍這麼容易就給解決了。
在口袋的底部，是西戎軍的營地。在口袋口，她的腳下，是西涼軍的營地。完全將整個出口堵死。
和蕭濯上了戰馬，從章武北門出，並駕齊驅往北面疾馳。沿途路邊都是丟棄的旗幟，刀槍盾牌，壞掉的車。可見西戎軍撤退時的倉皇。
蕭濯笑了笑，伸手在她頭頂摩挲了一下。
“你真……礙事。”梅普停了半天，終於說了一句，“爲什麼要插手這些和你無關的事情？”
梅普雙眸中露出震驚之色：“此話當真？”
“夫君到底是怎麼用兵的？”沈月晞用佩服的目光看着蕭濯，“敵人那麼聽話。”
“太子殿下說了，西戎軍已被趕入死地，”軍士邊走邊興奮地和梅普說道。“一戰可盡滅之。”
“可我做不到。”梅普轉過身舉起左臂。
衆軍感激她相救，紛紛叩首以謝。沈月晞道：“你們雖然免死，但身染疾病，不可以再參與戰事。我讓軍士押你們去東邊的小崗村。你們到那裡幫忙，同時那裡也有治癘風的藥。”
梅普既然說了不會爲難李夫人母女，她也就釋然了。
“梅世子，你的左手雖然沒了，但也許我能幫你做個義手出來。”
沈月晞也和他僵持。
“好，我留在這裡，等君凱旋。”梅普放開手。
“月晞，”蕭濯又轉頭看向沈月晞，“你不要留在這裡，和我一起出陣。”
“我不走，”沈月晞見梅普這麼說，立刻耍起賴來，“你放過這些人我再走，他們只是小卒，就是殺了他們也傷不了蕭凱一根汗毛。”
解決了靖州軍的事，又解決了李菀的事。她心情好起來，連看梅普的臉也不覺得那麼可怕了。
她正在那裡琢磨，一個軍士跑過來對兩人歡喜地說道：“世子殿下，沈夫人。我們的軍隊又勝一陣，已經將西戎軍逼到了章武北面六十里的奔牛河邊。”
她回頭看向跪在地上的靖州軍士。他們都雙手抱頭，面如死灰。西涼軍的戰刀架在他們的脖頸上。只等梅普一聲令下，這些人就會人頭落地。
一條白亮亮的大河自西向東，在流到此地時繞了一個巨大的彎。河灣宛如口袋，她和蕭濯此時就在口袋口附近。
沈月晞聽出他口氣鬆動，便趁熱打鐵地道：“冤有頭債有主，蕭凱害你。你去找他報仇便是。在戰陣上打敗他……”
之前蕭濯要坑殺五千降卒，她就制止了，現在還是如此。她一直都認爲已經放下兵器投降的人，是不能殺的。五千人她要管，一百人也要管，和數量沒有關係。
“沈夫人，又來做什麼，”梅普依然背對着她，“還有何要求？”
沈月晞在心裡想。不害只是表面的，讓李菀和一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在一起。對李菀來講也是痛苦。
沈月晞立刻閉嘴。
“沈夫人，你快些離開吧，”梅普道，“這些血腥之事女子並不適合在場。”
沈月晞笑道：“知道了，你就是要把我和你栓在一起。”
梅普停住腳步，先是略帶驚訝地問了一聲，然後又搖頭道：“只是爲了讓我看上去像正常人罷了，不要也行。”
“梅世子，等等。”
安排完這些軍士後，她緊跑一程，追上已經進城的梅普。
說話間，兩人上了一處高地。在沈月晞眼前展開戰場的情景。
梅普不動。
梅普道：“快帶我去。”
以她所處時代的醫學，是能輕易接回斷手的。但大熊只是萬能製造機，並不是手術機。不能接回斷手，卻可以給梅普做一個義手。
沈月晞高興地答應一聲，也上了馬。大家下了高地，進入西涼軍大營。
大營內，數萬西涼軍早已列隊，正在摩拳擦掌。見蕭濯來了，歡聲雷動。
同樣的軍隊，跟着西涼王梅成就沒打過勝仗，憋屈到死。跟着蕭濯連勝兩陣，將原本的苦主西戎直接逼入全軍覆沒的絕境。西涼軍士都揚眉吐氣，對蕭濯崇拜得無以復加。
“衆軍出陣。”蕭濯在軍陣前奔馳，高聲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