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兮:“我從未抉擇過任何人的命運,包括你的。”
蒼溟:“那上神就是來給我看我的名字出現在六錦宮燈上嗎?”
鈺兮的臉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我來告訴你,你喜歡的人是誰,蒼荷,你的親妹妹。”
蒼溟的臉色頓然難看:“不可能,我不可能喜歡她的。”
鈺兮:“你不用急着否認,我曾兩次給過夜長空扭轉命運的機會,但是......他還是走至了六錦宮燈安排的萬劫不復之地。同樣,我也想看你是否能走出六錦宮燈的命運。”
蒼溟:“我不明白上神的意思。”
鈺兮:“神龍籍。”語罷轉身離去。
蒼溟眼色複雜,深情凝重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他能接受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六錦宮燈上,但是他怎麼都不會接受,自己喜歡的人是蒼荷。
他也不明白鈺兮到底什麼樣的人,三界都傳鈺兮比魔可憎,道法上乘無人超越,他不明白這樣站於頂端的人是爲了什麼而活。
因爲他親眼所見的鈺兮,猶如行屍走肉,但是鈺兮的眸子裡明明透出了孤寂的哀傷,如果讓自己這麼孤獨的活了幾千年,他寧願赴身情愛之中,修爲逆天又如何,孤寂二字豈是一般人能領會的。
當蒼荷醒來時,詫異的發現自己被關在暗井,她不敢置信蒼溟會這麼做,起身施不出一點靈力,氣惱的喊到:“蒼溟,你怎麼可以這樣做,蒼溟,你給我出來,蒼溟,你這個混蛋。”
坐在殿內的蒼溟臉色明顯煞白,汗珠布了一臉,血從他的手臂落至指甲,無論怎樣,他不會讓蒼荷淪落不復之地,凡塵終究不屬於蒼荷。
蒼荷:“蒼溟,我恨你,你恨龍宮,我恨這裡的一切,蒼溟,你出來說清楚,你不是從小都慣着我嗎?你爲什麼要這樣做,蒼溟?”
殿內的蒼溟白色衣裳後背浸了一片血紅,他的手臂微微顫抖,血不停的直流,“滴答”“滴答”的滴淚一地。
回到龍宮時,他抱着她跪在了龍王龍母面前,他修爲大耗只爲治蒼荷的傷,繼而自己承受着懲龍戟的責打。
無論怎樣,他都不會怨誰恨誰,因爲龍宮就是他們的歸屬,他不知“漠塵”是誰。但是他似乎已經知道蒼荷已然有了心中的人,他也猜到那人或許就是凡塵之中的人,因爲在黑暗深海,沒有“漠塵”這個人。
他不是小人之心,不是出自私心報復,他向龍王龍母如實說了此事,只是不願蒼荷誤入歧途,因爲情愛之事可毀了一個人。
蒼荷若喜歡的是龍族仙家,那他願意慷慨的送這個妹妹出嫁。
蒼荷的謾罵聲不斷徘徊他的耳際,他心中苦水澎湃卻無人道,無論怎麼難受他都一一往肚裡咽,從不吱一聲。
匆匆一年時光過去,蒼荷被關在暗井,一日比一日頹廢,心裡怨氣一日比一日堪重,她被關了多久她自己都不知道,因爲暗井暗無天日。
但是她清楚的記得,蒼溟沒有一次來看過她,這途中只有龍母來過幾次,每次來都是勸說一堆不要動念凡塵之心。
本來天性生疑的她,更是對蒼溟怨恨,她以爲蒼溟清楚的知道了她和漠塵的事。她無一時刻想出海,她不知道漠塵是否還在滄海附近,是否已經將她忘記,想到這些她便恨不得殺了蒼溟。
那日,暗井的金光牢籠終於打開,龍母早早等候多時,雙眼望眼欲穿的心酸。但是,以前撒嬌的女兒再也不會撒嬌,她的臉冷漠得只剩下陰毒。
“荷兒,荷兒......”龍母朝着她的背影呼喚到,她毅然冰冷,一點也沒有回頭。
回到自己的寢宮,漠塵給她的風箏蓑衣都不翼而飛,惱怒的向婢女問到:“我的風箏呢?”
婢女二人嚇得即刻跪地:“三公子毀了。”
蒼荷頓時惱怒怨恨的喊出:“蒼溟”,墨長的秀髮頃刻間如瀑布散開,雙眼變成紅色,那刻自她身上散發着絲絲邪氣。
婢女兩從未見過這樣的蒼荷,嚇得直哆嗦,她淒涼一笑,眼睛已被淚溼潤,轉過身時冰冷得邪媚,陰毒得可怕:“你們都看到了什麼?”
婢女:“奴婢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看到。”
荒山野嶺之地,蒼溟席地而坐彈着古琴,看着對面高山流水,直覺歲月枯燥。鈺兮站在一旁如同木偶,同樣是看着高山流水,兩人都眼睛都如同一潭死水。
蒼溟:“你是不是也覺得歲月寂寥?你活了幾千年可曾有個人深深的印在心裡,任時光流逝卻都抹不去。”
鈺兮還是沒有任何的表情:“我踏足三界,兩百年時間找到了第一個擁有昧珠的夜長空,四百年時間找到了第二個擁有昧珠的你,歲月自然是寂寥。”
蒼溟回頭看着他身旁飛旋的六錦宮燈:“還有這麼幾個,看來我死之後很長的時間內你還是不會死,是夠孤獨的。”
鈺兮回頭看着他:“你怎麼知道我會死?”
蒼溟輕輕淡笑:“猜的。”
天空雲捲雲舒,陰暗一片,蒼溟的眉頭越皺越深,鈺兮轉身離去,留下冰冷的話:“有人來找你了。”
片刻後,蒼荷一襲紅衣突身而來,朝着蒼溟後背狠狠的一記長鞭揮去。蒼溟敏捷的抓住她的長鞭,回神瞬間,方纔猶如死水的眼睛,現在明顯的顯出了痛心淚光。
一年時間,甚似十年百年之遠,是他親手將她送到暗無天日的暗井,他漸漸體會到相思入骨之痛。
面前的蒼荷越發冷豔嫵媚,陰冷得攝人心魄,透過她的眸子,他一眼便看出她有些入魔。
他錯愕木然,心如刀割心疼:“爲什麼?爲什麼你是這個樣子?”
蒼荷:“那全靠哥哥一手所賜。”哥哥二字說得狠狠諷刺,猛然抽回長鞭,朝着他瘦癟俊逸的側臉狠狠甩鞭而去。
“啪”的一聲響,他的側臉已皮開肉綻,血從傷口流出。他癡癡的看着她,眼裡流露出心疼,沒有半分責怪。
她氣惱的看着他,怒吼到:“你怎麼不還手,你既然這麼狠心送我回龍宮關我至今,那你還不如把我殺了。”
說完抽回長鞭朝着他的脖子狠狠甩去,將他的脖子狠狠勒緊,她的眼睛乏出眼淚殺意:“你告訴我,我被關了多久?”
蒼溟面色憋紅:“八年”
蒼荷不敢置信的淚水漫出來:“八年?你是說整整八年嗎?那漠塵呢?漠塵在哪兒?”
蒼溟心猛然刺痛,如他所想,漠塵就是蒼荷心裡的凡人情郎,突然覺得眼前所見真的可笑至極。
擡起手掌對上脖子,長鞭自己鬆開,蒼荷對於他的修爲更是錯愕,但是無論蒼溟修爲再高,她勢必要往他付出代價。
恨他恨得咬牙切齒,揮起長鞭又是狠狠打去,他輕輕的運法,博了她手裡的長鞭,將她吸至面前,捏緊了她的脖子。
看着手裡的人兒,他的眼睛複雜得難以看透,唯有一點就是他沒有怒意,一點也沒有。
還是以往兄長的語氣,輕淡得沒有任何情緒:“我說八年你也信?看來當真是動了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也覺得不過一年時日,猶如幾十年光景。”
蒼荷看着面前的蒼溟,有些看不明白,他說的話讓她覺得迷茫氣憤:“一年嗎?那我也恨你。”
冰冷的匕首刺進蒼溟腹部,蒼溟一陣急痛,眼裡的淚越發明顯,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蒼荷,曾經眼睛清澈如水,整日粘他撒嬌的妹妹如今變成了這樣,說到底還是自己低估了蒼荷。
他看着她,語氣中全是無奈痛心:“我們自幼一起長大,你對我到底是何感情?竟然可以讓你罔顧幾十年的情義來殺我?”
蒼荷眼淚滑落:“你是兄長又如何?是你親手送我回龍宮,關了我一年,一年裡你有看過我嗎?”
蒼溟直接打斷她的話:“我去看你你就會聽我的嗎?你孤高自傲,跋扈任性,眼裡只有自己,那還容得下別人,漠塵那個凡人已經死了,你就死了那條心。”
蒼荷頓時頹廢,他鬆開了她的脖子,眼淚直流不敢置信:“怎麼會?不過一年時間,他怎麼會死?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才說喜歡我的,他怎麼會死?”
蒼溟:“信不信由你,但是我看到他已經死了。”
蒼荷氣惱的看着他:“是不是你害死他的?”
蒼溟明顯怒氣:“你被凡心蠱惑成什麼樣了,神界綱紀我會去殺一個凡人?”
蒼荷的眼裡透出明顯的怒氣怨恨,眼淚直掉,神志有些錯亂:“我不信,我不信漠塵死了,我要去找他,如果他死了,我要親手殺了龍宮所有人。”
她惱怒的雙手運作靈力,雙眼變成了深紅,身上散着絲絲邪氣,蒼溟即刻將轉身欲走的她控制住,腹部的血直流,他也毫無顧忌。
蒼荷痛苦的掙扎着,哭吼着:“放開我,我有今日都拜你蒼溟所賜,你要麼殺了我,要麼我殺你。”
蒼溟繼續運作靈力,替她驅散着身上的妖邪之氣,她氣惱無奈的痛哭:“漠塵死了,我入魔又如何?你何必管我死活?”
蒼溟:“你是我親妹妹,我怎麼任你妖化入魔,只要我活着,你就只能做神。他死了你就忘了他,你大可恨我一人,報復我一人,但是父上母上並未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