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剛結束了晚宴,趙弒也是一身疲憊。
上官珏到底在搞什麼鬼?到底是從哪裡找來和漓歌那麼相像的一個人?而且,他竟然對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看得出來上官珏是在有意隱瞞什麼。
難不成,他對漓歌也......
可是......
哎,懶得去想。
橫躺在馬車裡的小榻椅上,慢慢的揉着兩邊的太陽穴。
曇霜去了杭州這麼久,也一直沒什麼新消息,不知道漓歌現在如何了。
師傅也不知去向。
他一個人,真的是。
真的好懷戀以前在藥王谷的日子,那麼無憂無慮。
忽聞外面糖葫蘆的叫賣聲,嘴角勾起點點笑意。
阿漓那丫頭,倒是喜歡吃這東西。
興起,掀簾,對着外面賣糖葫蘆的老爺爺,喊道,“我要兩串,這裡這裡。”
馬車應聲停了下來。
正巧,一個胡人打扮的藍衣女子,正在攤子旁邊,看樣子也是在賣糖葫蘆。
老爺爺被這一華貴打扮的趙弒明顯嚇倒了,半天才緩過來,笑呵呵的說,“對不住了小公子,這位姑娘已經把糖葫蘆全都買下了。”說罷,指了指身前的藍衣女子。
女子回頭,看了趙弒一眼。
“姑娘。”趙弒叫住她,笑盈盈的客氣道,“能不能賣給我兩串啊。”
藍衣女子恭敬對趙弒一拱手,十分豪氣的說,“恐怕不行了,公子還是去別的地方買吧。”
“別啊~”趙弒失望的嚎道,伸出手胡亂揮舞,“我出十倍。”
女子只是歉意一笑,沒作過多的停留,邊匆匆離開。
趙弒不甘心,把頭伸出窗外,看着女子正向一輛離自己馬車不遠的大紅車馬車走去。
哎,看來也是富貴人家的,不會被自己的小錢所動,罷了罷了。
就算現在買了,那丫頭也吃不到。
正準備把頭收回來,眼角的餘光卻無意間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身胡人着裝的漓歌,被一個男子抱在懷裡,掀着馬車的簾子,接過藍衣女子手上的糖葫蘆。
眨眨眼睛,是自己看錯了嗎?
只一瞬間,馬車簾子又被拉上。
看來真是自己看錯了,大概是因爲太想那丫頭了吧。
剛在宮裡把上官珏新納的妃子也看成了她,而現在就連一個胡人女子都可以錯當成她,真是......服了自己。
甩甩頭,悻悻的坐進車裡。
冷聲吩咐,“回府吧。”
2
“一串就好,你怎麼能讓河圖全部買回來呢?要是其他的人想吃會吃不到的。”漓歌小心的剝開包裹在糖葫蘆外面的糖紙,忍不住責備道。
岑寧璽慪氣,一把奪過漓歌手上剝好的糖葫蘆,輕輕的咬了一口,味道還真不錯,比他們饕國的正宗太多了。“給你吃,你哪這麼多廢話。”
“可是......”漓歌又重新拿起了桌子上新的一串,認真的剝起來。
“噢?”岑寧璽咬下完整的一顆,把嘴湊到漓歌面前。
漓歌討厭他每次對她的曖昧,伸出手,推了推岑寧璽,示意他不要鬧。
兩人的一連串動作做完,竟然都紅了臉頰。
爲什麼他們兩像老夫老妻一般在打鬧?
而且還這麼的自然。
待反應過來,只有尷尬瀰漫在空氣裡。
岑寧璽悶悶的
咬着山楂,
“你不要這樣。”漓歌輕咳一聲,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畢竟,你都是快要當爹的人看,這樣不好。”
聽到漓歌這句話,他差點嗆到。
他都是快要當爹的人,這是什麼意思?
“你......什麼叫我快要當爹了?我才十九歲哎。”少年壞笑,放下手中的東西,靠近漓歌。
她感覺汗毛手豎起來了,岑寧璽,又想幹什麼?
防備的偷瞄他一眼。
十九歲,大她兩歲,這個年紀當爹不正常麼?難道要想她那個天下無人匹敵的師傅一樣,一大把年紀都還沒有把着乾妹纔算好麼?
況且他和那個紗畫確實有孩子了,紗畫看起來好像比他大哎。
哎哎唉,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哦。”淡淡應了一聲沒,並沒被他的年紀表現出多大的興趣。
“你多大了?”
“十七。”
“你父母呢?”
“去世了。”
“啊,這樣的話,可以節約很大一筆錢哎。”岑寧璽高興的摸了摸頭上的絨毛,表情跟撿到金元寶不差分毫。
漓歌迷惑,“你什麼意思啊?”
“你父母不在了,就可以省了聘禮的錢啊。”少年回答得理所當然。
“什麼啊?”她詫異,省下聘禮錢,他是在說要娶她嗎?皺眉,想着身邊的人,“我爲什麼要嫁給你?”
“因爲要幫你解毒嘛,你也可以選擇不嫁給我,但是我還是會幫你解毒的。”
漓歌咬牙,這是什麼邏輯?
“你不用幫我解毒,也不會嫁給你。”漓歌正色,表情堅定。
“爲什麼?”少年不解,她真的不要命了?
“因爲我想嫁的人,從來都只有一個。”
是的,從第一眼看見到,天神般的倨傲。直到後來,一頭銀絲飄曳。她想嫁的人,從來都只有一個,即使海枯石爛,滄海桑田,都不會改變。
即使她心已死,即使她命不在。
她想嫁的人,永遠都只有上官黯一個。
3
鄴國,亂城,安王府。
上官黯坐在書桌前,只一個響指,黑衣人應聲落地。
“參見王爺。”
“今天宴會上的那個蓮妃,到底是什麼來歷?”手上的事務並沒有停下,冷漠的問黑衣人。
“回王爺,只是民間一個普通教書先生家的女子,名叫旌織夢。”
“只是這樣?”
“是。”
“下去吧。”
話音剛落,黑衣人利落的踏上房樑,從天窗消失。
普通教書先生家的女子。
旌織夢?
爲什麼,能和漓歌那麼相像?
還有今天,那個胡人少年懷裡的人,分明就是漓歌。
可是,自己當時爲什麼又要懷疑,爲什麼不敢去確定那就是她。
到底是爲什麼?
然而,確定了又怎麼樣呢?
他那樣的傷害過她,還想讓她回來爲他繼續效力嗎?
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杭州琉璃苑漓歌對自己的態度,再想要她回來,怕是真的不可能了罷。
爲什麼想要漓歌回來呢?
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卻,真的想留在身邊,這到底是一種什麼
樣的情愫?
胡亂的扯下手邊的宣紙,心煩意亂的揉成一團,向前方丟去。
不巧,趙挽月正推門進來,紙團剛剛砸到她腳邊。
“王爺,”淡淡的看了看腳步的紙團,走到上官黯身邊,溫柔的問道,細細的聲音霎時好聽,“是不是最近公務太多,再加上今天漓歌姑娘的事,心裡很煩?”
伸出雙手,揉着上官黯的雙肩。
“恩。”
力道恰好,疲勞也適當的解除了一些。
“王爺,有些話,挽月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雙手繼續捏着肩膀,慢慢按下背脊。
“你是我的王妃,你什麼話大可以說出來。”
“那我就說了啊。”趙挽月眼睛掉皮的轉了轉,拉過上官黯身邊的一張凳子坐下,小臉靠近他,聲音輕盈,“皇上納的那個蓮妃,目的很明確嘛。”
本來對趙挽月的話沒對大興趣,經她這麼一說,不得不承認,挑起了他極大好奇。
“說下去。”
“皇上應該看出來了,你對漓歌姑娘很上心。想借此機會打壓你的情緒。”
只一句話,上官黯就不由得對趙挽月刮目相看。
她不傻,而是太聰明。
“這麼說來,你知道的還不少?”上官黯斜睨她,嘴角滿是殘酷的嘲諷。
趙挽月收緊手指,她知道她在賭,賭上官黯的信任。只是這一把賭得太大,已經把命押了出去,所以要格外小心。
“王爺,挽月不是傻瓜。”趙挽月認真的對上官黯說,這一刻的她,看起來要比平常成熟不少,“你們之間的權勢鬥爭,挽月能瞭解個大概。外面已經傳得漫天煙塵,我想不清楚都難。”
“那好,你來說說。”
“第一,我哥絕對不是想要做皇帝,這一點我比你清楚,因爲我比你更瞭解他。所以我哥手上的權勢基本上全部屬於上官珏的,至於我哥爲什麼要效忠上官珏,我還不清楚。”
上官黯點頭,“這個我早就知道。”
趙挽月輕咬嘴脣,思索着,“第二,以目前的形勢來看,你籠絡了一大半朝廷官員,大臣小官均有,然而真正的重臣,還是倒向上官珏的。這麼一來,你們兩個勢力相當,細說的話,上官珏要略勝你一籌。”
趙挽月說當這裡,上官黯已經可以用震驚來形容了。
這麼複雜的朝中局勢,竟然被趙挽月寥寥幾句就道破,看來,眼前的女子並不簡單。
“那麼,就着這個形勢來,你有什麼好辦法?”
“現在王爺好做的,就是迎娶姜鏡一。”趙挽月說這句話的時候,擡頭看向自己眼前的男子,眼睛裡盡顯落寞。
上官黯也不解,她不是一直討厭姜鏡一麼?現在爲什麼又要讓自己去娶那個女人。
“江南總督姜易,同爲開國元老,當年若不是因爲女兒情長,現在坐丞相位置的人,恐怕不是我哥。他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可是他對你忠心不夠,但是偏偏姜鏡一對你有意,所以,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你做了他女婿,他自然會全力效勞的。他日,你能成功,姜鏡一不也飛上枝頭了嗎?”趙挽月苦笑,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
“恩,這個方法是不錯。”上官黯贊同,隨即又察覺到不對,“你不怕今後對你哥不利嗎?”
趙挽月依然苦笑,“王爺,我竟然已經嫁於你,自己也就姓上官了。今後,若真是爭贏了,還請放過我哥。”
“若爭輸了呢?”
“挽月自然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上官黯心顫,動容的摟過趙挽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