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摩篇第八:謀之於陰,成之於陽 (1)

善於揣摩的人就如同臨淵釣魚一樣,只要投下魚餌就必定會釣上魚來。運用摩術的方法有很多,可以用和平進攻,可以用正義責難,可以用奉承討好,可以用憤怒刺激,可以用名聲威嚇,可以用行動逼迫,可以用廉潔感化,可以用信義說服,可以用利益誘惑,可以用謙卑欺騙等。有這麼多的方法,如果還收不到預期的效果,那隻能說是因爲運用不當了。

古之善摩者,如操釣而臨深淵,餌而投之,必得魚焉。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勝而人不畏也。”聖人謀之於陰,故曰“神”;成之於陽,故曰“明”。所謂“主事日成”者,積德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積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

摩①者,符也;內符者,揣之主也。用之有道,其道必隱。微摩之以其所欲,測而探之,內符必應。其應也,必有爲之。故微而去之,是謂塞窖②、匿端、隱貌、逃情,而人不知,故成其事而無患。摩之在此,符之在彼,從而應之,事無不可。

古之善摩者,如操釣而臨深淵,餌而投之,必得魚焉。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勝而人不畏也。”聖人謀之於陰,故曰“神”;成之於陽,故曰“明”。所謂“主事日成”者,積德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積善也,而民道之③,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主兵日勝”者,常戰於不爭不費④,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⑤,而天下比之神明。

其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平者,靜也;正者,直也;喜者,悅也;怒者,動也;名者,發也;行者,成也;廉者,潔也;信者,明也;利者,求也;卑者,諂也。故聖人所獨用者,衆人皆有之,然無成功者,其用之非⑥也。

故謀莫難於周密,說莫難於悉聽,事莫難於必成;此三者,唯聖人然後能任。故謀必欲周密,必擇其所與通者說也。故曰或結而無隙也。夫事成必合於數,故曰道數與時相偶者⑦也。說者聽必合於情,故曰情合者聽。故物歸類:抱薪趨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溼者先濡。此物類相應,於勢譬猶是也。此言內符之應外摩也如是。故曰摩之以其類,焉有不相應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聽者,故曰獨行之道。夫幾者不晚,成而不抱⑧,久而化成⑨。

①摩:揣測,切磋,體會。

②窖(jiào):窖藏,引申爲隱藏之義。

③道之:順之以聖人之道。

④不爭不費:不使用武力,不消耗軍費,要防患於未然。

⑤不知所以畏:不知道爲什麼服從。

⑥用之非:使用不得當。

⑦道數與時相偶者:指道理、術數、天時三者相配合。

⑧成而不抱:成功了,也不停止。

⑨久而化成:歷久就能化育天下。

所謂“摩”,就是通過外在表現揣摩內心的一種方法;所謂“內符”,就是揣摩的對象。運用摩術有一定的法則,而這個法則是在隱秘中進行的。進行初步揣摩的時候,必然有一定的目的,然後進行偵察刺探,其內情必然暗合呼應。內心的感情要表現於外,必然有一定的行爲表現。達到揣摩的目的後,就要在適當的時候離開對方,把自己的動機隱藏起來,消除痕跡,僞裝外表,迴避實情,使人無法知道是誰辦成的這件事,這樣就能達到了目的,辦成了事,而不留禍患。摩對方是在這個時候,而對方表現出來是在那個時候,只要我們能夠採取一定措施,讓對方按照我們的安排行事,就沒有什麼事情是辦不成的。

古代善於摩意的人,就如同拿着釣鉤去水潭邊釣魚一樣,只要他把帶有魚餌的釣鉤投進水潭裡,就一定能釣到魚。所以說:“所進行的事情一天天成功而別人卻沒有察覺,率領的軍隊日益壓倒敵軍,人們卻沒有恐懼。”那些有很高修養和智慧的人謀劃行動總是在暗中進行,所以被人們稱爲“神”;而這些行動的成功都將呈現在光天化日之下,所以被人們稱爲“明”。所謂“主事日成”的秘訣,在於積有暗德,老百姓安居樂業,卻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享受到這些利益;暗中積累善行,老百姓生活在善政中,卻不知曉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局面。於是,全天下的人都把這樣的“謀之於陰,成之於陽”的政治策略稱爲“神明”。那些領導軍隊並且日益壓倒敵人的統帥,他們堅持不懈地與敵軍對抗,卻不主動去攻城略地,不大量消耗人力物力,因此老百姓並不知道爲何邦國會來臣服,也不知道有什麼恐懼。因此,全天下的人都將這種“謀之於陰,成之於陽”的軍事策略稱爲“神明”。

在施行摩意之術的時候,可以使用下列方法:有用平和交流的,有用正義責難的,有用喜歡來討好的,有用憤怒來激將的,有用名譽來引誘的,有用行爲來逼迫的,有用廉潔來感化的,有用信義來說服的,有用利益來誘惑的,還有用謙卑來爭取的。平,就是平靜;正,就是正直;喜,就是喜悅;怒,就是鼓動;名,就是發揚;行,貴在付諸行動;廉,就是廉潔清明;信,就是明瞭;利,就是求取;卑,就是諂媚。所以聖人獨用的摩意之術,衆人也都可以明瞭,然而無法取得成功,就是因爲他們運用得不恰當。

因此,謀劃策略,最困難的就是思維縝密;遊說對方,最困難的是讓別人全部聽從自己的話;主辦的事情,最困難的就是一定要讓事情辦成功。這三個難題只有聖人才能勝任。所以說,謀劃必須周到、秘密,進行遊說想要讓對方聽信,必須選擇興趣相投的人進行遊說,並且使自己的言辭合情合理。所以說,結交親密無間而沒有裂痕。事情要取得成功,一定要遵循合適的法則,所以說,規律、方法和時機三者要結合。說辭要被聽從,一定要與對方合情。所以說,合情纔會有人聽從。世間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屬性,比如抱着乾柴向烈火走去,乾燥的部分會先燒着;往平地上倒水,溼潤的地方會先溼透。這些現象都是和各類事物的屬性相適應的,在那種情勢下是必然的結果。依此類推,其他事物也是這樣的。這就是文中所說的內心反應與外在表現相適應的道理。所以說,按照事物的不同屬性實施摩意之術,哪有不呼應的?根據被遊說者的而施行摩意,怎麼會有人不聽從遊說呢?所以說,揣摩之術是唯一通行的方法。那些能夠注意事物的細微變化,並且立刻採取行動的人,不會錯失最佳時機,有成績的時候也不停止,這樣天長日久就一定能夠化育天下,最終取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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