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邪眼睜睜地看着這人斷了氣,不禁閉上了眼睛,小山氣得直跳腳:“該死,該死!”
那名殺手蹲下身,從這人的牙齒裡摳出殘餘的一點膠囊:“是藏在牙齒裡的,這時候才決定死,看來也是迫不得已。”
崔穎的面色沉下去,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你說得沒錯,爲什麼這個時候才選擇死?”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去看看蘇柏和嬰寧如何吧。”小山說道:“真是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蘇柏尚是清醒,嬰寧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嶽青與崔穎趕過去的時候,蘇柏外公已經不見蹤影,只餘蘇柏與嬰寧,蘇柏抱着懷裡的嬰寧,表情呆滯,連衆人已經來到身邊也渾然不知,崔穎蹲下身去,伸手放在嬰寧的心臟處,感覺到心跳,崔穎的眼淚也落下來:“嬰寧還活着。”
“可是她一直沒有醒過來。”蘇柏說道:“外公也……”
蘇柏的上半身栽進自己懷中的嬰寧身上,那名殺手對這一切漠不關心:“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告辭。”
“等等!”崔穎攔在那名殺手面前:“僱傭你們的人是不是叫姬堯?”
“無可奉告,我們必須對僱主的信息完全保密。”這名殺手冷冷地離去,崔穎還想追過去,嶽青說道:“崔穎,算了,現在蘇柏和嬰寧最重要。”
小山與七邪走進石屋,石屋的門大開,裡面的電椅與刑具觸目驚心,裡面雖然沒有血跡,但是焦糊味仍然令人驚心,地下通道藏在內側,通道大開,裡面仍有兩具屍體,加上外面的三具,還有通道盡頭處的兩具,整好是七具。
“小山,你帶着他們先走,我要留下來。”七邪說道:“這裡總要收尾。”
“那些傢伙就這樣走掉了,真是的。”小山埋怨道:“殺完人就走,這錢也太容易賺了。”
“快去吧。”
小山扁了一下嘴,終於出去帶着蘇柏他們回去,嬰寧被放置在古董店的房間裡,雪湘與雪紛精心照顧她,嬰寧身上有被電擊過的痕跡,雪湘看到了,便心疼得落下眼淚,蘇柏卻沒有這麼好運,他一清醒過來,覺得他的身子骨還可以,就被揪到了玉池淋,那裡還有人等着他的血救命,白墨軒毫不客氣地取了他的血,蘇柏只覺得腦子亂得像一團漿糊,看到半躺在牀上的宮巖時,仍然覺得沒轉過彎來。
宮巖也是剛剛回來,從鬼門關僥倖逃回來的他現在恢復得不錯,知道蘇柏因爲他們吃了不少苦頭,十分內疚,傷兵一片的情況下,話也沒有好好說,白墨軒急着趕回帝都,約好一週後,與宮巖在古董店相見。
在回去的路上,蘇柏終於向大家講訴起當時的情景來,嬰寧被電流擊打的場景讓蘇柏痛苦萬分,講訴的時候,他幾次將頭埋在腿上,那些是瘋子,嬰寧在電擊之前有想過強行突圍的,可是,在她看了一眼蘇柏之後,便放棄了這個念頭,對方人多,有槍,以嬰寧的修爲,可以獨自一人離開,但若是要留下蘇柏,她死也不要。
電流流過嬰寧身體的一刻,蘇柏面如死灰:“住手!”
“電流檔有三檔,從現在開始,隨我們高興,更隨你的高興,龍脈地圖畫出來,一切可以就此結束。”
蘇柏的腦子很亂,一次電擊之後,嬰寧便已經暈了過去,蘇柏的心裡一動:“我畫。”
現在只有拖時間了,而且地圖只在自己的腦子裡,沒有人可以驗證真假,蘇柏的妥協並沒有讓他們停止懷疑,他能想到的,那夥人也能夠想到,蘇柏與他們陷入了無休止的較量之中,在這個過程中,嬰寧一共被電擊了四次。
“四次嗎?”崔穎覺得心酸不已:“怪不得人事不省。”
“他們之間內訌了一次,中間有人似乎對外面暴露了所在地,所以被槍殺了。”蘇柏說道。
那人的屍體就在眼前倒下來,子彈是從他的雙眉之間穿過去的,這些人的心狠手辣再一次得到了驗證,那人手裡的槍還冒着煙,就轉而對準了嬰寧:“你老實一點,否則下一個就是她,比起這種慢條斯理的殺人方式,我更喜歡一槍斃命。”
蘇柏說道:“我畫功不好,不是美術專業畢業的,我有什麼辦法,你們抓到了我的軟肋,就是不用槍,我也不會跑,況且,也跑不掉。”
蘇柏埋頭畫地圖的時候,那六個人突然圍在一起商量着什麼,蘇柏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內訌發生得極快,那人也死得極快,讓他來不及思考,其後的事猶如長江堤壩垮塌,洪水一發不可收拾,那六個人突然如臨大敵,待到外面的炸藥響起的時候,蘇柏將畫好的地圖收了起來,卻被其中一人勒住了脖子,那人原本是要把蘇柏扯到地下通道去的,地下通道剛打開,那爲首的叫阿KEN的卻說道:“不能上了他們的當,JAY出去後就沒有回來,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嗎?”
揪住蘇柏的人便停下了,蘇柏的身子無力地往下倒,並非他故意,遭受了一系列的折磨以後,身子已經軟得像煮熟了的麪條,根本撐不住,嬰寧仍然昏迷,沒有人去管她,蘇柏只慶幸也沒有人傷害她。
“和我玩心眼嗎?”KEN說道:“不要動,留在這裡,一會兒帶着他離開。”
聽到這裡,崔穎倒抽了一口氣:“多虧你外公想到了這一點,臨時返回。”
提到外公,蘇柏的表情暗淡下去:“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如果不是他,我差點就讓子彈打中,是他撲過來救了我一命。”
炸藥炸開之後,蘇柏被挾持着出去,他第一眼並沒有看到外公,因爲外面的環境太陌生,讓蘇柏的注意力無法集中,當勒住自己脖子的男人應聲倒下之後,蘇柏就直接癱軟在地上,挾持自己的男人已經斷了氣,蘇柏的脖子上還有他殘餘的體溫,子彈打自己的身子邊上穿過,蘇柏覺得一片混亂的時候,有人撲過來,將自己抱得結結實實,一股溫熱的液體淌在他的身上,蘇柏終於看清眼前男人的臉,他乾涸的嘴脣輕輕地蠕動着:“外公……”
聲音已經沙啞,這一聲外公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濃重的血腥味從四面八方傳來,蘇柏覺得最明顯的是自己胸前的血味兒,味道很近,血味兒一直往鼻子裡鑽,蘇柏的腦子突然清醒了,他伸手摸向外公的後背,鮮血沾了他一滿手!
後面的事情崔穎他們便都知道了,原本崔穎對姬堯是有怨氣的,是什麼樣的親人才會如此狠心,拋下自己的家人這麼多年?
現在看來,至少他願意捨身救自己的外孫,並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崔穎說道:“他去了哪裡?”
“被那些突然出現的人帶走了,他們說不能讓他死。還沒有收到錢什麼的。”蘇柏困惑道:“他究竟是什麼人?”
白墨軒的面色慘白,不是被嚇到了,而是有如此激烈的事件,他居然只能呆在地下與宮氏族人呆在一起,安靜又無趣地呆着:“這次又讓他跑了,不知道他下次出現是什麼時候,這種沒有回答的問題有必要問?”
白墨軒的火藥味濃厚,大家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嶽青說道:“不覺得奇怪嗎?”
“很多事情很奇怪,需要仔細理理,比如下蛇蠱的人是誰?”崔穎說道:“那個組織的成員都是殺手退休者,玩槍就有一手,可是蠱術之類的,一定會尋找外援,除了綁架蘇柏,還要剷除宮氏族人,這明擺着是衝着龍脈而去的,這個組織的性質,左峰應該知道,如果是有人僱傭,這個人是誰,如果他們是爲了自己行動,已經死絕了,倒不怕什麼。”
“僱傭他們的人與下蠱的人是否同一個,這個也很重要。”白墨軒不鹹不淡地說道:“壯蠱比苗蠱更狠,走的是和我媽完全不同的路數,真不溫柔,其實你們還漏了一點。”
“給邁克易容的人。”蘇柏說道。
“看來180的智商完全回來了。”崔穎欣慰道:“腦子又開始活躍了,沒錯,至少有三個人值得留意,下蠱的人,易容的人,可能存在的僱傭者。”
“對於我來說,還有一個人——外公。”蘇柏縮在座位上,他的眼睛快要閉上了,嶽青說道:“不要想太多,睡吧,對了,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畫的地圖是?”
“當然是瞎畫的。”蘇柏已經閉上了眼睛:“我畫功那麼差,就算地圖在腦子裡,想畫出來也不容易……”
蘇柏終於沉沉地睡過去了,白墨軒瞅着蘇柏憔悴的臉,不情不願地拿出毯子給他蓋上:“真是的,這麼大的個子,這麼虛弱。”
“受了那麼多的苦,又和我們長途跋涉,辛苦了。”崔穎笑道:“以前總是不能理解同伴的含義,聽了七邪大哥的話,又經歷了這件事情,我終於明白了,你們都得聽好了,以後再有什麼事情,首先保護好自己,再想着保護對方。”
白墨軒冷冷地說道:“也好。”
車子駛向帝都,蘇柏窩在車上睡得並不好,他時不時地動一下身子,嘴裡喃喃念道:“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