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老鼠說道:“我的確與你是同一類人,我們身上有着同樣的血脈,二十年前,我也的確是單打獨鬥的倒鬥人,典籍是真的,老祖宗的事情也是真的,這些我都沒有撒謊,他當真活了一百四十歲。/”
“那哪些是假的?”蘇柏的鼻子有些發酸,這年頭,想無條件地去相信一個人實在是太難了,地老鼠的坦白讓蘇柏有些感動,也有些……傷心。
“二十年前,我遇上了百里桑。”地老鼠說道:“那時候,我的同伴相繼離開,我成爲了孤家寡人,我發現了自己的血統之迷,也知道了老祖宗的事情,我覺得自己是很特別的存在,我一定可以活得與衆不同,事實證明,我的確有很強的生命力,不止一次死裡逃生,不過,我高估了自己,我始終是個普通人,我險些逃不過那一劫,我中了屍毒,拖着身子逃出去半里地就暈死在那裡。”
“救你的人是百里桑。”嶽青說道:“這傢伙永遠會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就像以前的老三一樣,是他救了你吧?”
“不,恰好相反,他告訴我,是他在古屍上動了手腳。”地老鼠說道:“他在表訴的時候,是那麼地凜然,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讓我很困惑,因爲我幾乎要忘記他向我投毒的事實,他告訴我,他會替我解一半的毒,另外一半,五年後,他會來找我。”
“五年之期?”崔穎搖了一下頭,這個百里桑做事的風格詭秘,完全不能捉摸他的心思:“五年後,他果然出現了?”
“他若是不出現,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五年後,我果然再一次毒發,症狀與上次一模一樣,當時我就知道,那個傢伙不一般,他果然來了,帶來了解藥,也帶來了條件。”地老鼠說道:“我欠他一個人情,將來一定要還,他超過了我的預期,如果是普通人,一定是用解藥繼續威脅,可是這個傢伙,用的卻是威懾力,讓我心悅誠服,我認爲他是個人物,於是答應下來,以後助他一臂之力。”
“你幫他做過什麼事情?”一直靜靜聽着的蘇柏突然發問,這讓地老鼠有些欣慰,至少他願意與他講話了。
地老鼠說道:“我也覺得奇怪,雖然我答應做他的幫手,不過接下來,他只是讓我搜集一些信息,主要是關於龍脈的,爲了蒐集這些信息,我長年奔波於大江南北,這一做就是十五年,這中間,我與他只是電話或網絡聯繫,鮮少見面,不久前,我終於接到一個與衆不同的任務。”
“闖王墓。”白墨軒冷冷地說道:“那一次我們在闖王墓裡相遇,果然不是巧合。”
地老鼠的八字鬍抖了一下,他正色道:“不,我當時認爲是巧合,我並不認識你們,也不認識那個戴面具的男人,一切是順其自然發生的!”
嶽青有些吃驚,如果是這樣,不得不說百里桑的心機之深沉了,地老鼠會成功地迷惑他們,在於地老鼠一出手,就害死了面具男的三名手下,這一點,足以打消他們的懷疑,更可怕的是這一切也出乎地老鼠的意料,在百里桑那隻手的推動之下,一切就順其自然地發生了。
“其後,你們將出手的錢打到我的賬戶上,彼時我依然不知道百里桑的計劃是什麼,他只是告訴我,我還有緣與你們相見。”
地老鼠話音一落,嶽青就說道:“你拿到了百里奚墓室的信息,你深入其中,拿到了龍吐水,也取走了其中一塊牛骨。”
“是的,完全是用命在拼,我就知道,天上絕不會掉下來餡餅,死裡逃生以後,我得到了古董店的地址,他告訴我,他已經安排好中間人,我用中間人的名義過去,一定可以將你們帶到百里奚墓室。”地老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事情正如他所料。”
縱然是白墨軒,也覺得後頸一陣發涼,最近他們的行蹤完全被控制了,就在他們前往百里奚墓室的同時,無眉人也出動了,他潛進了宮氏,宮山失蹤,宮巖被暗算,兩隊人馬相遇在百里奚墓室,發生了後面的一切。
地老鼠說道:“事情的轉折在於我發現蘇柏也是龍族後人,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我的親人,看到他願意以一人之力吸納所有陰氣的時候,我的確動容了,像我這樣的孤家寡人,從來不能感覺到同伴之間生死相依的感覺,我當時挺身而出,並沒有任何目的!”
蘇柏心內欣喜,馬上點頭道:“我相信,我感覺得到。”
地老鼠說道:“我接到的任務只是將你們帶到墓室去,其它的事情我一無所知,腦髓蟲我的確遇上過,我死裡逃生,帶了龍吐水出來,勉強完成了任務,可是牛骨,我發誓,我並不是從那墓室裡取出來的,還有那個沒有眉毛的人,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我這麼些年來,都是一個人,最多與百里桑聯繫,與他手下的其他人,從來沒有過交集!”
地老鼠說得義正嚴詞,甚至將右手舉起來起誓,白墨軒與嶽青交換了一下眼神,嶽青說道:“你中途離開,一定是不想再摻合這件事情,事後怎麼會返回?”
“沒錯,我當時藉着你們的話,順勢發火走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不想再參與,可是我出去沒有多久,就發現有人在附近活動,他們穿着統一的衣服,從走路的駕勢來看就知道是練家子,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是衝着你們來的,所以我並沒有走遠,一直潛在附近觀察,我知道自己勢單力薄,可能幫不上你們什麼忙,趁着他們還沒有動手,我去了離那裡最近的醫院,那地方偏僻,地方小,像樣的醫院只有一家,我在那裡找到了宮巖。”
地老鼠嘆了一口氣:“後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不,還有我們不知道的。”蘇柏說道:“你的牛骨是從哪裡來的?你怎麼到了這裡?”
“牛骨是在老祖宗的房子裡發現的,原本就夾在那本書的中間,不過……我已經把它弄丟了。”地老鼠有些懊惱地說道:“被沒有眉毛的那個傢伙拿走了,我被抓住以後,他們把我帶到這裡,說要送我一件特別的禮物,就是你剛纔看到的情形,這夥人是想要我的命啊,我說出了百里桑的名字,他們卻說,這樣的話,我更加要死!”
崔穎有些奇怪:“蘇柏,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只是心裡有些感覺,感覺到事情很危急,心突突直跳,我覺得我向你們交代一聲的時間也沒有,來到這裡,我也嚇了一跳,我大概是聽到了地老鼠的求救聲。”蘇柏說道:“我是循着那個聲音找過來的。”
地老鼠聽完,渾身打了一個哆嗦,他雖然只是市井之輩,可也不是貪生怕死的貨色,這些年來,生生死死上徘徊也不知道多少回了,倒不至於張口大叫救命,可是……他的確在心中呼喊了一番,畢竟,好死不如賴活。
“你,和你,你們兩個人難道說可以心意相通?”符羽在一邊仔細地聽着,這時候才做出了自己的結論:“可是蘇柏與自己的母親都沒有這種現象,爲什麼獨獨會與地老鼠心有靈犀呢?”
蘇柏只覺得臉上一麻:“伯母,不要用這個詞比較好,我,我感覺彆扭。”
自己一花樣美少年和一猥瑣大叔……怎麼想也覺得不對勁!
“如果解釋爲血統,這一點不成立,蘇柏與柏凌可是親母子,血統的牽絆更重,你們回想一下,有沒有發生過不尋常的事情?”
符羽一語提醒了衆人,最不尋常的便是在那間陰氣四溢的墓室裡,兩人被白光籠罩!嶽青說道:“也只有那一次了。”
地老鼠說道:“百里桑利用我造了這個局,我是完全爲他所用,但我並不知道你們爭執的是什麼東西,我所言句句屬實,此外,還有一件事情,百里桑的面貌可能並不是你們所看到的那樣。”
“因爲無眉人?”白墨軒馬上會意。
“沒錯,我雖然與百里桑近身打交道的時間不多,但此人心機相當深沉,二十年前就佈置好我這枚棋子,可見其心思之細膩,他唯一算錯的就是你們的能耐,他這樣的人,怎麼會讓自己的相貌輕易地暴露?加上這回的無眉人,我想,會不會一直以來我們看到的那張臉,其實並不是百里桑的真實面目?”
這個推測相當大膽,符羽頗爲贊同:“所言有理。”
白墨軒有些頹然:“如果是這樣,我們所掌握的百里桑的照片就完全失去了價值,只要他扯下面具,他就堂而皇之地成爲另外一個人。”
“這正是他的打算。”地老鼠說道:“我沒死,他們一定會發現,我要出去避一陣子,蘇柏,你的救命之恩,我來日再報,我佟仁講過的話,言出必行!”
蘇柏說道:“大家同是龍族後人,本質上也是一家人,你先走就是了,以後隱姓埋名,不要再出來了,好生地過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