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青立刻敲門:“開門!”
門迫不及待地拉開了,屋子裡的空氣十分渾濁,眼前的羅佳宜面容削瘦,面色蒼白,眼前的人當中,她只認識小於,馬上撲到了小於的懷裡:“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小於的面色有些尷尬,但還是抱緊了羅佳宜:“沒事的,我們會幫你的。”
“我的影子……”羅佳宜的頭擡起來,轉過去看着地上的米粒,它們現在四散開來,剛纔,她站在米粒上,發現自己的影子在突突地冒着氣!
嶽青問她:“最近是不是經常失去知覺,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段時間,自己在哪裡,幹了哪些事情?”
羅佳宜目瞪口呆:“你怎麼知道?”
“看到自己的影子嚇壞了,那是你的生氣在慢慢彌散出去。”嶽青說道:“你恐怕是被陰靈附身了,哪怕是白天也是如此。”
“總是覺得冷,我感覺有人在跟着我,我好害怕。”羅佳宜緊咬着嘴脣:“有時候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不應該出現的地方,之前發生的事情,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了,這樣的事情一直髮生,最近越來越嚴重,我好擔心,再這樣下去我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我自己也不認識的人,以前只是晚上,現在連白天也有這樣的感覺,你,你是什麼人,你知道這些,你一定可以幫助我的吧?”
嶽青伸手抓起羅佳宜的手,她大吃一驚,試圖甩開嶽青的手,嶽青沉聲說道:“你的胳膊上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長出來的?”
“這些?”羅佳宜說道:“前天開始出現的。”
“陰毒入侵了。”嶽青說道:“看來附你身的鬼魂級別不低,對你的本體影響很大。”
“你們,你們在說什麼啊,什麼鬼魂,什麼……”小於徹底迷惑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子裡散落的米粒:“你們不要嚇我啊,世上哪裡有鬼。”
“小夥子,如果心臟差,就趕緊離開吧。”崔穎說道:“會毀你三觀。”
小於搖搖頭:“我不走,我就呆在這裡,毀就毀吧,我不想當膽小鬼。”
嶽青說道:“我現在先幫你解決身上的陰毒,會有一些難受,但你千萬要忍住,會馬上過去的,崔穎,你進來幫我。”
等三人走進房間,小於不停地搓着手:“符教授,你相信世上有鬼嗎?”
“如果親眼見到,我會相信。”符羽說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並沒有經過驗證,但不代表它們不存在。”
聽符羽的話,貌似是相信一般,小於就更加惶恐了,他搖搖頭:“天啊,太……太不可思議了。”
他好不容易擠出一個詞來形容自己內心的驚詫感,但現在並沒有親眼看到,尚能保持理性,他抹去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符教授怎麼會來這裡?”
“那位崔穎小姐可是有名的小說家。”符羽說道:“她是我的朋友,她關心的事情我自然也關心了。”
“她就是崔穎?”這個世界很小,小於十分喜歡崔穎的書,但他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上自己的偶像,又覺得新奇不已:“那麼她也是相信的?”
“看樣子是相信的。”符羽笑道:“你若是不信,也不要強迫自己。”
房間裡的崔穎有些哭笑不得,嶽青叫自己進來原來是爲了避嫌,羅佳宜脫下衣服以前,嶽青就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崔穎看着他拿出來的金針:“你蒙上眼要怎麼施救?”
“不是有你嗎?”嶽青說道:“你拿着我的手。”
“這,這樣可以嗎?”崔穎說道。
“穴位與脈位我不是已經教過你了嗎?”嶽青說道:“你平時找脈位已經沒有問題了。”
原來這些天,崔穎一直和嶽青學習中醫穴位,已經有所得,但這畢竟是個鮮活的人,崔穎心下有些怯意,嶽青卻沒有摘下眼布的意思:“她沒有太多時間等。”
崔穎就豁出去了:“首先是哪裡?”
“心陽脈、丹田脈、衍首脈、土門脈、定通脈。”嶽青說道:“記得嗎?以前戴傑麗的手下被陰氣入侵,我也是用的同樣的方法。”
崔穎想起來了,那些人被陰氣入侵以後,就瘋癲了一般,嶽青正是用金針幫助他們恢復正常,人有七脈,心陽脈、丹田脈、衍首脈、土門脈、定通脈、惠頂脈、足陽脈,其中惠頂脈和足陽脈是陽氣循環的起點,金器不走陰陽,金可阻隔陰陽,扎住五脈,其目的正是要逼出侵入體內的陰氣。
以前的畫面出現在腦內,這讓崔穎不那麼緊張了,她抓着嶽青的手,依次找到五個脈位,讓金針一根根紮下去,羅佳宜不是那些受過體能訓練的大漢,每扎一根金針下去,她便發出痛苦的聲音,身子也彎曲起來,崔穎不得不告訴她:“你千萬不要亂動,後果會很嚴重,不要命了麼?”
威脅比好言好語管用,牽扯到自己的性命,羅佳宜強打起精神,熬到崔穎把金針拔出來爲止,她就覺得頭腦輕了不少,之前暈暈沉沉的感覺馬上消失了,剛纔還是半信半疑的話,她現在完全把嶽青當成了活神仙,她突然轉身抱住了嶽青:“你可以救我,你可以救我的,是不是?”
嶽青的一張臉臊得通紅,輕輕地推開羅佳宜:“我想救你,可是你必須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崔穎衝嶽青擠了一下眼,然後笑了起來,嶽青見她還能笑得出來,這才放心。
羅佳宜臉上的顏色好看了不少,再沒有剛纔陰沉的感覺,小於看到她出來,也覺得神奇:“和剛纔判若兩人。”
羅佳宜倒來幾杯水,請大家坐下:“老天爺不想讓我死,所以才讓你們來了。”
符羽將銘牌交到她的手上:“你要感謝這塊銘牌,要不是它,我們找不到你。”
“這個東西掉在了哪裡?”羅佳宜接過去,狐疑地問道。
“殯儀館。”符羽說道:“你記得你上個月有去過殯儀館嗎?”
羅佳宜緊緊地握着手上的茶杯:“我隱約記得一些,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殯儀館的草坪上,就我一個人,我當時很害怕,馬上離開,走的時候,聽到附近有哭聲,我不敢去看,馬上回來了。”
“什麼時候發現不對勁的?”嶽青最關心這個。
“上個月我去了一趟市場,回來後就覺得身子不對勁,就是前面不遠的菜市場。”羅佳宜說道:“那天,我撞到了一個人,那個人讓我覺得毛骨悚然,回來後就這樣了。”
嶽青從小在帝都長大,那個菜市場他是知道的,那個地方其實是菜市口!
菜市口——清代殺人的法場!
戲文中唱道推出午門斬首,其實是拉到菜市口出“紅差”——砍頭!犯人被殺後,屍體被人運走,血跡即被黃土墊蓋上,爾後便有人在此賣菜,菜市生意興隆,故菜市口由此而得名。
那地方煞氣重,但好在人聲鼎沸,足以鎮壓下去,如果在那裡選擇附身有其道理,但那裡人多,爲什麼單單選中她?羅佳宜身上究竟有什麼東西讓她成爲附身的目標了呢?嶽青想到了她身上掛着的玉:“你身上這塊玉有什麼來頭嗎?”
嶽青不是故意看到的,在矇眼以前,看到她頸上有紅線……崔穎瞪了嶽青一眼,嶽青輕咳了一聲:“有來頭嗎?”
“這是一塊寒玉。”羅佳宜解釋道:“我母親去世前留給我的。”
其質如玻璃般清澈、冰冷,又叫硬玉,羅佳宜將玉解下來,放到嶽青的手上:“這玉有什麼問題嗎?”
嶽青把玩了一下玉,只覺得寒涼刺骨:“這玉戴久了,身子也會寒涼,被附身後更容易操控,你現在的情況雖然危急,還不至於傷到性命,只是,那個讓你覺得很陰森的男人,能夠畫出來嗎?”
“這個小於可以。”羅佳宜說道:“小於是美術系的,小於?”
小於還處於震驚當中,他的身子崩得緊緊地,雙手一直合在一起,聽到自己的名字,身子顫動了一下:“要我做什麼?”
“做你最專長的事情。”羅佳宜說道:“畫畫。”
羅佳宜對那個人的描訴很細緻,小於的畫功也很優秀,兩相結合,畫面上的人躍然於紙上,十分鮮活,這人的樣子與之前監控裡的人十分相似,紙上的畫像更細緻一些,他的眉毛往下耷拉着,嘴脣豐厚,眉毛上面有一顆痦子,下巴有些寬,是典型的國字臉,小於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怎麼樣,像本人嗎?”
“像,太像了,尤其眼睛,也是這麼陰森的感覺。”羅佳宜說道:“他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你畫得也很好。”
嶽青將畫像收起來:“這個我們帶走,你這塊寒玉不要戴了。”
小於說道:“我留下來陪陪她。”
嶽青點頭:“有個男人在也好,記得常開窗透氣,讓生氣流動,你也要多出去曬曬太陽,沒幾天就會好的,我有一種感覺,我們來過之後,那個東西不會纏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