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青的手按壓在上面,吸一口氣然後唸咒:“手執紅塵法寶草,挽斷山根止血口,雪山童子到,雪山童子到,截住血路口,急急如律令敕。”
大約幾秒鐘後,血不再往外滲,嶽青用同樣的辦法制住了其它幾個地方的血,那孩子的父母親眼見到,驚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孩子的啼哭聲減弱了,只是聲音依然嘶啞,嶽青說道:“給孩子喂點溫開水。”
崔穎大鬆了一口氣:“嶽青,這是怎麼回事?”
“孩子受的傷很蹊蹺。”嶽青說道:“孩子是在鬼節出生的吧?”
孩子的母親愣愣地問道:“鬼節是哪一天?”
“陰曆七月十五。”嶽青說道。
孩子的母親翻看了一下日曆,面露驚愕:“沒錯,是在今年的陰曆七月十五出生的,那一天晚上的十一點三十六分。”
“那就是子時了。”嶽青說道:“晚上十一點到凌晨的一點是子時。”
孩子喝下溫水之後沉沉地睡了過去,孩子的父親戰戰兢兢地走過來:“剛纔,剛纔你用的是什麼辦法,爲什麼可以止住血?”
孩子的母親橫了一眼:“你不是不相信的嗎?”
“眼見爲實,我,我不是覺得要相信唯物……”孩子的父親舔了一下嘴脣:“你不要生氣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這男人當着這麼多人道歉倒是有誠意的,孩子的媽媽表情就舒緩了一些,嶽青說道:“我們就住在隔壁,不久前就聽到你們家孩子每晚都哭。”
“是啊,聽說這叫百日啼。”孩子的媽媽說道:“要哭上一百天才會停止。”
“嬰兒有夜啼郎的現象,這是因爲百日之後,嬰兒的陽氣才盛,夜啼就可以自己止住,但是,你們的孩子應該超過百日了。”嶽青說道。
“是啊,已經四個月了。”孩子的媽媽說道:“之前停止哭之後就挺好的,前幾天突然發燒,而且身上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傷痕,我們帶它去醫院看過,醫生就進行了一些簡單的包紮,可是,你們也看到了,突然就出血了,怎麼弄也不能止血,醫生也沒有辦法,只是讓孩子住院,孩子爸爸倔強得很,說醫院沒辦法就不能在那裡治,非要把孩子弄回來……”
孩子的媽媽越說越難過,眼淚不停地往外涌,那男人就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我不是覺得這事邪氣嘛。”
“邪氣我讓找道士來看看,你又不同意,剛纔還罵人家是神棍,你現在倒好意思站在這裡。”孩子的媽媽不停地抹着眼淚:“孩子要是有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
嶽青掏出兩張符紙,咬破手指,沾着血畫了兩道正陽符:“一道你們貼在門後面,一道讓孩子隨身帶着,最近不要帶孩子外出,對了,有沒有什麼地方,孩子一到那裡就開始哭?”
夫妻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說道:“地鐵站。”
嬰寧與白墨軒對視一眼,地鐵有鬼四個字浮現腦海,那個留言的傢伙做準備是認真的?孩子的父親突然說道:“是了,就是坐過地鐵以後孩子開始不舒服的。”
嶽青點頭:“不要帶他再去地下,暫時留在家裡,有什麼事情去按門鈴。”
孩子的母親突然衝到房間裡,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拿了好幾張鈔票,崔穎正色道:“大家都是鄰居,就算了,只是,以後不要罵我們是神棍了。”
孩子的父親面色臊紅,嶽青他們這纔回家去,崔穎問道:“那孩子還是中了邪?”
“孩子哭百日是因爲陰氣重,陽氣不盛,所以常看到不乾淨的東西或是邪氣入侵,百日以後,陽氣開始旺盛,百日啼的現象就會消失,這個孩子有些特別,他是鬼節的子時出生,體質比一般的孩子要虛,所以陽氣旺盛起來的時間會長一些。”嶽青說道:“身上的傷,是被鬼魂抓出來的,上面有鬼手印。”
方纔嶽青不講,是怕嚇壞了那對夫妻,孩子身上所有的傷都有明顯的鬼手印,有鬼拖着孩子不放,父母卻看不到,孩子大聲啼哭一是害怕,二是向父母求救,可惜,嬰孩不能說話,只能苦苦支撐着,被抓傷後呈現的異狀又被當成普通病症處理,纔在今天惡化。
“你剛纔用的是止血咒吧。”白墨軒說道:“我倒還知道一個,日出東方一點油,手執金鞭騎白牛,三聲喝住長流水,禁止洪門不準流。雪山童子來,雪山童子到,雪山童子止。”
“鬼節原本是因爲目連而設。目連的母親青提夫人,家中甚富,然而吝嗇貪婪,兒子卻極有道心且孝順。其母趁兒子外出時,天天宰殺牲畜,大肆烹嚼,無念子心,更從不修善。母死後被打入陰曹地府,受盡苦刑的懲處。目連爲救母親而出家修行,得了神通,到地獄中見到了受苦的母親。目連心中不忍,但以他母親生前的罪孽,終不能走出餓鬼道,給她吃的東西沒到她口中,便化成火炭。”
嶽青說道:“目連無計可施,十分悲哀,又祈求於佛。於七月十五日建盂蘭盆會,借十方僧衆之力讓母吃飽。目連母親得以吃飽轉入人世,生變爲狗。目連又育了七天七夜的經,使他母親脫離狗身,進入天堂。幽冥被目連的孝心感動,決定在每年的七月十四鬼門大開,七月十五所有的魂魄都可以涌出幽冥,享受陽間供奉,裹個飽腹。”
“這孩子真會擇日子出生。”崔穎笑道:“好巧不巧選中這麼一天,只要陽氣旺盛起來,以後就會沒事的吧?”
“按理說是這樣。”嶽青說道:“那對夫妻不要貿然弄丟了符纔好。總覺得那對夫妻不是很可靠的樣子。”
畢竟是年輕夫妻,看上去不太沉穩的樣子,隔壁再也沒有傳來孩子的哭聲,衆人這才放寬了心,此時,電腦的網站上又彈出一個提示消息,白墨軒點開,裡面又是關於地鐵有鬼的信息:“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又看到了,這一次,是一個女鬼,身高一米六,穿着八十年代初的的確良襯衫,黑色褲子,地鐵飛弛的時候,我從窗戶裡看到了她,她的臉很白,舌頭伸出來,是吊死的。”
“能看到鬼的人無非那麼幾種。”白墨軒說道:“那個鬼與他有淵源,故意讓他看到自己,第二嘛,這個人天生體質原因,比如從小就陰氣重,第三嘛,就是有修爲的人,他有修爲陰陽,所以才能看到,第四種,陰陽眼,第五種,他說謊。”
嶽青說道:“第二種和第四種其實有所關聯,有些人開了陰陽眼就是因爲體質原因,現在這人是故意編造,還是真的能夠看到我們不得而知,也不是正式的委託,只有不理他了。”
“可是,孩子去了地鐵就被鬼抓,這個又聲稱在地鐵看到女鬼。”嬰寧說道:“這兩件事情會不會有關聯?”
崔穎打了一個呵欠:“好睏啊,丫頭,這事情有沒有關聯以後就知道了,我要先去睡覺了,倒時差太難受了。”
不知不覺,已經天黑了,次日一早,嬰寧便早早地出去買早餐,經過鄰居家時,她還側着耳朵聽了老半天,沒有孩子的哭聲,她這才放心地離開,剛走到電梯,蘇柏就閃現在電梯的角落裡,嬰寧嚇了一大跳,擡頭看到頭頂上的監控,不禁責怪道:“你這樣的話,看到監控的保安會以爲我是神經病。”
“你現在一個人自言自語,也很像。”蘇柏此時並非實化:“監控拍不到我。”
嬰寧趕緊閉上了嘴巴,直至走出電梯,才催促道:“趕緊實化吧,我不想大家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
蘇柏這才實化,然後牽起嬰寧的手:“我想你,丫頭,最近去幽冥住幾天吧。”
“如果這邊沒有委託,我就去。”嬰寧說道:“公司好久沒有接到像樣的委託了。”
“擔心什麼,上兩次賺的錢足夠你們用上幾年的。”蘇柏說道:“還有,這房子也在增值當中,就安心休息吧。”
兩人走出大廈門口,到最近的早餐店買早餐,在那裡,一位看似十六歲的少年無精打采地翻着錢包,手裡還捏着一張百元鈔票,他找了半天也沒有零錢,早餐店的店員不耐煩起來:“一百的找不開,你換了零錢再來買。”
少年鬱悶不已:“真倒黴,我明明記得下來的時候有帶零錢。”
嬰寧打開自己的錢包,取出十塊錢給少年:“我借給你。”
少年擡眼看着嬰寧,先是露出驚豔的表情,然後是一副慶幸的表情,毫不客氣地接過去:“我會還給你的。”
他買完了早餐,一本正經地問嬰寧的地址,蘇柏掐了嬰寧一把,搖頭道:“不就是十塊錢嘛,就當姐姐請你的,不用還了。”
“不行,我一定要還。”少年說道:“不然又要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嬰寧見他一臉沉重,十分有負擔,只有報出自己的住址,少年聽了,雙眼一亮,低頭默默地說道:“我記下了,一會兒就去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