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蘇柏有種不詳的預感,這個詞未免有些沉重了:“這個意思不會是說,只有我纔可以……”
“對,只有你。”族長說道:“幸好,你是個沒有野心的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野心這種東西也是可以後天滋生的。”白墨軒冷笑一聲:“不過,有我們在,會讓某人的野心不敢滋生,打破現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蘇柏伸了一下舌頭:“擦,你們太小瞧我了,我是沒有三觀,沒有節操人的嗎?對了,族長,你還沒有告訴我們,爲什麼宮之奇的後人們會一直遵守這個承諾?”
“當年先人預言虞朝必滅亡,所以帶領族人離開虞國,後來也果然如他所言,虞朝滅亡,就連先人舉薦的百里奚也被俘。”族長說道:“已經離開的先人捨棄不下百里先生,畢竟百里先生是由他舉薦爲虞君效命,現在落得被俘的下場,先人無法坐視不理。”
“可是,根據史實記載,當年百里奚成爲晉國的奴隸,這時,秦穆公向晉獻公求親,晉獻公就把女兒嫁給他,同時把百里奚也作爲陪嫁的奴僕之一送往秦國。百里奚不甘心做奴隸,就在半路上逃跑了,可不久又被楚人捉去,成了楚國的奴隸。秦穆公是個有雄心壯志的國君,一直在收羅人才,他聽說百里奚是個有才幹的人之後,決心把他追回來。他怕用重金去贖引起楚國對百里奚的重視,就按照當時奴隸的身價,用五張羊皮把他作爲逃奴贖回來,秦穆公同百里奚交談後,對他大加讚賞,封他爲大夫。百里奚的後代子孫就以他的名字命姓,稱百里氏。”蘇柏說道:“百里一族從此在史上留名。”
“史實的確是這麼說明的,可是自古以來,名實與事實究竟是否相符,你們有沒有想過?”族長長嘆一口氣:“不過從最終結果來看,的確是如此,當年先祖宮之奇因爲不忍心看到百里先生落得流亡的下場,於是,決定找到龍穴,爲百里先生設下風水大局,改變他的命勢,誰知道,無意之中,卻誤入了十二條龍脈的匯合點,雖然他才華卓越,可是不過體質始終是個普通人,地下千尺,寒氣逼人,他差點丟了自己的性命。”
族長擡頭,就是宮素素,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幅要探聽下文的樣子,宮素素雖然也是族內的一份子,可是對當年的事情只是知道一個大概,並不知道詳情,宮氏與百里的淵源更是聞所未聞,縱然是道行頗深的白墨軒,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可是,那一回,他遇上了貴人,非但沒有死,反而因禍得福,得知了這個天大的玄機。”族長說道:“原本這龍脈的匯合處,是由龍族後人把守,可惜純粹的龍族血統越來越罕見,所以纔有了人族與龍族的後代,可惜,這些人當中,鮮少具有這個能力的後人,把守之人,越來越難尋,先人遇上的貴人正是最後一代的把守人,她擁有最純粹的龍族血統,也是最後一代了,現在看到蘇柏,我在想,她或許正是蘇柏的先祖,因爲根據先人留下來的信息,這位把守人,最後出走,臨行前,告訴先人,她要延續龍族血脈,原本我以爲是無稽之談,可是看到蘇柏,我覺得,這個可能就是真相。”
“龍族最後一代的純粹血統?”蘇柏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她也會死麼?”
“怎麼不會?”族人說道:“他們這一族類外表上與常人無異,不過因爲血統的原因,壽命要長一些,但最終還是會走向死亡,當年先人誤入那裡,卻也成爲那位姑娘最後的希望,她救了他一命,作爲回報,先人必須償還這個人情。”
白墨軒挑了挑眉:“古時候的人就是重情義,不過,能夠延續這麼多年,倒也是不容易了。”
“唉,哪有這麼簡單,就算先人答應,後代也未必答應,不過先人原本就是位正人君子,受了人家的恩惠,是一定要還的,所以當即答應下來,不過他也知道,族人普通的體質根本無法守在地下,所以就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既然守不住地底,不如就守住那十二條龍脈,只要守住了,那些有野心的人就不會知道這個秘密所在。”族長說道:“先人也在那裡替百里先生改了命格。”
“怪不得了。”蘇柏想到自己正是在做與宮之奇一樣的事情,只是覺得奇妙,現在所做的事情與幾千年前有着驚人的相似,“不過,你們這一族倒是信守承諾。”
“初開始的確是信守承諾,但不至於淪落到在地底下生活,”族長嘆了一口氣,突然伸出自己的胳膊,他的胳膊很瘦弱,皮膚很白,皮肉有明顯萎縮的痕跡,或許是因爲年紀大了,皮膚上已經有淡淡的老人斑出現。
“這是怎麼一回事?”嶽青問道。
“從先人那一代開始,宮氏一族從此就染上了怪病,若是說病症倒也沒有,新陳代謝倒也正常,就是不能見光,如果見得多了,就會感覺心浮氣躁,更嚴重的就是皮肉會開始萎縮,慢慢地,我們這一族就習慣了蒙面生活,也習慣了在山間,在地底生活。”族長長嘆一口氣:“想必是那位守護人擔心先人違背承諾,所以動了一些手腳。”
思來想去,也只有這麼一種可能性了,宮素素聽得入神,但看到蘇柏的面色暗淡下去,自己也覺得有些心酸……
“如果我是她,也會這麼做。”白墨軒說道:“畢竟口說無憑,總要想法子去約束一下,可惜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麼方法……”
族長搖了搖手:“這麼些年了,若是能夠治標治本,我們也不至於一直生活在黑暗裡了,不過爲了汲取新的知識,我們依然是要在每一輩人中,挑選一人出去生活,素素就是這一代裡被挑選出來的人,真是爲難她了。”
所謂的爲難,話裡倒是有兩層意思了,一來宮素素從小就與外人隔絕,這一出去,便要與不同的人打交道,對她來說,就是一種考驗了,二來她既然也是宮氏族人,那麼也懼怕陽光,出去生活就面臨着風險,怪不得,她只要是沒事,一般就是坐在教室裡,不怎麼愛動,也怪不得,她的皮膚白得怪異了。
蘇柏忍不住去看宮素素的手,宮素素的胳膊一縮,同時瞪了一眼蘇柏:“幹什麼?”
“沒,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胳膊有沒有事。”蘇柏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以後你千萬不要出去了,一定不要曬陽光,曬多了,恐怕就和族長一樣了。”
族長哭笑不得,重重地咳了一聲,蘇柏也意識到自己講錯了話,族長想必就他們那一輩外出的人選吧,否則,皮膚也不至於萎縮到這個程度,看到宮素素隱藏在黑衣裡的身子,蘇柏鼻子已經酸了,怪不得,她永遠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白墨軒白了一眼蘇柏,這小子真是不分場合,不分地點地去表達對宮素素的關心和喜愛,真是讓人受不了,他踢了一腳蘇柏:“先說正事好不好?”
“對什麼人,什麼事情是正事,這個是有不同標準的。”蘇柏哪裡願意聽白墨軒的話,不過看到氣氛肅然,還是老實地閉上了嘴巴。
崔穎也急切地想知道更多:“族長,還有什麼?”
“先人從那裡離開以後,重新回到族裡,他只做了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訴我們,他與那守護人的約定,徵集族人們的意見,願意與他一起信守承諾的就留下,不願意的可以自行離開,奉行完全自願的原則,當時族裡人奉先人爲神明,自然是一呼百應,均表示願意留下來,與先人一起完成承諾,第二件事情,先人去見了百里先生,待這兩件事情完成以後,先人們便發現,身體的奇怪變化,這才知道,他們染上了極爲罕見的病症,不過,衆人也想得開,當時戰亂,遠離戰場倒也不失爲不錯的選擇。”
“等等,宮之奇見過百里奚,難道他告訴過百里奚這件事情的經過?”蘇柏想到了百里桑:“那個叫百里桑的,假如這個名字是真的,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百里氏的後人,他完全有可能知道這個秘密,如果是這樣,前因後果就明顯了,怪不得,他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到處尋找龍脈,戴傑麗這行人不過是他人馬中的一支罷了。”
“不過,從他到處亂打亂撞來看,他對細節並不清楚。”崔穎說道:“所以他採用的是大海里撈針的辦法,從時間算起來,他的行動,已經持續了五年左右。”
“先人心思縝密,就算對百里先生有個交代,也不會違背承諾,頂多只是一語帶過,”族長說道:“但是百里先生也非俗人,從先人的話裡悟到一些東西也不一定,唉,果然是有前因,纔有了這後果麼?”
“驅邪曲是怎麼一回事?”白墨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