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輕輕勾起她的下巴,陰惻惻道:“我有很多機會可以將白麒楓置於死地,可讓他死得太痛快,又實在難消我的心頭之恨。所以我想了很多方法,準備一步步將他逼入絕境,比如……”
他勾起脣角,扯了一個邪佞的笑容:“利用忘憂果的毒性,折磨得他生不如死;讓他看着自己麾下的將士,被燒得屍骨無存;而最令他痛不欲生的,就是讓他眼睜睜看着你這個被他愛入骨髓的女子死在他面前,你猜他到時候會不會徹底崩潰,直至淪爲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眼看着他完全沉浸在報復的快感之中無法自拔,墨雲卿悲痛道:“我想你哥泉下有知,並不希望看到被他疼愛多年的弟弟,變成如你現在這般,喪心病狂的模樣。”
殷楚爵冷笑一聲:“在你對我說教之前,還是先好好想想你接下來將要面臨的遭遇吧!”
說話間,他慢慢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癱軟在地上的墨雲卿。
“早在你踏進碧天小築的時候,就中了我的迷香,知道迷香是一種什麼毒嗎?”
他笑了一聲,並一字一句道:“凡中迷香者,七七四十九日之內,將會四肢癱軟,毫無任何行動能力。所以就算我不用繩子將你綁起來,你也絕對沒有能力踏出這個房間半步。墨雲卿,等你被活活渴死餓死的時候,我會將你的屍體裝到扎着蝴蝶結的箱子裡,派人送到白府,讓白麒楓親自來驗收,這份我花盡心思送給他的大禮。”
此刻,好不容易被巧蓉勸着睡了一會兒的白麒楓,猛地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
殘留在腦海中的最後一個畫面,是墨雲卿癱軟在暗不見天日的小房間裡,吃不着飯,喝不着水,瘦成了一具皮包骨。
雖然這只是一場夢,但這個夢對他來講,實在是太真實太可怕了。
如今殷楚爵的畫像被張貼得整個帝都隨處可見,他就不信,派出整整十萬皇城軍,還抓不到那個膽敢將墨雲卿綁走的罪魁禍首。
“趙哥,我們差不多就要將整個帝都城翻了個底朝天了,可元帥那未過門的娘子卻仍舊沒有半點下落。你說,她會不會已經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什麼不測?”
正帶人挨家挨戶尋找墨雲卿下落的趙明傑,聽身邊一個小校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頓時瞪圓了眼睛,訓斥道:“不要胡說八道,如果這話讓元帥聽了去,就等於直接要了我們元帥的命。”
那小校被訓了一句,立刻縮縮肩膀,不敢再出聲。
“總之,一天沒有墨姑娘的下落,我們就要馬不停蹄的繼續找下去,至於這帝都城,翻一個來回沒找出來,就翻第二個來回,第三個來回,甚至是第四個來回……”
“趙哥放心,就是拼了我們這條命,也一定要把墨姑娘給活着找出來。”
就在衆人說話之時,一戶房門緊閉的院落也隨之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這一帶位於帝都城東部,住着的也都是帝都有頭有臉的商賈貴胄,雖不如朝廷重臣住的那種佔地極廣的大宅子奢侈,但在帝都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住得起這個地段,也算得上是財力雄厚了。
其中一個小校道:“趙哥,這戶人家我們之前也敲過幾次門,可始終沒有人來應,估摸着裡面應該沒人居住。”
趙明傑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兩扇漆雕的紅木門,門上兩隻碩大的鐵環,門前還擺了兩隻表情兇惡的小獅子。
看得出這家主人就算不是朝廷貴胄,在帝都城也應稱得上是土豪富紳,不過他在帝都行走多年,對這戶人家究竟住着什麼人物還真是一點概念都沒有。
便吩咐一個小校道:“再去敲門試試,如果沒人來開,我們就硬闖。”
那小校應了一聲,轉身去敲門環,敲了好半晌,就在衆人以爲裡面不會有人來開門的時候,只聽大門吱嗄一聲,開了!
從門裡走出來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只見他眉間生了一顆大黑痣,痣上長了一根大黑毛,看外表生得慈眉善目,但習武多年的趙明傑,卻從這老頭兒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陰戾之氣。
老頭兒先是打量了衆人一眼,才客氣道:“幾位官爺來寒舍有何貴幹?”
趙明傑順手將那張畫有殷楚爵樣貌的畫像,當着老頭兒的面展開:“這個人綁架了白元帥未過門的妻子,現在朝廷要將他緝捕歸案,老人家可曾看到過這人在此處出沒?”
對方拿過畫像仔細看了一陣,隨後又將畫像還了回去,搖頭道:“不曾見過。”
趙明傑笑了一聲:“元帥有令,無論官居幾品,是何身份,這次都要配合朝廷抓捕罪犯。現在我要帶人入府四處探查一番,還希望老人家可以在此行個方便。”
對方做了個請的手勢:“幾位官爺請。”
趙明傑也沒客氣,直接帶着身後幾十個小校跨進大門,並讓那幾十個小校分成八隊,同時進宅子四處搜察。
院子裡只剩下趙明傑和兩個心腹護衛,那老頭兒笑道:“幾位爺要不要進門喝兩杯熱茶?”
“老人家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現在正是執行公務之時,不敢輕易怠慢,還望老人家不要介意。”
老頭兒道:“素聞帝都白元帥一向馭下有方,今日一見,果然令人刮目相看。”
“噢?老人家知道我們任職於白元帥麾下?”
“你們身上穿的都是白家軍的衣裳,依小老兒之見,自然是歸屬於白元帥麾下所管。”
就在兩人說話的工夫,那八隊小校一一歸列,並告訴趙明傑,他們仔仔細細找了一圈,並沒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不過,其中一個小校附耳對趙明傑說,這宅子佔地極爲寬敞,修葺得也是工工整整,但宅子裡的人卻是十分稀少。
除了兩、三個侍候人的丫頭之外,他們倒是沒看到其他人在宅子裡出沒。
趙明傑皺了皺眉,問那老頭兒:“請問貴府主人姓甚名誰?”
老頭兒笑道:“我家少爺姓高名煜,這宅子只是少爺在帝都買的一處別院,少爺跟着老爺常年在外跑商,時常居無定所,所以一年到頭,也未必會在這裡住上幾晚。”
“如此說來,這宅子除了老人家及幾個使喚丫頭之外,便再無旁人居住了?”
“的確是這樣。”
趙明傑眼睛一瞇,總覺得這老頭兒似乎在說謊。他有一種感覺,這老頭兒看似慈眉善目,但其人並不簡單。
可對方將話圓得這麼無泄可擊,一時之間,又讓他找不到半點破綻。
“卿丫頭,醒醒,快醒醒……”
此時的墨雲卿,被那殷楚爵囚禁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地,她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口飯了。
整個身體就像是被人給卸了力,別說逃走,就是連站起身子對她來說都是一種難得的奢望。
人在黑暗中困得太久,就會慢慢失去自我。
耳邊若隱若現傳來一道極爲熟悉的叫喊聲,仔細一聽,那聲音竟是龍龍。
這個突如其來的意識讓墨雲卿的神情爲之一怔,只聽那聲音又道:“快點清醒過來,白麒楓派人來尋你,如果你再不離開這裡,小命就徹底交待在這個鬼地方了。”
“龍龍?你回來了?”因爲完全失去說話的力氣,她只能用意識與對方交流。
“回個屁啊?我被困在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該死的地方死活出不來,因爲用意念感受到你遭遇了危險,所以才耗費了我整整三年的修爲,用靈識來和你說話。我堅持不了太久,如果你再不想辦法逃出去,一旦你死在這裡,我的元神也就隨着你的死亡而灰飛煙滅……”
就在龍龍叫嚷的時候,沉浸在黑暗中的墨雲卿隱約聽到頭頂傳來說話聲。
仔細一聽,她心頭一跳,因爲說話的聲音,正是白麒楓身邊最得力的護衛趙明傑。
龍龍急切道:“想辦法引起趙明傑的注意,只要他能發現你的存在,必會不顧一切的來救你性命,我還在努力尋找破解的方法,只要你堅持住,不久的將來,我……”
未等龍龍將話說完,那聲音就在她耳邊徹底消失。
墨雲卿知道龍龍能用這種方式和自己交流,必是花費了好一番力氣,可此刻她根本連動一下手指頭都難上加難,這讓她如何引起趙明傑的注意?
就在她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想起小時候她爹曾給她講過的一個故事。
那故事的大概內容是,從前有一個醫術高明的啞巴,一次上山採藥的時候,不小心滾落到了山底,村民發現啞巴郎中不見了,便滿山遍野四處尋找他的下落。
上百村民日夜不休的在山中叫着啞巴的名字,可啞巴因爲說不出話,就算聽到村民叫他的名字,也沒辦法響應村民自己的位置。
後來,他想了個招,就是用吹口哨的方式來引起村民的注意,因爲啞巴雖然不會說話,卻可以吹氣。
甭管吹出來的是否能成調,最終,那些村民確是在山底的一個夾洞裡找到了腿受傷的啞巴。
她爹給她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就對她說,有朝一日如果真遇到了意外,在她身不能動,嘴不能喊的時候,吹口哨倒是可以救她一命。
想到這裡,墨雲卿試着吹了幾下,但因爲身上已經失去了力氣,吹的這幾下都沒成功。
她急得不行,知道如果再耽誤下去,一旦真錯失了被救的機會,她恐怕就真的會死在這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了。
便閉着眼,使盡全身力氣,一記似有似無的口哨聲果然被她給吹響了。
爲了進一步提醒趙明傑,她輕輕吹起,當初在皇家演武場彈奏得那首“戰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