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軍彈琴臺大營中,新上任的三道巡邊使申砬面帶愁容,坐在下首的是義州牧使金汝岉、忠州牧使李宗張還有剛從尚州城逃回來的李益等將領。
“李將軍,你與日寇短兵相接過,日軍的戰力到底如何?以彈琴臺的防務能否守住?”
李益四十多歲,很乾脆的一抱拳道:“申大人,恕末將之言,日軍之強甲於天下,我軍即使以十擋一尤嫌不足,何況雙方兵力配比僅爲2:1,我軍焉能不敗?”
說起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的話來,李益沒有一點的難爲情。
“難道兼以彈琴臺的險峻都難以堅守嗎?”申砬還是不甘心的問道。
“大人,彈琴臺雖然地勢險要,是爲兵家要衝,但是防務久疏,至於能夠起到多少效果,真的不好說。”
李益的話還沒有說完,並有中軍闖進來稟報,說有兩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徒手翻閱欄杆闖進了大營!
衆將相顧駭然,竟然連孩子都能翻閱,更別提全副武裝的倭寇了,這仗還怎麼打?
“日軍一路長途奔襲,我軍以逸待勞,還是佔據着不少的優勢的。諸位將軍,可有破敵良策?”申砬不抱任何希望的問道。
果然衆位朝鮮的名將眼觀鼻,鼻觀心,一個個和老僧入定一般。
申砬默然。
兩日後,彈琴臺破,三道巡邊使申砬、義州牧使金汝岉、忠州牧使李宗張等人全部戰死,李益竟然再一次逃脫,又扮演一回喪門星的角色,將彈琴臺破的消息報送給了朝鮮王庭!
朝鮮王庭上下震驚!日軍自釜山登陸一下,一路橫掃,宛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朝鮮軍賢臣良將相繼戰死,國土淪喪,雙方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王上,日軍入寇軍隊保守估計已經超過八萬人,應該馬上通知大明朝,早作準備啊。”
新任兵馬大元帥金命元連忙說道。
“不可!”阻止的是柳成龍,“日軍勢大,難以抵擋,如果如實報知明朝,恐怕大明會心生畏懼,不願發兵。”
“大明天兵所向披靡,又豈會懼怕小小日寇?”水軍元帥元均反駁道。
“元帥可不要忘記了,大明朝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國庫空虛,軍政廢弛,倭寇爲亂江南沿海如入無人之境!小小倭寇就能讓大明朝疲於應付,而現在日軍勢大如斯,你能保證大明朝不會以鄰爲壑,以我飼日嗎?”柳成龍是文官,旁徵博引,說的金命元與元均啞口無言。
“好了!不要吵了,現在最關鍵的是如何守住開城!開城一破,王庭再無屏障,將直接暴露在日軍的鐵蹄之下!”關鍵時刻李巖還是比較清醒的。
滿朝文武議論議論時政,談談詩詞,泡泡小妞,喊一喊政治口號,表演一下忠君愛國的戲碼都還算在行,可是一說軍務來所有人都好像腦袋被門夾過了一般,沒主意了。
就是有主意也不敢說啊,如果你出一個主意,李巖國王一開心,大筆一揮:“好,你去具體實施吧。”那可就搬石頭砸自己腳了。
一干君臣正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突然已經被所有人忘記的領議政大臣權轍氣喘吁吁的闖了進來,手中拿着大明的軍報:“王上,好消息!好消息!大明天將史儒將軍率領天兵前來救援我朝了!”
李巖激動的突然站了起來,臉上涌現病態的潮紅,口中喃喃自語:“來了!天兵來了!我們有救了!”
權轍雖然名義上是領議政大臣(相當於大明的首輔大臣),但是卻沒有多少實權,每天的工作就是呆在議事房中打盹(年齡大了,人就愛犯困。)現在日本重兵壓境,有些實權的大臣都跑到大殿議事去了,並非朝臣勤勉,擔心國事,而是怕自己不去,會被同僚們缺位選舉爲領兵抗日的元帥或將軍,現在的將軍可不是什麼好活,聽說兵部的參謀們在下發任命書的同時也把訃告準備好了。
所以當大明出兵的奏摺遞到議事房的時候,小太監左看右看,除了權老大人竟然沒有找到其他任何一個人,無奈就只能給他了。
老大人拿着放大鏡看了大半天,糊里糊塗的腦子終於理清了出兵攻打朝鮮的到底是明軍還是日軍,也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剎那間,已經老年癡呆半身不遂多年的老大人腳步生風趕到大殿來了。
滿朝的文武議論紛紛,喜形於色,一些人已經相擁而泣了!
大明的援兵來的真是太及時了!就在朝鮮王庭上下都以爲要大難臨頭的時候,宗主國大明朝的天兵竟然不期而至!那種從地獄飛躍到天堂的喜悅實在是太意外太刺激了。
朝鮮的大臣中,柳成龍是比較理智的,他問道:“老大人,天兵到哪了?”
領議政權轍已經七十多歲的高齡了,此刻,他激動的老淚縱橫,空癟的嘴脣哆嗦着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
李巖不得不讓人給他搬來個凳子,讓他坐下來慢慢平復激動的感情。
過了好久,權大人終於平靜下來,“回稟王上,天兵已經到達京城之外!”
聞聽此言,李巖真想狠狠的親權轍幾口,不過看到他滿臉的雞皮,最終忍住了這個念頭。
“快!準備儀仗!本王要親自出迎天兵天將。”李巖興奮的正了正袍冠。
依舊是柳成龍第一個反應過來:“不對啊,如果天兵已經到了城外,那怎麼會一點動靜也沒有啊。
因爲日軍即將到來,京城的城防已經提高到一級戰備,守城的將官萬不敢如此輕忽。”
突然,他想起自己起草的國書,在其中,他預估日軍的數量爲兩萬,那大明朝會不會也只派兩萬人前來?那可有些捉襟見肘呢!
“老大人。”柳成龍問道:“大明天兵此次來了多少人?”
權轍顫巍巍的伸出兩個手指。
果然!柳成龍嘆道:“大明朝果然派了兩萬人來啊!”,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自己就在國書中將日軍的數量加倍了。
卻沒有料到權轍老大人鎮定自若的搖了搖頭,依舊伸着兩根手指。
“難道是二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