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衛淵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忽然房門再開,那女子回來了。
她抱了幾根柴,口袋裡是兩塊類似於土豆的東西,手和臉都凍得發青,進屋就先烤火,好一會才停止發抖。
在炭火裡埋了兩根柴後,她就上了牀,鑽進稻草和皮毛中,和衛淵擠在一起。
儘管加了火,但房間裡更冷了一些,應是夜晚降臨。如此寒冷冬夜,兩個人要緊緊擠在一起,才能多一點溫暖。
衛淵莫名的多了些安心,沉沉睡去。
似是沒過多久,女子就起牀,打了一桶水,化開泥土,又在泥中加了切碎的稻草,然後封堵牆上的裂縫。
睡了一天,衛淵精神恢復了一些,但是身體反而更虛弱了。他心知這樣下去傷勢可恢復不了,必須得吃東西。
但是一整天女人就給了自己一碗湯,她自己也沒有多吃,看來在這個地方食物極端匱乏。
衛淵道:“能帶我出去走走嗎?”
女人也沒多問,扶衛淵下了牀,然後將牀上僅有一張老獸皮裹在他身上,就帶他出了門。
一出房門,寒風撲面而來,差點把衛淵凍僵。他勉強放出神識,然後發現在這裡神識似乎受到強力壓制,能夠感知到的範圍很小,不過身週數丈之地,且模糊不清,只能大致感覺到了一些輪廓和物性。
衛淵一邊伸出手四下摸索,一邊偷偷放出神識掃描周圍。
這是一間修建在半山坡的小房子,由石頭砌成圍牆。房子周圍還有個小院,院牆是山石壘的,也是殘破不堪,阻擋不了什麼野獸。在院子周圍,神識範圍內只有一棵老樹,並沒有其它住戶。
院牆上積了厚厚的雪,院內雪掃了一些。外面山坡多是石坡,這個季節處處積雪覆蓋,也沒什麼草木。
“附近會有野獸,或是松果地薯什麼的嗎?”
“山上林子裡有野獸,但是有狼。林子裡運氣好的話可能會找到地薯,但要正午的時候才能進去挖。除了正午一個時辰,誰都不能靠近樹林,否則會被怪物抓走。”
“怪物?”衛淵問。
“它們很可怕,村老說它們其實已經死了幾千年了。但死得越久就越可怕,好在它們從來不會接近村子,跑得也不快,一旦遇到了跑得快些,回到村子裡就安全了。”
這個地方果然不簡單,衛淵心中想着。
能出現不死怪物的地方,多半有至陰地穴。而不死怪物能夠活上幾千年,那此處地穴必然極爲強大,說不定已經達到地肺穴口的級別。而不死怪物不敢進村,說明村中多半藏有能夠剋制它們的至寶。
以衛淵所知,能夠存世百年以上的不死怪物就已經非常可怕了,這裡居然還有千年的?不過考慮到山村荒僻,也有很大可能是人們誇大了。
“林子裡的野獸都有什麼?”
“狼多一些,聽說還有雪豹,幾年前村裡的小娃就是被雪豹叼走了。此外就是鹿、野豬什麼的。”
“村裡有獵人嗎?”
“兩位村老曾經是獵人,不過他們都病了,已經半個月沒有進山了。”
聽下來衛淵覺得,山林裡應該都是些普通野獸。
衛淵又道:“扶我繞着院子走兩圈,我鼻子很靈,可以聞到有沒有野獸潛伏在附近。”
“你還有這本事?”女子很是狐疑,不過還是攙扶衛淵,慢慢繞着院子走了兩圈。
小院不大,但地勢不平,衛淵一條左腿還沒有知覺,因此拖着一條腿一步一挪,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女人身上。
山裡女子雖然瘦弱但力氣都不小,竟也託得住。繞着院子走過兩圈後衛淵心裡大致有了譜,然後隨手在女人腰上捏了一把。
女人也不着惱,道:“怎麼,這就等不及了?”
“不是,看看你的筋肉骨質。”捏過之後,衛淵就知女子身上一點鑄體痕跡都沒有。筋肉和骨骼都是凡人強度。以此推論,山林中出沒的應該是些普通野獸。
回到院子,衛淵已經累得不行,坐下休息了一會方道:“有工具嗎,我做點獵具陷阱,晚上我們就可以進山打獵了。”
“有柴刀,斧子我要去借。不過打獵只能在正午那一個時辰。其它時間會有不死怪物出沒。”
“那就明天中午。斧子要用的。”
“那你等着,我去借。”女子匆匆離開。 她走出幾丈後,衛淵就感知不到她的行蹤了。等她回來時,衛淵撿起幾塊石頭,一下一下的砸着,憑藉對身體的控制和對物性的瞭解,很快就砸出兩枚石制槍頭。
這時女子借了斧頭回來,衛淵接過,從院內柴堆中摸索了一陣,抽出兩根長柴,用斧子削去多餘枝杈,再將石制槍尖綁上。
晚上兩人又是擠在一起睡,這一天只吃了一頓。
第二日中午,衛淵和女人來到山坡樹林邊緣,衛淵就聞到了一點野獸的腥氣。沒過多久,一匹狐狼就自林中出現,撲向兩人。
衛淵用左臂去擋,結果被野狼一口咬住,衛淵隨即右手起矛,一柔刺死了野狼。野狼拼命撕咬,卻連衛淵左臂的皮都沒咬破。
衛淵又找到一棵碗口粗細的小樹,運起只恢復了一丁點的道力輕輕一劃,將樹斬倒,拖了回去。
這個下午,兩人多了一大罐肉湯,一張半成品的狼皮,晚上炭火裡多加了幾根柴。擠在一起睡覺的時候也不是那麼冷了。
晚上衛淵睡得很沉,十分安心。
有了狼肉補充體力,衛淵原本麻木的手腳都有了些許知覺,並且能動用道力也多了些。衛淵就用昨天砍回來的小樹取芯,變成一支很直的四尺木棍,然後提着它和女子上山。
這一次兩人稍微深入了些,往林中走了幾十丈,蹲伏下來。
樹林深處這一次出現的是狼羣。狼羣衝上來時,衛淵一把將女人臉朝下按在雪地裡,然後擡手在木棍上裝上了一把閃着寒光的刺刀。
這是衛淵用恢復了一點的道力具現的,沒有其它神異,只是將物性轉化爲鋼鐵而已。
狼羣數量雖多,不過是普通野獸,根本咬不穿衛淵的皮。換裝刺刀後,衛淵憑着感覺一刀一個,轉眼間就將十來匹狼捅死。
回去之後,女人將幾匹狼送到村子分給其它村民。趁着她離開,衛淵又具現了一把鋒利短刀,一口氣將留下的七八頭狼全都處理了。
這一頓晚飯,衛淵吃了兩匹狼,女人則是吃了兩整條狼腿。
晚上篝火熊熊,兩人相偎而眠,女子額頭微汗。
清晨時分,衛淵醒來。
昨晚吃了一頓飽飯之後,他感覺自己的狀態又好了一點,左腿已經能勉強支撐身體,左手也有了知覺。不用再拖着一條腿,衛淵的行動就快了很多。
午時時分,衛淵和女子又進了山林。這一次衛淵右手提着木棍,左手牽着女人的手,讓她爲自己引路。
深入林中時,又遇上了兩匹孤狼。不過狼只要進入衛淵神識感知範圍,就難逃一死。
這一次入林探索運氣也不錯,找到了一片地薯田。女人在挖掘時,衛淵站在旁邊警戒,就在此時忽然聽到枝葉搖動的聲音,一頭猛獸在樹冠中穿梭奔行,繞着兩人打轉。
它的位置剛好在衛淵感覺範圍之外,衛淵問:“它在哪個方位?”
“右上,不對,右,現在是左!”女人一連串的叫,可是衛淵完全無法從她說的話裡判斷方位。此時那猛獸突然撲下,撲的是女人,一下將她壓倒!
衛淵當即合身撲在猛獸身上,手中多了把鋒利尖刀,狠狠刺在猛獸身上!
那猛獸吃痛掙扎之際,衛淵藉機一個翻滾,把它從女人身上拖了下來。只聽嗤嗤幾聲,獸爪撕開了女人的衣服。
這頭野獸足有大幾百斤,力大無窮,衛淵抓得都有些吃力。它忽然一陣劇烈掙扎,翻身過來,一口咬住衛淵的咽喉!
四根鋒利犬齒刺破衛淵皮膚,艱難撐開肌肉,然後卡在喉骨上,隨着它發力一咬,牙尖頓時崩出了幾道裂紋,痛得它一聲哀鳴。
衛淵手中又多了根短鐵管,抵在猛獸身上,砰的一聲,猛獸胸口就多了一個大洞。
回去的時候,衛淵一手拖着雪豹,另一隻手抱着女人,一步一步挪着,總算回了院子。
女人背上被雪豹的利爪劃開了四條血淋淋的傷口。這種外傷衛淵處理起來很是輕鬆。他讓女人伏在牀上,拿了些女人自採的草藥磨碎,撒在了傷口上。
這些草藥看起來沒什麼用,實際上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衛淵以自身道力封住傷口,然後取了一點玉山上寶樹的生之力,灑在了傷口上。
雖然衛淵取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生機,但用在女人這等凡人身上等同於活死人肉白骨的效果。衛淵一手敷藥,一手就在女人的背上劃過。
山裡的女人身體果然天然強勁,這一根脊椎的弧度恰到好處,一折一彈之際能迸發出巨大力量。
女人忽然道:“停!”
衛淵不停。
女人當即伸手,在衛淵腰上肉最嫩的地方狠狠擰了一把!
衛淵痛得倒吸一口冷氣!
再怎麼鑄體,他也經不住這等小面積提起、一百八十度旋轉的玄奧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