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踏沙行

唉, 正所謂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大概知道是西樓星彩那隻毒蠍子把我倆撈上岸的,甚至還記恍惚之間的“人工呼吸”。嗯,這傢伙真是孺子可教, 我救他一回他就學會了。我恢復了呼吸之後神智也慢慢清醒, 依稀看見他救小貓兒的模樣, 只是在胸口點了幾下, 他便把水都控出來了。昏, 如果這樣就行,他何必要對我做人工呼吸?我有些不解,卻睏倦得再也睜不開眼睛, 剛剛開始神遊太虛,卻感覺脣上一暖, 白蘭花的香氣絲絲蔓延。

嘭嘭嘭!哇咧, 我的心臟……你合作點好不好?

“既然醒了, 何必再裝暈?”

“你搞錯了。我現在還在昏迷。”南風凌,你臉紅什麼……唉, 我真是爲你——臉紅啊!

那邊廂沒有反應,只聽見一陣水響,又不見他的影子了。我真是費解無限,偷吻我被發現,至於鬱悶到跳水再死一遍嗎?

嗯, 好吧, 那種他爲了一吻而跳水的神秘事件只是我的YY, 實際上他跳下水之後撈上來了一些東西才讓我意識到自己的思想認識是多麼的短淺。多數的藥物、日用品都被水沖走了, 至少還剩下了少量的食物、六七個水袋以及一口小銅鍋。嗯, 這裡需要說明,老天很照顧我, 好歹給剩了件袍子,捆巴捆巴之後倒也像條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湊合穿了。而那條備受折磨的褲子也沒閒着,直接撕成了布條做成了捆紮行李的包裝帶。

儘管食物和水都不再充足,但我們已經沒有走回頭路的餘地,只能繼續朝沙漠中的黃泉之井前進。爲了不被追兵發現,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馬車墜落的地方。他背了小貓兒,我抗了其餘所有的行李,怎麼看怎麼吃虧,更何況那口鍋掛在背後怎麼看怎麼像龜仙人,讓我無數次凝視他曼妙背影的時候都想爆發龜波氣功把他爆上天去。不過眼看那沉在水底的一架沉重的馬車和四匹在流水中衝得歪歪倒倒的死馬,不由得我不寒而慄。唉,再怎麼說也是他救了我一命不是?滴水之恩,必當用力相抱!啊,錯了,是涌泉相報!

進了沙漠之後真是“大開眼界”,眼淚眼淚滿天飛,金色的細沙綿延幾千裡,反射出耀目的陽光簡直要把人的眼睛刺瞎。那些鬆軟的沙子被太陽烤得滾燙,人每一步踩下去立刻深深的陷入沙地,即使穿了鞋子還是覺得像是在烤豬蹄。整個沙漠熱浪滾滾,空氣裡一絲水汽都沒有,呼吸幾下之後鼻腔和肺部都像着了火似的痛,脆的像塊玻璃,吸氣重一點便會有血的味道蔓延出來。我扛着這麼多東西,越走越痛苦,可是站在原地腳丫馬上就燙熟了,還不如走起來涼快呢。哎,找什麼麒麟,完全自虐啊!

小貓兒經歷了亡命奔逃的驚嚇再被淹上一回,整個人又開始發燒,昏昏沉沉的趴在星彩背上,連話都說不出來。太陽落山的時候我們停在了一座沙丘的迎風面上,西樓星彩那廝還有力氣安置好小貓兒,我直接是累癱了。

“小貓兒,你還好吧?”有氣無力的爬到小貓兒身邊喚了兩聲,他長長的羽睫微微顫了兩下卻沒有睜開。

“別去吵他,讓他休息。我們的藥物全部都失去了,只能靠他自己挺過來。”星彩升起了篝火,又扔給我一塊肉乾,自己只喝了小半口水潤了潤喉便顧自走開,在距離我們三四米的地方躺下了。

“光喝水不吃東西?你要成仙啊?”我疑惑的問道。他裝沒聽到,迅速閉上了眼睛,還故意翻了個身。

“你!”看他那付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模樣,我立刻萌發出用他的左眼猛擊我的右拳的強烈衝動。嗯,還是算了,他已經很妖媚了,不需要煙燻熊貓妝的修飾。看在你漂亮的份上,我忍你!翻身坐起來拎了那塊被水浸得溼乎乎的肉乾,胡亂塞進嘴裡,我嚼我嚼我再嚼!TMD,怎麼這麼韌!牙撕手扯宣告無效,轉而用兩個膝蓋夾住再扯依舊無果,一怒之下用腳踩住,右邊的牙齒咬緊,我就不信扯不斷你!

嘣!一聲弦響,那肉乾居然彈回去了!啊!我的小宇宙要爆發了!身爲肉乾怎麼能這麼無恥!掏出小刀,我剁我剁我剁剁剁!好,罪惡的肉乾被消滅了,可是我的晚飯就這樣裹滿了沙子,食用價值也於同時消失殆盡。想了想,順手把那堆肉碎丟進火堆,瞬間就爆發出了烤肉的濃香!

咕嚕咕嚕……不行,我餓。擡眼看看,裝食物的包裹正被星彩護在身邊。難道是爲了防止我偷吃?這廝果然有遠見!

咬咬牙,壓低身子匍匐前進。肉乾啊肉乾,快來吧,這次我會好好疼你的!悄悄伸手,那包袱完全是手到擒來。看看西樓星彩完全沒動靜,居然真睡着了。靠!真是浪費表情!

重新拈出一塊肉乾要啃,竟然瞥見星彩胸口又浸出一片深沉的血色。裡面的麒麟圖不算,外面的袍子可是早晨才換上的,難道傷口又裂開了?

疑惑的探了探他的氣息,竟然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也許是所學武功的原因,他的身體溫度原本並不高,但無論天氣炎熱還是酷寒,那溫度都基本上沒有變化,偏偏此時他的身體火一般的滾燙,濡溼的汗液掛滿了額頭,全不像小貓兒受了風寒那樣的乾熱。“喂,你沒事吧?”伸手捅了他兩下,毫無反應。我滴神呀,居然暈過去了!

“喂!醒醒!別跟我開玩笑啊!”這算是什麼情況啊!昏一個不算還昏兩個!老天啊,你玩我是不是?無限悲壯之後我做出了一個更加悲壯的決定,直接導致了西樓星彩這位領導現在對我表現出的惡劣態度……深呼吸幾下之後,某位很純潔的小女生帶着“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覺悟趴到星彩身上,扯着衣襟朝兩邊一撇……轟隆!腦袋裡瞬間滾過一聲悶雷。那是男人的身子麼,又白又軟,完全柔嫩細膩到令人髮指的地步!身爲男人居然有這麼纖細的小腰,這麼優雅柔滑的肩頭,胸口那一雙淺粉色的小珠就隨着呼吸慢慢起伏,口水氾濫……靠!猛甩兩下頭,你看哪裡啊!

眼光下滑,只見他右胸下方到腰側都裹滿了繃帶,殷紅的血色一線滲出。掏出剛纔處決了無恥肉乾的小匕首將那些繃帶小心的挑開,一道滲着血的細長傷口立刻出現在眼前。哇咧,這傷口長且深,沒有半分留力,顯然是真的想殺他。嗯,我都開始佩服這毒蠍子了,身上帶着這麼重的傷,他還跟着我飛來飛去,又是下水又是進沙漠,還扛了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走了這麼遠,傷口一次又一次裂開,居然連眉頭都不皺,敢情他覺得傷的不是他啊。

嘆氣,摸索了所有的包袱,又把小貓兒身上摸過一遍,最後確定——確實一點藥物也沒了。面色凝重的看向呼吸微弱的星彩,搔搔頭,重新趴了回去。湊近傷口的瞬間,那濃重的血腥味和若有若無的白蘭花香交替着襲來,竟然讓我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我說,南風凌同志,你到底是在興奮還是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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