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何明暖傷心欲絕,身子搖搖欲晃着,有灼熱刺目的血,不斷的從她指縫間滲出,染紅了她白嫩的手,直浸染到雪白的袖口,酡成殷紅色,她驚慌失措,連哭都沒了力氣,聲音啞的似是喉嚨撕裂了般,“表哥,你不想娶我,就……就把自己刺傷麼?”
“明暖,你別碰我……別碰,我怕我會受不了,會無法控制……你快走,快走……”葉跡翎從牙關裡擠出話來,汗水模糊了雙眸,鑽心的疼痛讓他的慾望稍減,身體內的火焰卻居高不下,他知道,劃傷自己,只是治標不治本,但能拖延一時是一時吧,何況,唯有此法,他才能出得去!
“表哥,你的傷要宣太醫包紮的,我不能丟下你!”何明暖突然反應過來,忙騰出一隻手,拼命的拍打着門板,並大聲嘶喊道:“太后姑媽,快開門啊!表哥受傷了,表哥受傷了!開門!”
“太后姑媽!”
“開門!表哥受傷了,快開門宣太醫啊!”
喊聲傳出,將太后和葉跡舜一震,太后猶在呆楞中,葉跡舜已快步走近,聆聽清楚何明暖的喊話後,心下一驚,忙低吼道:“開門!”
旁邊守着的幾個太監,聞聽皇上下令,嚇的忙打開銅鎖,拉開了兩扇雕花大門,葉跡翎因靠着門板,這一拉懸空了身子,在門開的瞬間,仰面倒在了門檻兒上,連帶着何明暖跟着跌下去,按着他肩膀的手被震開,血水四濺!
“表哥!”
何明暖哭喊着,急急的爬起去扶葉跡翎,旁邊的太監被嚇癱了,一個個失了血色,驚楞在原地,葉跡舜呆滯的眸,在死寂數秒後,陡然有了焦距,臉色變了幾變,大吼着,“宣太醫!快點宣太醫!”
太監們連滾帶爬的跑出去,太后也由劉嬤嬤攙扶着,匆匆走過來,看着葉跡舜彎腰扶抱起的葉跡翎,那一張因催情藥而泛紅的臉,因肩膀處的傷而血色盡失的泛白的臉,紅白交錯,額上臉上汗水浸透,因極力隱忍而扭曲痛苦的眸,她身子震了幾震,只喃喃的溢出兩個字,“跡翎……”
葉跡翎極艱難的站起,半靠在葉跡舜的懷中,看着太后,喘息粗重,“母后……跡翎不孝……”
太后又是一震,被他眸中無法掩藏的恨意驚駭到,顫着脣道:“跡翎,哀家給你叫幾個宮女來,馬上叫……”
“不必了!”
葉跡翎一聲截斷,硬撐着脫離開葉跡舜的攙扶,右手按住了左肩,虛弱無力的道:“皇上……恕臣弟難從聖命,先行告退!”
語罷,步子東倒西歪的朝外走去,何明暖悲急交加,經歷了一晚震憾的她,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咚!”的一聲,暈厥倒地!
“明暖!”太后大驚失色,手忙腳亂的撲向何明暖,“來人!太醫!”
寢宮裡,登時亂作一團!
葉跡舜顧不得理何明暖,幾步追上去,再次扶住葉跡翎,面帶焦慮道:“皇弟,母后一時糊塗,朕毫不知情,聽到明暖喊聲,才知曉出事了!你先別急着回府,讓太醫包紮下傷口,否則失血過多……”話到此處,又突然說不下去,頓了兩秒,才又道:“你需要女人發泄,就在宮裡吧,朕來安排,恭親王府太遠,怕是你撐不到回府……”
“皇上好意……臣弟謝過,真的不必了,臣弟現在……只想回府……”葉跡翎迷離混亂的眸中,又漸清晰的映着傅箏的臉,此時,他真的想她了,想抱着她親吻纏綿……
“皇弟!”
被推開一步,眼睜睜的看着葉跡翎腳步虛浮的邁出慈雲宮,葉跡舜心中複雜無比,刀劍相向,是他的下下策,但凡有一點希望,他也不想生靈塗炭,曾起過要暗殺葉跡翎的心思,也曾暗中詛咒過,讓葉跡翎意外而死,然而……看着葉跡翎今夜寧傷已,也不屈從的骨氣桀驁,他又被深深震憾了!
方纔的話,幾分是表面功夫,亦有幾分是真心,這場爭鬥,該是堂堂正正的過招吧!
慈雲宮外,池秋池冰略顯焦急的等待着,按理說,用不了這麼久的時間,可是半個時辰都差不多過去了,葉跡翎還不曾出來……
“池秋!”
突然,一道虛軟無力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夜空,池秋池冰忙快步奔過去,映着宮燈的燭光,看到葉跡翎似有不對勁,匆忙左右攙扶住他,只聽他說道:“封住本王左肩的穴道,扯一根布條綁上,快……快回府!”
“王爺!”
兩人驚呼一聲,目光迅速移到葉跡翎左肩,這一瞧,大驚失色,池秋去封穴,池冰忙一撩袍子,從裡襟扯下一塊長布,動作熟練的簡單包紮好傷口,然後攙他上馬,他這樣子,自是騎不了馬的,池秋與他共乘一騎,池冰單騎一匹,率先躍出宮門,往恭親王府而去!
夜,極靜極靜,空曠的街道上,只聽得馬蹄“噠噠”聲響,風颳在臉上的涼意,令葉跡翎全身舒暢,亦吹散了他的汗珠,體內的高溫,也似降下了些,眸光卻仍是迷濛,而很快的,便又有一撥的情慾紛涌,灼的他身下的堅挺,似就要爆炸開來……
馬車半路接應上,池冰駕車去而復返,將葉跡翎扶入馬車,躺在小榻上,池秋守在一旁,焦急的問,“王爺,您臉色怎麼泛紅?出什麼事了?”若只是受傷,臉色因是完全泛白啊!
“情藥……太后那賤人,給本王茶裡下了情藥,設了圈套,想讓本王亂性,逼本王娶何明暖,與何家一體……本王抵受不過,只得刺傷了肩膀,才得已出來……”沒有外人,葉跡翎在忠心耿耿的屬下面前,便也不掩藏那咬牙切齒的恨意,喘氣着說道。
“什麼?”池秋驚白了臉,楞了一瞬,立刻道:“那王爺有傷,回府還能……還能解情藥的毒嗎?”
“不能……也得能,本王要活着奪回……奪回屬於本王的一切!”葉跡翎費力的說着,眸中現出陰狠嗜殺的光芒,因這念頭,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灼燙的他情難自已的,一把扣住了池秋的手,指甲深深的掐進了池秋的掌心,池秋身子緊繃,一動不敢動,任他緩解着體內的痛苦。
池秋池冰兄弟,是先帝派人將葉跡翎從大周帶回大鄴的那天,親賜給葉跡翎做貼身手下的,當時,他們年長葉跡翎三歲,年紀不算大,卻因父親是先帝身邊第一等高手,而被先帝看中,命他們只全力盡忠於葉跡翎一人,十年的相伴,他們主僕之情甚篤,於公於私,都應了向先帝發的誓,一生盡忠,絕不背叛!
馬車,終於在池冰沒命的駕駛下,到達恭親王府。
張毅等候在此時,快步迎上去,幫着攙下葉跡翎,急道:“王爺,您堅持一下,奴才已在拙園備好了傷藥和紗布……”
葉跡翎嘴脣乾澀,聲音嘶啞到無力,“將東西送去馨香園,本王……本王去那裡……”
“是!”
張毅驚楞中,不敢多問原由,忙一招手,吩咐了一聲隨他出來的家丁,然後攙着葉跡翎邁裡大門,直接朝馨香園的方向走去。
……
夜半三更,傅箏睡夢中,被破門的聲音驚醒,從牀上坐起身,她掀起紗帳,狐疑的朝外說道:“海靜,諾妍,是你們嗎?”
“王妃,是王爺!”Pxxf。
手暖暖太。凌亂的腳步聲入耳,迴應她的卻是張毅的聲音,傅箏一驚,正呆滯間,屋裡的燭臺已被點燃,照亮了整個屋子,只聽葉跡翎斷斷續續的說道:“都出去吧……明日不早朝……不要來擾!”那聲音,似喉嚨被火灼燒過的一樣,啞的幾乎讓她難以分辨。
“是,王爺,若有不妥,奴才就守在外面,您喊一聲!”張毅不甚放心的囑咐完,才急步朝外走去,將門從外面關闔上。
傅箏聽的心亂,不妥是何意?他說話的嗓音,有氣無力,就像大病中的人一樣,他……病了麼?
外間,有茶壺磕碰在桌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傅箏又被驚到,忙不再遲疑的披衣下牀,趿了繡鞋走出去,卻被眼前的情景,驚的身子一震,僵在了原地!
只見葉跡翎半趴在桌上,衣衫只穿了一半,整個左臂露在外面,神色痛苦,最驚心的是,他左肩上纏着厚厚的繃帶,似是受傷了!
“傅箏……”連喚她的聲音,都氣若游絲,葉跡翎撐着擡起眼,眼眸朦朧的看過來,喘息艱難,“倒杯冷水……給本王……”
傅箏一震回神,倒吸了口冷氣,忙走近前,顧不得詢問他,手忙腳亂的拎起茶壺,倒了杯早已涼掉的冷水遞給他,他飢渴的仰頭灌下,然後摔了杯子,攬抱住她的肩,下顎抵在她的頭頂,極虛弱的道:“你是不是……傅箏?是不是?本王怕又看花了眼……”
“夫君,你怎麼了?我是傅箏啊,你肩膀受傷了麼?出什麼事了啊!”傅箏急不過,立刻回他道。
葉跡翎喝了水,喉嚨好受了些,眼眸裡不再隱忍的泛起了赤裸裸的慾望,“我沒事……只是……只是想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