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回

“嗬,大畫家畫完了沒?”懿瑄帶着幾分嘲弄瞅過來。

“認真下棋,別亂動!”拂夕叫道。

蒼泠與懿瑄在蒼海亭裡下棋,亭外不到五米處,有一方形案几,拂夕正在這裡作畫。

也不知二十多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懿瑄只覺得她有時變得不一樣了。以前不是蒼泠要求,她幾乎不會主動練習琴棋書畫。然而這些年她特別喜歡習畫,除了修煉和釀酒、習畫倒成了她最常做的事,這畫像也因爲多年的勤加練習,不再似從前那般難看。

這一棋局又以懿瑄失敗告終。罷了罷了,這幾十年來就沒贏過。懿瑄走出亭子,來到拂夕身邊,瞅了瞅她的畫。

只見紙上畫着一亭兩人正在對弈,雖然人樣畫得不像,但至少線條流暢,墨跡乾淨,暫且看得過去。

“又在畫我們?”懿瑄拿起她的畫紙。

“幹嘛呢,我還沒畫完。”拂夕想要搶回畫紙,卻撈了個空。

懿瑄仔細看了看畫,然後斜睨她道:“我看你房裡堆着許多關於我們的畫,你到底是怎麼了?”

“要你管,還我!”

兩人一拉一扯,一個就是不給,一個拼命去搶。

“我只是想給自己多留些好的回憶,你還我……”

“回憶?”

趁懿瑄發怔,拂夕趕緊搶回來。她將畫紙好好收入懷裡,“瑄弟,你乖啊,好好陪你師父下棋,你師姐我要去修煉了。”說罷隱跡而去。

懿瑄冷着臉回亭裡坐下,“師父,你說她到底怎麼回事?”

蒼泠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他將棋盤上的棋子清空,淡淡道:“隨她去吧,她開心便好。”

猜測蒼泠一定有事隱瞞,懿瑄臉色更加冰冷幾分。

蒼泠:“對了,她就快修成半仙,到時會有一劫,不可掉以輕心,你我都得幫她看着點。”

怎料懿瑄忽而站起身,冷道:“我與她不是很熟,這種事師父你自己能應付,瑄兒告退。”

蒼泠望他離去,默默一嘆,這徒弟的脾性還是這般捉摸不定。

桑拂樹林,酒缸旁摞着數千酒罈,拂夕滿意地望着這些酒罈,心下又想,還要再多釀些,娘也愛酒,等爹孃回來,他們四人時常在一起喝酒,多好啊。

拂夕整個人陶醉在爹孃、師伯、師弟坐在一起喝酒的畫面裡,這個畫面只要想想就讓她覺得好幸福。

然而也會有些失落,這個畫面也許她這輩子都只能想想,她等不到親眼見到的那天。

“拂夕。”魔音忽然傳來。

“又是你。”拂夕捂住耳朵,爲什麼這些年她如何努力修行,它總能陰魂不散。

拂夕立即盤膝坐下,念淨心咒。

“拂夕,你爲他做了這麼多事,你爲何不直接告訴他你的心意?”

“你在害怕。你怕大家知道後,嘲笑你,笑你居然愛上自己的師伯?”

“還是在怕蒼泠知道後會生氣,會看不起你,會再也不理你?”

“哈哈哈哈哈,我看你這樣膽小畏縮的人還是不要愛了,因爲你根本不配去愛任何人。”

不,她不是膽小,她不害怕任何人的嘲笑。

她是個隨時可能消失在世上的人,把心意說出來又有多少意義呢,何況她知道,他不可能愛她。

“哼,你還不是膽小!你爹孃明知神魔結合會遭天譴,他們依然不懼任何劫難在一起!而你呢,連自己的愛都不願承認,你說,你愛不愛蒼泠?”

我……

拂夕雙手攥緊拳頭,指甲掐進皮肉裡,鮮血直流。

“連愛都說不出口,你說,你有什麼資格去愛他。”

“夠了!我愛蒼泠!我愛他,我愛他……”一口血溢出嘴角,拂夕一手撐地,一手捂住胸口。

有股很強的熱氣在血液裡上下流竄,拂夕摸了摸鼻下,有鮮血從鼻孔流出。

她爲什麼要不受蠱惑說出來,爲什麼連淨心咒也抑制不了雜念,她到底做了什麼!

拂夕站起身,雙眼赤紅。她幻出青綾,似着魔了般向四周揮打起來,“你給我出來!滾出來!”

“啊——”拂夕用盡靈力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嘶吼,許多樹木應聲倒下。

“很好,不愧是擁有我們魔族血統的人,拂夕,既然你對他說不出口,那我再幫幫你!哈哈哈哈……”

音落,拂夕被一股黑煙捲起,任她如何想擺脫,也是徒然。

蒼海崖下,蒼泠驀地睜開眼睛,乘雲追去。

拂夕被魔神扔進一個山洞,山洞漆黑一片,偶爾傳來的聲音似動物的打鼾聲。

西荒溌剡山下,蒼泠手持已許久沒用的凌峰劍,與身軀龐大的魔神對峙。

魔神垂眸瞅他,眼裡皆是蔑視,“想救她?先打贏我!”

蒼泠用凌峰劍使出一招沐離斬神術,劍氣似雷,在空中形成五行八卦陣,又快又準地擊向魔神。魔神一招神龍擺尾,劈開劍勢。蒼泠又一招分形神魂術,魔神周身瞬間被無數面鏡子團團包圍,每面鏡子又反射出無數楓木,每棵楓木都放出刺目的金光,晃得人神魂顛倒。

任憑魔神再神通廣大,一時也難在其中找出蒼泠真身。

忽而只見魔神左眉一挑,轉身接住蒼泠突如其來的一劍,凌峰劍被蒼泠施了伱溷術,魔神碰到劍身時,被震飛數米。

魔神冷笑一聲,不愧是奎秂上神教出來的徒弟。隨即便見魔神身形遊移,使出庋黿術,他整個身體立即似着了火般燃燒起來,嚯地一聲,天地震動,無數魔火從天而降,蒼泠持劍襠下魔火,卻終被擊中,吐出一口血。

魔神身形一隱一現,瞬間置於蒼泠面前,蒼泠持劍攻擊,交戰數回合,忽傳來女子一聲驚叫。

小拂。蒼泠走神間,被魔神的法術擊中,蒼泠整個身子被打飛出去,掉進一個山洞。

拂夕本想施法脫困,卻發現所有靈力被人隱去,就在她想辦法時有腳步聲逐漸逼近,拂夕搬起一塊石塊,戒備狀後退。

腳步聲越來越急,忽而一頭身大如牛,形似虎,長着黑色翅膀,面相醜陋的猛獸向她衝來,拂夕對着猛獸扔出石塊,轉身撒腿就跑。

跑着跑着,蒼泠在面前從天而降,拂夕正慶幸時,卻發現壞師伯摔在地上,略有狼狽。

蒼泠站起身,將她護在身後。拂夕見他身上有傷,心下一顫,淚花已在眼中打轉。

蒼泠手持凌峰劍,使出沐離斬神術,一道五行八卦劍勢,似閃電雷鳴般,在猛獸頭頂劈下。

猛獸慘叫一聲,受傷的猛獸面相更加兇狠起來,只見它繼續向兩人狂奔而來,這時不知猛獸施了什麼術法,山洞裡無數石塊仿若急雨般落下。

蒼泠解開拂夕體內靈力束縛,拂夕立即幻出青綾,與蒼泠一起擊碎石塊。

猛獸猶如餓狼撲食般,從石雨中猛地衝來,蒼泠推開拂夕,與猛獸對抗。

之前中了魔神的庋黿術,神體大損,接住猛獸來勢洶洶的這招時蒼泠略顯吃力。

一獸一神對峙到最後,猛獸被蒼泠擊倒在地,再無反抗能力。

拂夕上前道:“師伯,如何處置?”

“它是魔獸窮奇,先將它收服。”蒼泠淡淡道。

幻出一個琉璃瓶,拂夕念一訣,窮奇被收服於琉璃瓶中。

“師伯!”拂夕接住蒼泠突然倒下的身體,嚇得掉淚,“師伯,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滴在臉上,蒼泠睜開眼睛,面前女子淚眼婆娑,一雙眼睛皆是水花,已看不出它原來的顏色。

蒼泠伸手想幫她拭去眼淚,伸出的手卻在半空止住。

拂夕驀地抓住他停在半空的手,哭得不成人樣。

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明明是他受傷,她偏哭成這樣,讓他心疼。蒼泠默默嘆氣。

“我沒事,小拂別哭了。”蒼泠坐起身,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蒼泠猝然被拂夕抱住,她埋在他懷裡,聲音因爲哭過略有沙啞,“我,我稀罕你!”

見他倒下,在爲他擔心受怕的時候,拂夕便知道了,此生不把心意告訴他,會是遺憾她一生的事。

娘說過,沒有深愛過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既然這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爲何不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愛,在離世之前,至少她曾經把這一生的愛交給過一個她愛的男人。

就算下一刻要分離了又如何,至少這一刻她還能追隨他。

身體一怔,蒼泠擡手撫上她的後腦,安慰道:“你爹不在,照顧你是我的責任。你我相處數十年,多少感情是有的。”頓了頓,又道,“你,你以後可以把我當做爹來依靠。”

“啊?”拂夕擡起頭,愣愣地看他。

蒼泠只當她是從小缺愛,那句喜歡也只是對長輩一種敬愛。

拂夕第一次表白,哪遇過這樣的情況,她擦乾眼淚,語無倫次道:“哈,哈,我有爹的,怎麼可以再有個爹,何況,我娘肯定不同意再收個相公,你,你還是當我師伯吧,還是壞的那種,哈,哈……”笑完便覺得內心空蕩蕩的。

蒼海殿上,懿瑄見負傷的蒼泠帶着拂夕一起回來,心下震驚。在蒼泠打坐療傷時便向拂夕問及發生何事。

拂夕說:“都是我不好,是我抑制不住心魔,引來魔神,壞師伯爲了救我才受了傷。”

“你過來我看看。”

“看什麼?”

“看看你因何事產生心魔。”

拂夕後退幾步道:“不就是快修成半仙,害怕天劫而產生的心魔麼,有什麼好看的!”

懿瑄的臉色從疑惑到質疑,再恢復如常,他正色道:“你不用害怕,你師伯說過會幫你。”

“哦。”

“我也會幫你。”

“嗯。”

“那些日子就好好呆在這裡,哪也別去,半仙的劫也不算難渡。”

“嗯。”

見她心不在焉,只一雙眼睛直直盯在蒼泠身上。懿瑄冷道:“一雙賊眼這樣看着自己的師伯就不覺得害臊麼!”

臉頰倏地躥紅,拂夕瞅他一眼,憤憤然離去,“我去修煉!”

離開蒼海崖,拂夕並未修煉,而是躍上一朵雲,飛出山外散心去了。

西綻霞光,重重紅雲間,拂夕見一紫衣背影,她身姿挺拔,屹立山頭,任憑山風吹亂長髮和衣裙,也紋絲不動。

“玄雀師叔!”拂夕在她身後落下,喚道。

“小拂。”雀吟嘴邊綻開一抹笑,

“師叔在看什麼?”拂夕走到她身旁,順着她的視線望去。

“你知道前面是什麼地方嗎?”雀吟面色柔和,嘴角掛着淡淡的笑。

“東萊山?”

“嗯,師父就在裡面呢。”

拂夕望她,雖然師叔面色如常,但拂夕發現,在師叔眼裡看到的情感她似乎能懂。

“小拂,你知道嗎,我是極羨慕你爹的。”雀吟面色暗淡幾分,“有機會好好愛一個人,是多麼幸運的事……”

“師叔……”

拂夕在雀吟眼裡看出了她的傷。

“直到他神逝於東萊,他也不知道我的心思,修成上神如何,長生不滅又如何,他已經不在我身邊了。”眼裡有隱忍的痛,雀吟凌空一躍,飛向東萊山。

望着雀吟逐漸消失的身影,拂夕雙目緊鎖,神色複雜。

回來塢崍,心情甚差的拂夕本想找方茴說話,卻在半路發現幾名近年新收的方字輩弟子,神情鬼祟地向後山趕去。

“那隻鳥比兩個人都大,有一身雪白的羽毛呢。”

“真是被你捉噠?”

“那是,我就用師父新交的幾個法術,就把它活捉了。”

“方菁,你可真厲害。”

聽見她們的對話,拂夕緊隨其後。

後山有一個碩大的坑,不時從裡面傳來嘶吼的慘叫。

五名弟子圍住這個坑,叫方菁的弟子指着坑下,笑道:“我說的沒錯吧?你們看,它被我的索骨釘釘住,動也動不了。”

其餘四名弟子看見下面的景象,都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有些還帶着點同情。

“你們說我該把它怎麼處置纔好?”方菁得意地笑道,“把它殺了,交給師父就說我們除了一害,你們認爲可好?”

拂夕用一術法,看見坑下有一大鳥,羽毛和腳都被又粗又長的索骨釘釘住,在它身上已是血跡斑斑。

拂夕在五名弟子面前顯出身形,弟子們皆是一嚇。

方菁握起法器,作戒備狀,又見來人只是個和自己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女子,便揚起下頜道:“你是誰?剛纔我們的話你都聽到了?”

“都聽到了。”拂夕平平道,“你們是誰座下的弟子?”

“幹嘛告訴你!你要是去告狀,有你好看的!”威脅幾句,但又見面前女子不怒不畏,心下便有些慌了,方菁吼道:“你到底是誰?”

“空拂。”

“空拂師叔祖。”四名弟子驚慌失措間紛紛跪下。

這位師叔祖曾經平復杉丘,道行不深,卻親手消滅了幽冥鬼界的魎司命,被六界津津樂道於一時。空拂師叔祖住在師尊的蒼海殿上,很難見她一面,但對於她各種似真似假的傳說一直在弟子間流傳,她在新弟子中的人氣頗高,僅次於空瑄師叔祖。

“你說你是空拂師叔祖你就是啊。”方菁又對其餘四名弟子道,“你們別輕信她,說不定這人就是個闖入塢崍的妖怪,想救這隻惡鳥罷了。”

“轟”的一聲,拂夕用青綾將地上的坑炸開,然後再念一訣,索骨釘紛紛脫落。終於擺脫束縛,大鳥衝出坑,要向方菁報仇。

方菁嚇得癱坐在地,淚水已到眼眶。

“白鵺。”

聽見這一聲呼喚,大鳥停止攻擊,回頭看她。

是她。居然是她。白鵺退到一邊,現下只有一個想法,就是鑽回那個坑,不想讓她看見自己如此狼狽。

包括方菁在內的五名弟子看見空拂手持鎩羽青綾,對她的身份再不敢有任何懷疑,她們跪在地上,請求饒恕。

拂夕對她們道:“既然入得仙門修行,就該知道什麼應做什麼不應做,你們必須時刻記住自己是修行之人,不可妄起殺念。方菁,你戾氣太重,回去抄百遍淨心咒,若再讓我撞見你如此暴戾,我定會告知你們師尊,到時該承受什麼責罰你自己心裡清楚。”

“是,是,方菁不會再犯了,謝師叔祖饒恕……”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

待五名弟子離去,拂夕來到白鵺面前,查看了它的傷勢,搖頭道:“這方菁真是毒辣,可你一上古靈獸怎會被她制住。”

白鵺避開她的手,道:“好心幫她,卻遭她暗算,果然仙門同樣不出好人。”

“這句話是你前主人說的?”拂夕不顧他反抗,邊給他療傷邊笑道,“那你覺得我這人如何?”

白鵺瞅她一眼,沒說話。

“我曾經刺了一劍,現在救你一命,這下可是真扯平了。”

“謝謝。”白鵺低頭輕聲道。

“雖然我覺得自己不算十足的好人,可我一直努力想做一個真正的神仙。”拂夕面色誠摯道,“我想和師伯一樣強大,可以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身邊的人,保衛天地美好,讓世間井然有序,不受妖魔困擾。每當我修行修得身心疲憊或是遇到困惑時,我就這麼想,而每次只要想想,我就覺得修仙是件很有意義的事。好了,你的傷再修養幾日便能痊癒。”

拂夕準備離去,卻聽得白鵺在身後道:“我,我想跟在你身邊。”

白鵺只覺背上突然一沉,竟是拂夕已坐在它上面,樂道:“說了這麼多,就等你這句話,哈哈哈哈哈……我正缺坐騎呢,壞師伯給過很多選擇,但我都不滿意,沒想到今日我偏看中了你,哈哈哈……你說,你和空拾師兄的坐騎彌狙誰更強些?”

彌狙那玩意兒麼,至少在速度排行榜上,他是第二,彌狙也就第六。

“鵺鵺,快,現在就帶我飛一個。”

白鵺被這個新稱呼氣得翻白眼。

傷還未痊癒,就要被她脅迫着飛,白鵺只道這回是自己糊塗,聽她說幾句話便着了她的道,這女人果然比它遇到的所有仙門弟子的心機還要深,哼哼。

蒼海崖下,藍白花絮漫天紛飛,有一大鳥立在其中,大鳥的羽毛若白雪輕軟,泛着柔和晶瑩的光。雪白大鳥上有一女孩,梳着雙鬟歸雲髻,臉蛋粉嫩,笑臉盈盈。

幾隻調皮飛鳥在大鳥頭頂盤旋,嘰嘰喳喳地發出嬉笑聲。大鳥瞅着前方作畫的女子,臉色黑了又黑。

“再堅持會兒,馬上就畫好了。”拂夕道。

沙華坐在白鵺身上,一動不動地望着拂夕,笑容比花燦爛。

約莫半柱香,拂夕終於將畫畫好,沙華屁顛屁顛地跑過來看。看見畫像時,更加開心地笑起來,然而這畫看在白鵺眼裡卻滿是不屑。

小華拉着拂夕的手,道:“姐姐,你也給自己畫一幅啊。”

拂夕收好畫紙,搖搖頭道:“自己畫自己要怎麼畫?我可不會。還是畫你們我比較開心。”

蒼海亭內,蒼泠正在與懿瑄下棋,一道異樣的光在他眼底轉瞬即逝。

近來神龍族遭難,有一奇毒在深海蔓延,懿歩龍宮上下已有七百餘人中毒,凡中毒者,元氣紊亂,念力渾沌,毒性不強,卻極易傳染。

這毒來得詭異,千萬年來還是第一次出現,衆神一時也拿不出解救的辦法。

海月也在此難中被傳染,懿瑄得知後立即趕回懿歩。

蒼海崖下,拂夕見蒼泠躺在花海里,眉目如常。

她走到他身邊坐下,喃喃:“你怎麼不一起跟去看看?”

“神龍族有龍神柱鎮海,懿歩、後歆、彭璃各自擁有過千萬的兵將,不到萬不得已天神不會插手。”蒼泠平平道。

“我是說,你不擔心懿瑄他娘麼?”

蒼泠斜睨她一眼,語氣聽不出情緒,“你也說她是瑄兒的娘,這事同樣輪不到我操心。”

“可是,實在擔心,還是去看看吧,知道她沒事也比較好啊。”話才說完,便見膝上漸漸顯出一張紙,拂夕張開紙一看,畫上的女子着實讓她吃一大驚。

“這,這,這人是誰?”

畫上女子眉目清絕,巧笑倩兮,一襲白衣,若雪聖潔。再仔細一瞧,女子兩鬢碎髮綁在腦後,發間插一雕花白玉簪,更顯出幾分冰清玉潔。

拂夕訝異又不容置信地望着畫上人,這人怎麼看都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但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這般好看。

“壞師伯,你說這是誰畫的,竟有這般鬼斧神工之力,我一定要拜他爲師!”拂夕不停地嘖嘖讚歎,卻沒留意一旁的蒼泠早已面色灰沉。

沉默良久,蒼泠語氣低沉道:“是本尊畫的。”

“啊?”拂夕盯着他,眼神從懷疑到震驚,最後竟落下淚來。

“怎麼哭了?”蒼泠坐起身,眉心微蹙。

拂夕別過身子,邊擦淚邊道:“沒事,只是太開心了。”

沒想到一幅畫會讓她成這樣,蒼泠一時有些發怔。

“壞師伯。”拂夕驀地抱住他,“這幅畫我一定好好珍藏,等爹孃回來,你要把這幅畫給他們看,就算那時我不在了,爹孃也能知道,他們的小拂原來長得這般好看。”

蒼海花發出的光芒愈加明亮,蒼泠埋在光芒中的臉卻顯得格外淒冷,他將拂夕的頭輕輕按進懷裡,不讓她發現他那雙蒼涼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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