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魔尊立妃記中
眼前, 滿是火紅的落花……
遠處,一身紅衣的人,轉過身來, 正看着他默默含笑……
這是哪裡……
自己剛纔不是在帥帳嗎?怎麼會突然到了這裡?
伽羅滕心裡猛的一驚, 掙扎着醒了過來。
伽羅滕一睜開眼睛, 就看見了榻前眉頭緊鎖的兩人。
“將軍可覺得好些?”伯顏見他醒了過來, 這才鬆了口氣。
“我……”伽羅滕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本想找個藉口敷衍過去, 但是見兩人都面露憂鬱之色,自己剛纔又在兩人面前昏倒,就知道這次無論如何都搪塞不過去了。
“這幾日是有些體乏, 我爲自己診過脈息,沒發現什麼不妥, 所以也就沒想驚動隗骨大夫。”
伽羅滕說的輕描淡寫, 隗骨伯顏二人憂慮的面色卻絲毫不減。
“將軍, 隗骨剛纔斗膽爲您診了脈……”隗骨上前對伽羅滕做了一揖,欲言又止。
伽羅滕一怔, 平時隗骨都是心直口快,今日怎麼如此吞吐?難道自己的身體真的已經開始衰退?仔細想想,上古衆仙大多已經魂歸混沌了,剩下的少數仙、魔也早就不過問三界的事,都隱退逍遙去了。如今在還身居要職的, 只怕也只有自己了……
伽羅滕嘆了口氣, 輕聲對隗骨說道, “隗骨大夫請直說, 本王究竟是患了何病?”
隗骨想了想, 又看了看一旁的伯顏,才慢慢的開口說道, “滕霄將軍無病……”
“無病?”伽羅滕糊塗了。
“只是,將軍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隗骨說罷,又對伽羅滕行了一禮,“還望將軍多保重身體……”
“什、什麼?”榻上的人愣住了。
“將軍腹中已有了胎氣……”伯顏見狀,趕緊也上前行禮補充。
“怎、怎麼會……”榻上的人聲音微顫,似在詢問,又似喃喃自語。
“上古衆神男女皆可孕,當年曜靈天尊就是以男子之身受孕,誕下了當今的魔尊與兩位王爺。滕霄將軍與天尊同爲上古神族後裔,所以……”伯顏解釋的小心翼翼。當年曜靈天尊初次知曉自己有了兩位王子時,差點把魔宮拆了,各位重臣多日惶惶不安。如今這位性情與手段比天尊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滕霄將軍,竟然也遇到如此的情況,只怕魔宮之內又免不了幾日的“浩劫”……
伯顏和隗骨對伽羅滕的反應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將軍,只是沉默不語了半響,然後就只是輕聲說了一句,“拜託二位不要將此事告訴魔尊……”,
伯顏與隗骨一聽,卻更加爲難了。此事非同小可,滕霄將軍腹中是誰的骨肉,他們二人心裡自然明白。如果將此事隱瞞下來,他日魔尊知曉了,可是重罪。更何況,二人也不忍心伽羅滕一人撐得如此辛苦。
“滕霄將軍,上古神裔雖然能以男子之身孕子,但是如果只是以您一人之力支撐,恐怕支撐不住……”隗骨想起剛纔他在帳中暈倒的那一幕,心有餘悸。今天多虧是在軍帳之中,多虧自己也在場,如果早一步在閱軍場上,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一旁的伯顏面色也頗爲凝重,“將軍,此事非同小可,還望您多加考慮!”
伽羅滕躺在榻上閉目沉思了片刻,再次睜開眼睛時,已恢復了昔日戰場上王族的霸氣。
“今日之事,我意已定,二位務須多言!”
伽羅滕說罷,就起身下榻,駕起騰蛇飄然離去了。
伯顏與隗骨望着伽羅滕遠去的身影,頓覺事情棘手。兩人一合計,此事關係到魔族王室的血統,他們絕不能坐視不管。但是又不能忤逆滕霄將軍的意思,該如何是好呢……
第二天,魔宮朝堂上,伯顏與隗骨就毫不猶豫的奏了一本:請魔尊立妃!
二人給的理由很簡單——魔尊已經繼位百年,早就到了該立妃的時候。
朝堂高處的寶座上,年輕的魔尊聽罷,眼睛就不由的向左邊瞟去。但是左邊首席上一身黑色朝服的滕霄將軍,看都不看他一眼。
魔尊頭疼啊……
伯顏隗骨是怎麼搞的?不是我不想立妃啊,實在是……那個人還沒有搞定啊……
你們這兩個人平時挺聰明的,這次怎麼就如此的愚鈍?!難道非要我難看?
伽羅鏖燁正在埋怨兩位重臣不給他留面子,堂下的兩人卻又開口了。
“魔尊,如今魔境內四族待嫁的貴族女子頗多,我們已經整理成冊。按照古制,魔尊可以從中選出幾位立爲王妃和側妃。”
“王族枝繁葉盛,魔境自會安寧無事,還望魔尊三思……”
二人說的不溫不火,伽羅鏖燁明明是滿腹怨氣,卻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
當初自己的父王被逼婚,如今自己怎麼也混到了這個地步?
這兩個人今天是怎麼回事?竟然還整理成冊了!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百年來的心思在誰人身上嗎?
高堂上的人再偷偷望向左側首席的人,偏偏那人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關鍵時刻,焮陽王終於看不下去了……
“我說兩位大夫,你們今天……是不是也太強人所難……不對,盡職盡責了些?娶妻生子,對誰來說都是大事,你們就讓魔尊多考慮幾日吧……”
衆人一聽,也都覺得魔尊立妃之事不是一時之間能定下的,於是魔尊衣袖一揮,就讓此事“改日再議”了。
剛退朝,就有侍官過來召滕霄將軍與焮陽王與魔尊書房覲見,但是滕霄將軍以身體不適毫不猶豫的推辭了。
侍官望着伽羅滕離去的背影,愣在了原地。敢這麼直截了當拒絕魔尊旨意的,這位滕霄將軍還是第一人啊……這下回去可怎麼向魔尊交差啊……
一旁的伽羅煜焮也嘆了口氣,王兄家的後院起火了啊……
伽羅煜焮拍了拍還在發呆的侍官,“走吧,別讓魔尊久等!滕霄將軍身體不適,我們也沒辦法不是……”
魔宮魔尊御書房
“焮兒!焮兒!你說,伯顏隗骨兩個人今天是什麼意思?他們不知道我喜歡的只是阿滕一人嗎?”魔尊很憤怒,幾乎又毀了新換的梨木桌子。
“王兄,你別急啊!我覺得他們這樣做,其中必有緣故!”伽羅煜焮搖頭,他這位年輕有爲的大哥,怎麼一遇上滕霄將軍的事,就完全失了平時的睿智與冷靜。
“緣故?”魔尊靜下來了。
“王兄,你想,如果能趁機逼出二叔的心意,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好事?”
“以二叔的脾氣,如果正着來,肯定沒用!所以只能用激將法!”
“激將法?”魔尊開始沉思。
“對啊!想要讓二叔就範,就只能用激將法!”
“可是焮兒,我擔心我們再怎麼逼,他也不就範啊……”魔尊有些失落。
“王兄……”伽羅煜焮也有些泄氣,“如果真是那樣,王兄也不必執着了,不是嗎……”
魔尊低下了頭,眼眸中全是失落,許久,他才慢慢說道,“難道當初我就不該用盤龍鎖鎖他回來?如今若他還是想走,我絕不再攔着了……”
夜半時分雲霄宮
“魔尊,滕霄將軍已經睡下了……要不,您明日再來?”瑤童將軍一邊笑着,一邊把深夜到訪的魔尊攔了個嚴實,“不過如果您非要進去,末將這就去向滕霄將軍稟報!”
伽羅鏖燁一陣無奈。
今日貌似是來的晚了些,不過他平時不會這麼早就入睡啊……伽羅鏖燁望望伽羅滕的寢宮,裡面果然已是燈光全無,看樣子裡面的人是已經安睡多時了。
這幾日聽人稟報,滕霄將軍身體不適,已經多日不早朝了。伽羅鏖燁心中掛念,所以一經得空,就匆忙趕來了,卻沒想到心心念的人已經睡下了。
既然他已經睡熟,實在不忍心再將他叫醒。罷了罷了,改日再來吧。
第二日,魔族早了一個時辰。
“魔尊,真不湊巧,將軍又睡下了……”瑤童將軍似乎也覺得可惜,“要不末將這就去通告?”
“不必了!”伽羅鏖燁不禁再次嘆氣,“我明日再來!”
第三日,夜色還未降臨,魔尊就等在了雲霄宮前。
“今日他又睡下了?”魔尊沒好氣的問道。
“這個……倒沒有……”瑤童將軍笑了笑,“不過將軍剛喝了藥汁,已經躺下了……”
“已經躺下了?天色還這麼早?”魔尊終於忍不住了,“瑤童!不要以爲你是父王的侍衛總領,就能把本王耍的團團轉!今日,這雲霄宮本王是進定了!!!”
瑤童一怔,魔尊就推開他,大步進殿了。
殿中,果然有濃重的藥味。伽羅鏖燁不禁皺起了眉。
這幾日只是聽聞他身體不適,難道真的病的很重?想到這裡,伽羅鏖燁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一進到內屋,伽羅鏖燁看了一眼牀上的人,整個人就呆住了。
牀榻上的人面容憔悴,真的是已經睡下多時,聽到屋中有動靜,又醒了過來。
“魔尊怎麼來了?恕我不能行禮……”伽羅滕的聲音沙啞無力,聽得伽羅鏖燁心頭一顫。
“你病了?還是受傷了?”伽羅鏖燁說着,就衝了到牀邊,去握他的手
伽羅滕卻把手抽了回來,“魔尊多慮了,我只是累了些……”
“只是累了些?什麼事能把滕霄將軍累成這樣?”魔尊皺起了眉,“阿滕,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我?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魔尊……”牀上的人打斷了他的話,“魔尊還是請回吧……”
“阿滕,你是不是在怨我要立妃?”魔尊語氣中全是焦急,雙手緊握伽羅滕的雙肩。
“臣不敢……”伽羅滕輕聲回道。
“那全是伯顏和隗骨的主意,我事先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魔尊這是何必?立妃本就是正事,兩位大夫這麼做,合情合理……”
“阿滕,你……”魔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也要我在那些名冊中立妃?!”
“按照魔族古制,理應如此……”
魔族幾乎是從牀邊跳了起來,“這就是你的真心話?”
“是……”
“伽羅滕!好!好!我等了三天,終於等到你的心裡話!”年輕的魔尊臉上青筋迸出,渾身都在微微的顫抖“……你是不是從未想過一直留在魔宮?等我立妃了,你就可以自由的離去了……”
牀上的人一陣沉默。
“這麼多年,是我一直纏着你!我想立你爲王妃,也是我一廂情願!這些,原來都與你半點干係也沒有!你若想走,我絕不再阻攔!!”
伽羅鏖燁抓着胸口前的衣襟,笑出了聲,然後就頭也不回的出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