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魔尊立妃記下
魔境內, 魔宮的西側,有一片萬年林,林子的深處, 有一個萬年的湖泊。萬年中, 日月精華日俱, 深處的靈氣妖氣也暗暗浮動。所以林中珍禽猛獸衆多, 多年來滋生的魔物妖物也不少。
歷來, 此處都是魔宮的王族狩獵場。今日,魔尊就帶着魔族的衆人,在此處狩獵。
伽羅煜焮望着遠處身騎火麒麟的人, 不停的搖頭,再搖頭。
“焮王爺, 您這愁眉苦臉的是怎麼了?”一旁的子髯和瑤童見他頭搖得像撥浪鼓, 忍不住問道。
“你就沒看出來?”伽羅煜焮沒好氣的說道, “魔尊今天哪裡是在狩獵,完全是在拼命!”
“我們早就發現了, 只是不好說啊……”子髯嘆氣。
“他今天打的獵物都快堆成山了!這樣下去,只怕不出三日,萬年林中的獸禽就都絕種了!誰見過這樣狩獵的?”
“魔尊這樣……難道是因爲滕霄將軍?”瑤童想起這幾日伽羅滕的異樣,不禁皺起了眉。
十日前,魔尊突然昭告魔境, 要舉行狩獵大典, 而且還指明要邀請待嫁名冊上魔族所有貴族的女子參加。
魔境四族的人都以爲魔尊是下決心選妃了, 無不歡喜非常。但是魔尊身邊的衆人卻都知道, 此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也就在十日前, 魔尊從滕霄將軍的雲霄宮回來,就把自己悶在了書房。期間魔尊不上朝, 也不見任何人。衆位大臣無奈,焮陽王提議去請滕霄將軍出面,結果幾次被滕霄將軍以身體不適婉言謝絕了。
三日後,魔尊從書房出來了,魔宮的衆人也接到了魔尊要請魔境內所有待嫁的貴族女子狩獵的詔書,同時,御書房的梨木桌子也換了新的……
焮陽王與衆位將軍一籌莫展,但是伯顏隗骨還有幾位重臣卻還算鎮定自若。
終於,到了魔尊狩獵的日子。焮陽王等衆人只好硬着頭皮換上戰甲,跟着年輕的魔尊浩浩蕩蕩的來到了萬年林。
滕霄將軍坐在騰蛇上,卻沒有穿戰甲,只是一身正式的朝服。一路上,他只是遠遠的走在隊伍的後面,始終一言不發,略顯疲憊。看樣子,滕霄將軍這次絲毫沒有親自狩獵的打算。
幾日前,魔尊剛下了狩獵的詔書,伽羅滕就上請告假。但是大大出乎衆人意料的是,一向對滕霄將軍體貼入微的魔尊,此次卻沒有準他的假。不僅不準,魔尊還特意加了一道詔書,嚴令滕霄將軍必須隨行!
事情難辦了啊……
這下,不僅魔宮中的衆位將軍愁眉緊鎖,就連幾位歷來處事穩重的重臣也犯了難。於是魔宮的文武大臣們難得自發的聚在了一起,爲了魔尊立妃的大計,腦汁絞盡,嘔心瀝血……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
“還有一個時辰太陽就下山了,我看魔尊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瑤童望了望掛在西邊的太陽,“萬年林這裡飛禽走獸多,到了晚上,妖物也不少……我看,還是得讓魔尊停下來,明天再接着狩獵……”
“說的容易,瑤童你去叫他停下來試試!”伽羅煜焮依舊是沒好氣的樣子,“剛纔姒姜伯顏他們都試過了,現在那個人不是還在林子裡面?”
“焮王爺,那你說怎麼辦?”子髯一時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狩獵場上的情形,滕霄將軍應該一清二楚,但是他卻只是坐在一邊的帳篷下閉目調息,似乎毫不爲狩獵場上的人擔憂。
“眼下,只有按我們計劃的行事了!”伽羅煜焮一咬牙,不這麼辦不行了。
“那樣,是不是冒險了些……”子髯和瑤童有些猶豫。
“伯顏和隗骨都沒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吧!”伽羅煜焮完全繼承了他那位當年被王母踹下天庭的爹爹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優良品質,算計人這種事情做起來,得心應手。
於是,不一會兒,狩獵場上的人就亂作了一團……
“外面何事如此慌亂?”伽羅滕終於坐不住了,起身向外面的人問道。
“魔尊追獵物去了萬年湖的方向……”瑤童早就候在了伽羅滕的帳外。
“什麼?!你們怎麼不攔着?!”伽羅滕大驚。萬年湖那邊陰氣頗重,現在暮色馬上就要降臨了,魔尊隻身前去,只怕會出意外。
“將軍,剛纔林中出現了一條騰蛇,我們還沒反應過來,魔尊就騎着火麒麟追過去了,我們想追,都沒追上……而且魔尊這幾日似乎都在氣頭上,我們想攔也攔不住……”瑤童說的很委屈。
伽羅滕眉頭一皺,瑤童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飛身躍上騰蛇,一拉繮繩,向萬年湖的方向飛去了。
“王爺,我們這樣行嗎?”瑤童望着瞬間就消失不見的伽羅滕,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旁的風鈞與子髯也很擔憂,“我們真的不用追上去?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您可千萬不能自己開溜啊……”
“放心吧!本王什麼時候做過那麼沒義氣的事情?”伽羅煜焮拍拍胸脯,“你們看,滕霄將軍不是追過去了嗎?這就證明這招有效!”
萬年湖泊四周終年有一層淡淡的水霧,近黃昏時,氤氳的水氣最重。
伽羅滕剛到湖邊,就看見了正與林中騰蛇對峙的伽羅鏖燁。
伽羅鏖燁騎在火麒麟身上,手撫劍柄,死死的盯着眼前黃色的騰蛇,顯然沒有察覺伽羅滕已經驚到了不遠處。那條騰蛇卻也不畏懼,直起了身軀,吐着紅色的芯子,蓄勢待發。
騰蛇雖然是上古神獸,但是它們生性詭異,還善用毒液。如果不熟悉它們的習性,想要將其馴服,簡直是癡人說夢。一招不慎,反而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伽羅滕覺得握着繮繩的手已經不受控的抖了起來,腹中的鈍痛也越來越明顯,不僅體內的真氣散亂,連意識也有些渙散了。
制伏騰蛇必須一招制勝,伽羅滕強打精神提起了十二分的真氣,隱藏了自己的氣息,等待時機。
忽然,黃色的騰蛇瞬間騰空而起,伽羅鏖燁也早有準備,一掌就擊了過去。從一開始,他就只想收服這隻騰蛇,從未想過要殺了它。所以伽羅鏖燁只是以掌相迎,並沒有出劍。
但是在伽羅鏖燁出掌的那一剎那,黃色的騰蛇卻突然噴出了黑色的霧氣。伽羅鏖燁一驚,正想躲閃,身旁卻有一股巨大的力道衝來,抱着他從火麒麟上摔在了一旁的草地上,躲過了騰蛇的毒氣。
黃色的騰蛇還要再次攻擊。二人的坐騎騰蛇與火麒麟見狀,雙雙飛身而起,與黃色的騰蛇扭打起來。
草地上,伽羅鏖燁擡頭一看,抱着他的人正是伽羅滕。只是他的滕霄將軍、曾經於敵軍陣中也面不改色的三軍統帥,此時卻面色慘白如紙,看得他胸口悶疼。
“燁兒,你沒事吧……”身下的人喘息了半刻,才勉強擠出了幾個字。
“我沒事!有事的是你!”伽羅鏖燁慌忙起身,想將身下的人抱起來,卻發現他已是渾身冷汗淋淋,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滕!阿滕!你到底怎麼樣?”伽羅鏖燁慌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伽羅滕如此虛弱的樣子。
“燁、燁兒……那隻騰蛇已經中了我的毒,你若想收了它,趁現在即可……”懷中的人終於開口了,沒想到說的確是這句。
“去他的騰蛇!!”伽羅鏖燁咬緊了牙,手腳一點也不慢,馬上給伽羅滕輸入真氣,“阿滕,你到底哪裡受傷了?我這就帶你去找隗骨!”
“無妨……”伽羅滕似乎緩了過來,“騰蛇是上古異獸,千年也難遇一隻,你真的捨得?”
“阿滕!!!”伽羅鏖燁有些奔潰,“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爲什麼追騰蛇?!”
懷中的人看着他,有些疑惑。
“阿滕,我知道你不想來,你今天看都不看我一眼……”伽羅鏖燁將懷中的人緊了緊,“可是我想見你,我每天都想見你!我想我若能抓一隻珍奇的獸禽,也許就能有理由去見你……”
“燁兒……”伽羅滕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
“我知道我說過只要你想走,我絕不阻攔…… 可是,我真的不想讓你走……”伽羅鏖燁將頭埋到了伽羅滕的胸前。
伽羅滕渾身一顫,自己又何嘗願意離開……
伽羅滕正想開口,腹中的鈍痛卻讓他不禁緊捂住了腹部,低低的□□聲也從喉嚨中溢了出來。
“阿滕!”伽羅鏖燁心裡一驚,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瓶,“阿滕,快把這個喝了!”
伽羅滕遲疑了一下,還是順從的張開了嘴。
過了片刻,伽羅滕的臉色果然紅潤了些。
“阿滕,你先忍忍,我馬上帶你見隗骨!”伽羅鏖燁說着,就準備抱起伽羅滕騰空離去。
見隗骨?伽羅滕一怔,下意識的就掙脫了伽羅鏖燁的懷抱。身體剛滾到地上,伽羅滕就又捂住了腹部。
伽羅鏖燁在一旁也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滕……你現在真的如此厭惡我?”
湖邊,太陽的餘暉透着水面層層的霧氣射過來,映着年輕魔尊失落的面龐,竟然有着說不出的慘淡。
伽羅滕看着伽羅鏖燁慢慢把頭低了下去,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不經意的反應已經讓他誤解很深了。
百年前,當前任魔尊、自己的王兄毫不猶豫的從斷崖上躍下,自己對魔族的一切就已無眷戀了。自己百年來願意留在魔境,說到底,也只是因爲一份牽掛而已……
如今,自己又是在迴避什麼……
伽羅滕撫上了腹部,不禁輕聲自嘲,自己果然是比不上王兄啊……
忽然,伽羅滕覺得身上有股不同尋常的熱流。熱流從丹田處散向四肢,引得身上一陣燥熱。
“燁兒,你剛纔給我喝了什麼?”伽羅滕意識到了身上不同尋常的反應,馬上就想起了伽羅鏖燁剛纔給自己喝下的藥汁。
“焮兒和隗骨剛纔給我的,說是調息的良藥……”伽羅鏖燁愣了愣,“他們見我不肯從狩獵場上下來,就給我了這麼一瓶藥,有什麼不妥嗎……”
伽羅滕不禁苦笑,什麼調息的良藥,分明是焮兒與隗骨設下的套……剛纔狩獵場上突然冒出了一隻騰蛇,自己就覺得事出蹊蹺了。那隻騰蛇的法力明顯已被人封住了一半,不然,它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自己毒擊中……
伽羅滕撫了撫額頭,焮兒與隗骨意欲何爲,實在太明白不過了……
下一刻,伽羅滕就忍不住伸出了手,擡起了伽羅鏖燁的下巴吻了上去。
伽羅鏖燁立刻就僵住了。開始還只是伽羅滕輕輕吻着他,但是他馬上就用雙手緊緊環了上來。起初,還只是捧着對方的額頭細細的親吻,但是一碰觸到脣,伽羅鏖燁的呼吸就急促了起來……
空氣中,是久違熟悉而令人沉醉的氣息;脣齒間,是一陣誘人的柔軟;舌尖處,是一片骨酥的潤滑……
伽羅鏖燁忘我的吻着身下的人。手上法術一現,兩人就躺在了厚厚的軟毯上,四周臨空飄浮着七八顆閃着熒光的夜明珠。
“這是……”伽羅滕見狀,有些迷惑。
“焮兒他們一見夜明珠,就知道我們無恙,也就不會有人來打擾……”伽羅鏖燁討好的笑笑。爲了防止身下的人反悔,他一邊說着,一邊慢慢褪去了兩人的衣衫。
伽羅滕閉上了眼睛,放縱了他手上的動作,這無疑給了伽羅鏖燁莫大的鼓勵。於是……舌,直接舔舐到了深處,手,也慢慢探向了身後……
忽然,伽羅滕想起了什麼,猛的推開了身上的人。
剛纔還在□□巔峰的魔尊突遭這麼一下,頓時就呆在了原地。
“燁兒,不行,不行……”伽羅滕喘息未定,雙頰的緋紅也還未退去。
伽羅鏖燁愣着看着他,許久,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才緩緩的說道,“我說過,我不會再強迫你……”伽羅鏖燁把臉轉了一邊,不讓伽羅滕看到自己的表情,“我帶你回去吧,你身體不適,是需要好好休息……如果你想今夜就返回魔宮,我也不會反對……”伽羅鏖燁說着,站起身就準備離去。
伽羅滕坐在毯上,沒有馬上回話。
“阿滕,你知道,只要你一句話,我就再也不提立妃了……”說話的人背對着他,語氣中透着說不出的寂寞。
“你不立妃,王族的子嗣當如何?”伽羅滕輕聲問道。
“王族的子嗣?”年輕的魔族勉強擠出了個笑容,“不是還有兩位王弟嗎?他們不行,他們的兒子總行吧?如果還是不行,那就只好麻煩父王與爹爹了……再添個王弟什麼的,應該不成問題……”
伽羅滕看着他臉上掛着滿不在乎的笑容,眼眸裡卻滿是是寂寞。
伽羅鏖燁正要去召回火麒麟,伽羅滕卻拽住了他的衣襬。伽羅鏖燁輕輕拽了拽衣襬,沒有拽動,只好蹲下了身。
伽羅滕就勢拉着他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腹部,“燁兒,對不起……這幾日,是我沒有想透徹……”
伽羅鏖燁愣着望着他。
“王族的子嗣,應該用不着麻煩你的兩位父君了……”
伽羅鏖燁愣了半天,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不敢置信的低頭看着伽羅滕的腹部,然後又馬上擡頭看着伽羅滕。
“燁兒,你也知道,我伽羅滕永生永世只愛伽羅鏖燁……”
伽羅鏖燁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口,只是緊緊的將眼前的人抱住……但是他的眼眸中,似乎閃着兩道晶瑩的光……
暮色下,萬年林中的萬年湖邊,夜明珠燁燁生輝。厚厚的軟毯上,凌亂的散着兩人的衣物。伽羅鏖燁依舊緊緊的將身旁的人抱在懷中
“……我不想別人叫我王妃,還是滕霄將軍順耳……”
“只要阿滕你願意一直陪着我,我什麼都不在乎!”
“真的?”懷中的人一挑眉,“那孩子以後隨我姓……”
“……阿滕,這有區別嗎……”
一陣風吹過,年輕的魔尊一陣幽怨……
九重天曜靈殿
這日一大早,魔尊的諦聽鳥便來了。
敖御望了望還在牀上熟睡的伽羅曜和曦兒,實在不忍心吵醒他們,便把諦聽鳥招到了屋外。
他一揮手,諦聽鳥便在空中撲扇着翅膀,開口吐人言。
“你說什麼?!”諦聽鳥還沒說完,敖御就一把把它捉住了。可憐的鳥兒嚇得拼命的撲騰,紅色的鳥羽簌簌的掉了一地。
“御兒,魔宮有事?”伽羅曜靠在門邊,看樣子是被敖御這邊的動靜驚醒了。
“燁兒,要立妃了……”敖御有些發愣。
“好事啊!御兒,還有別的事?”伽羅曜見敖御還是魂不守舍的樣子,皺了皺眉。
“好像……我們馬上就要有孫子了……”敖御繼續發愣。
這下,輪到伽羅曜呆在原地了。
至於魔尊的諦聽鳥,被魔尊的兩位吃驚過度父君輪番□□了之後,就只好幾乎禿着回去了……
一月後,魔尊立妃,三界又是一片歡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