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上古燭陰獸(修文)
敖御沒想到以前只是聽太白隨意提到的上古燭陰獸,今天竟然能在這裡遇上。它們不是在上古的時候就滅絕了嗎?
上古燭陰,不食、不寢、不息,呼吸而成風雨,萬年而再化顱……如此算來,這個三頭燭陰,應該至少活了三萬年了……
敖御的手有些發抖。
這麼久了,三界一直沒有燭陰的氣息,難道……難道它一直在混沌中……今天它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魔族的祭天儀式上?巧合?計謀?
眼前的形式讓敖御來不及多想,只有向伽羅曜他們的方向急速飛去。不經意間,身旁多了另一個人,正是風鈞。
“看來先祖們給答案了……”風鈞輕笑一聲,腳上的速度卻並不慢,直接向着燭陰飛去。
敖御也不敢耽誤,運起十二分的法力,向兩個王子的身影靠去。
突然,一陣狂風颳過,敖御原本前進的身形,被這股風硬生生的彈開。
敖御定睛一看,心跳幾乎停滯——燭陰竟然猛追在伽羅鏖燁和伽羅煜焮的身後,其他人的攻擊也無法讓它減緩速度,也無法讓它分神。
看來一時之間魔族的任何法術都奈何不了它!看伽羅曜的臉色,他也是吃驚不小。
燭陰鱗片本就堅硬,更何況是三頭燭陰!記得太白說過,燭陰雖然能化出多個頭顱,但只有一個是真的,其它兩個雖然能視能食,卻只是騙過敵人的障眼法。如果攻擊錯了,三頭燭陰的反擊也是致命的。
看看眼前的形式,顯然知道三頭燭陰的秘密的人並不多。即使知道,也無法馬上分辨出哪個頭顱纔是真的!
敖御心急如焚!
兩個王子且戰且退,眼看就要被燭陰追上。
他們身旁的人也都被燭陰彈開了,無法解圍。衆人頃刻間竟然無計可施。
眼看燭陰張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敖御沒有它法,只好提起全部的真氣撐起結界,然後拼命縱身一躍,抱着兩個王子滾到了一旁,避開燭陰的攻擊。
敖御原以爲,自己的凝聚真氣的結界,在三頭燭陰面前再怎麼不濟,至少也能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把燁兒和焮兒帶到安全的地方。但是自己好像還是失策了……
當敖御從地上爬起來正準備護着兩個孩子飛身離開時,燭陰的長牙就已經到了他的眼前,一股陰冷的腥氣撲面而來,敖御冷汗如雨,一陣反胃。
敖御腦子裡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化出龍身去護着兩個孩子,但是兩個手腕上的刺痛讓他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喚出真身。
一面是上古的猛獸,一面是兩個相處了數月的徒兒……
如果只是自己一人,馬上飛身離開絕對是來的及的,可是眼下……
敖御苦笑了一下,難道自己真要命喪於此嗎……
罷了,罷了……
敖御一掌把兩個孩子推了出去,用盡所有的力氣再次爲他們撐起結界……
呼嘯的狂風夾着着令人作嘔的腥氣如期而至,敖御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在人界斬妖除魔時,敖御也曾想過自己的千種萬種死法,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最終是命喪三頭燭陰之口……實在太不雅觀了……
母后一定會很傷心吧,不過有父王和哥哥們陪着她,自己也就安心了……
太白,太白也會難過吧……不過有自己這個徒弟,還不如沒有了更清靜些……
還有天界那幫龍子兄弟,早知道有今天,之前就應該抽空去看看他們……
對了,還有玉帝和王母……
但是他呢……他會怎麼想呢……如果自己不在了,他會心痛嗎……今天的事情蹊蹺,他應該能查出原委吧……
……自己竟然還會想這些……
……敖御啊敖御,死在三頭燭陰的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猛獸的長嘯振聾發聵,耳邊的狂風似乎要把敖御的魂魄吹散。
但是一瞬間,一切都安靜了下來,空氣裡飄散開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
敖御感覺了一下,身上絲毫沒有疼痛的感覺。
是什麼阻止了三頭燭陰的攻擊?
伴着兩個孩子驚呼的一聲“父王!”,敖御不可置信的睜開了眼睛,就對上了伽羅曜的眸子。與平時不同的是,這雙眸子已經完全變成了紫色,像兩團紫色的火焰,正在跳動,燃燒……
伽羅曜就這樣生生的撐住了三頭燭陰的嘴,但是他的左肩已被鋒利的長牙咬穿,血液染紅了半邊的華服……
敖御一時之間腦子裡似乎什麼也裝不下,只有伽羅曜肩膀上那白色的長牙和半邊的血色的衣衫……胸膛裡也似乎有什麼東西裂開,燙得他渾身毫無知覺……
敖御依稀記得自己發出了一聲地動天搖的長嘯,然後就帶着一身的銀光,掰斷了三頭燭陰刺入伽羅曜的長牙,接着就衝着三頭燭陰最左側的脖頸咬了下去。
巨大的角,鋒利的爪,長長的鬃須,敖御已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化出了真身,但他心裡明白,自己今天就是身首異處魂飛魄散,也要把眼前的猛獸碎屍萬段!
敖御用自己的身軀把三頭燭陰死死纏住,龍口則死死咬住它那個襲擊了伽羅曜的頭顱的脖頸。
剛纔的攻擊,暴露了三頭燭陰的弱點。敖御雖然沒有十分的把握,卻也要拼上性命賭上一賭。
燭陰的目標是兩個王子,在受到周圍人的攻擊惱羞成怒後,它肯定不會用義顱去攻擊目標,如果敖御猜的沒錯的話,那個被他掰斷了長牙的左側腦袋,就應該是三頭燭陰真的頭顱!就是它的致命弱點!
三頭燭陰掙脫不掉敖御的束縛,就開始拼命的向四周撞擊。
猛獸的怒吼久久的在空中迴盪,地面塵土飛揚,遮天蔽日,衆人都無法靠前。
三頭燭陰力大無窮,即使被敖御咬住了要害,也不妨礙它撕扭翻滾。
敖御身上銀色的鱗片已漸漸變成了紅色,意識也開始渙散。
如果再這樣下去,就困不住它了……那麼伽羅曜和燁兒焮兒就……
手腕上金光一閃,敖御忽然想到了盤龍鎖……
“伽羅曜!盤龍鎖!!!” 敖御強打起精神,對伽羅曜隔空傳音。
他愣了一下,但馬上就明白了敖御的意思,立刻啓動了法術。
伽羅曜口中默唸一句,然後對着空中大喝了一聲“收!!!”,敖御和燭陰就被盤龍鎖網住了全身,一起重重摔到了地面上。
燭陰的一部分重量砸在了敖御的身上,他胸口一緊,險些噴出一股腥甜。
盤龍鎖雖然能吸取對方的法力和修爲,但是上古燭陰的法力過於高深,在盤龍鎖的束縛下竟然還能搖搖欲墜的騰空而起。
衆人見狀,連忙用法力阻止。但是敖御和燭陰糾纏的太緊,衆人投鼠忌器,無法放開手腳搏殺。
敖御拼盡全力也無法壓制住燭陰。他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撐不了太久,如果再次讓它飛身起來,只怕即使敖御筋骨盡斷也無法再治住它了。
難道就這樣功虧一簣?
“燁兒!焮兒!上!!!” 敖御看到地上的兩個徒兒,馬上想到了什麼。
兩個徒兒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兩人毫不猶豫的騰空而起,一人一側,左右開工,把兩柄劍直接刺入了三頭燭陰的兩隻耳朵。
三頭燭陰幾萬年間都在混沌之中,眼睛早已失去了作用,只有靠聽覺來辨識物體。如果失去了聽覺,它就如同瞎子一般。以前敖御曾經教兩個孩子對付過一條千年的地龍,與今天的情況頗有些相似。想不到兩個孩子能融會貫通,馬上領悟到他的意思。
敖御不禁一陣欣慰,隨之而來的就是如臨深淵的疲憊。
三頭燭陰失去了聽覺立刻轟然倒地,但仍在地上不停的扭動掙扎,欲再飛起。
伽羅曜手疾眼快,一揮劍就砍下了它的三個頭顱。
直到身旁的猛獸完全沒了動靜,敖御才鬆開了它的屍體。
龍形漸漸在銀光中隱去,剛化作人形,敖御就支持不住,單膝跪地,吐出一大口的鮮血。
髮髻早已凌亂,只能任由黑色的髮絲披散在腦後。身上的衣物早就磨損殆盡了,無法蔽體。周身的關節幾乎盡碎,稍動就刺痛難耐……
敖御苦笑了一下,這次還真不是一般的狼狽……
眼前出現了一雙紫金靴,敖御不用擡頭就知道是誰站在我面前了。
伽羅曜在敖御面前慢慢蹲了下來,默默的把外衣脫下,給他披上。
衣服碰觸到身上的傷口,讓敖御不由的渾身一顫。
伽羅曜左肩上的長牙還沒有來得及拔下來,臉色分外蒼白,眼神卻難得的柔和。
“父王!”
“師父!”
兩個孩子應聲向兩人這邊跑來。
伽羅曜與敖御不約而同的看看遠處平安無事的兩個孩子,回頭時,視線交織在了一起,竟能相視一笑。
敖御想查看伽羅曜肩膀的傷勢,卻發現自己連開口的力氣也沒有了。
伽羅曜幫敖御緊了緊衣服的領口,“若有下次,你最好就被燭陰吃了,不然我饒不了你……”
他的聲音很輕柔,不似平時的冰冷孤傲的魔尊,卻像極了……那個讓敖御魂牽夢繞了三百年的人……
敖御渾身開始不住的顫抖……
敖御想伸手去觸摸他的臉龐,伽羅曜手上的動作卻突然一滯,就這樣毫無徵兆的在他面前倒了下去……他冰冷的髮絲拂過敖御臉頰,他的身體彷彿所有力氣都消散了一般,倒在了敖御的懷裡……
“伽羅曜!!!伽羅曜!!!”
敖御不記得接下去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他那漸漸沒有生氣的身體讓他前所未有的恐懼。
一聲怒吼響徹雲霄振,震的人耳朵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