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們終究還是來了。
泰納瑞斯國王這幾天就開始做準備,包括把城外的民衆分批運進城內,加急訓練城中民兵,派出偵察兵時刻注意奧特蘭克山谷方向的動向,以及趕製軍用器械,讓手下人研究作戰方案,以及通知圖拉楊和洛薩等人這些事情。他所做的這一切很快就被證實是正確的,因爲獸人真的來了。
起初泰納瑞斯的心裡就一直還抱有最後一絲僥倖,但使者一直未傳回消息,他也就只能按照最壞的可能做準備。可即便如此,當聽到“奧特蘭克山谷有獸人出現”的消息時,他還是氣得渾身發抖。
不過多年的閱歷和做好了的心理準備讓他很快鎮定下來,對着下邊的人下令道:“按照最初的計劃行事。”
泰納瑞斯也走出了王宮,來到了城牆上。他現在手底下可以用的兵非常少,甚至想到一部分還是這幾天才訓練出來的民兵。如果讓他們幫忙往城牆上搬石頭還行,讓他們真刀實槍地和獸人作戰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他並沒有感到絕望。他之前就已經通知了圖拉楊和洛薩,離洛丹倫最近的激流堡也收到了他的求援信。援軍很快就會到,他甚至只需要堅持一天就可以保住這座城市。
對於洛丹倫高大的城牆,泰納瑞斯還是很有信心的。因此他並不想只是單純地防禦,他想讓獸人知道洛丹倫是一個扎嘴的刺蝟,想要把他吞下去就得先付出被扎得滿口鮮血的代價!
城外的居民已經全部遷移到了城內,即使還會有一些無法帶進城內的物品被破壞掉,也無關緊要了。
轉眼間,獸人已經來到了城牆下面。
“攻擊!”手下的小隊長髮布了命令,頃刻間石塊、箭矢和熱油從城牆上向下傾斜。洛丹倫的士兵做足了準備,所以他們擁有足夠的資源來給來犯的部落一個迎頭痛擊。
如果能第一波就把部落打怕了,讓他們不敢馬上發動第二波攻擊,那麼這個戰略就是取得了最大的成功。老國王已經告訴他們援軍馬上就到,所以大多數人並不怎麼憂心。
“啊——”
滾油順着城牆流下去,讓衝在最前面的獸人瞬間皮開肉綻,慘叫聲讓城牆上的士兵頭皮發麻。
密佈的箭雨落在獸人隊伍的中間部分,若沒有足夠的運氣躲過去那麼就是箭矢穿體而過的結局,很多獸人並沒有立刻死去,而是倒在地上,然後被後面的同胞生生踩死。
零碎的石塊落在部落的後方,因爲是趕製的投石機,所以石頭的數量並不多,它們起到的更多是延緩獸人推進速度的作用。可如果哪個石塊正中獸人的腦門,他也絕對避免不了自己的死亡!
部落方的指揮官彷彿頭很鐵,依舊下令讓獸人們繼續進攻。他們扛着未經修剪的大樹衝向城門,隨即被石頭砸死,被箭矢射死,但餘下的獸人很快就會重新把它扛起來。泰納瑞斯皺着眉頭,很明顯對方並沒有被洛丹倫激烈的反抗嚇到。
他此刻並不知道,此時和他對局的對手正是部落的大酋長,奧格瑞姆·毀滅之錘。
奧格瑞姆是部落的第二任大酋長。對暴風城的戰爭結束後,他對上一任大酋長布萊克漢,也是黑巖氏族的酋長髮起挑戰。他用一些小聰明戰勝了實力比他強的布萊克漢並殺死了他,隨後接過了部落和黑巖氏族所有的權力。
雖然奧格瑞姆和布萊克漢之間有着很深的交情,他本就是布萊克漢的副手,甚至奧格瑞姆賴以成名的傳奇武器“毀滅之錘”就是布萊克漢犧牲了自己的雙手幫他得到的,可奧格瑞姆還是毫不留情地殺死了他。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他發現布萊克漢已經完全淪爲了古爾丹的傀儡,並且陰謀殺死了他的至交好友,霜狼氏族的酋長杜隆坦。
很明顯毀滅之錘是比布萊克漢更加有領導能力,起碼他控制了古爾丹而不是成爲他的玩偶。隨後在他的帶領下,獸人與巨魔結盟,在辛特蘭戲耍了聯盟軍隊,攻入了奎爾薩拉斯,接納了奧特蘭克的投誠並且有了這個重創人類聯盟的機會。
在奧格瑞姆的計劃中,等征服了這個人類腹地的主城,他就可以把這裡作爲根據地,隨後出兵把各國逐個擊破,完成他征服這個世界的大業。
雖然這座城市的抵抗比預想得要激烈,不過他認爲這可以接受。他可以斷定裡面的人已經是強弩之末,因爲那個矮胖的人類國王和他說,這個城市已經把大部分的兵力都調走了。
雖然他並不完全信任那個國王,不過這種毫無防備的突襲戰還打不贏,他就可以自盡了。
“古爾丹怎麼還沒到?”他看着眼前的戰事,忽然問道。
古爾丹就是那個打開了黑暗之門的邪惡獸人。他本是暴掠氏族的酋長,一個強大的薩滿祭司。他不滿足於目前的力量,於是把靈魂賣給惡魔,哄騙獸人喝下惡魔之血,讓獸人這種原本高貴的生物淪落爲只知殺戮和毀滅的野獸。他將獸人大部分的氏族都集合起來,將所有的薩滿祭司都變成了術士,扶持布萊克漢成爲各族共尊的大酋長,並鼓動他們發動了對德萊尼人——他們原本世界的另一個種族——的戰爭。術士的邪惡力量毀滅他了他們的敵人,也毀滅了他們的世界。直到大地上再也長不出一根植物,空中的空氣變得稀薄而又渾濁,他們才意識到,這個世界完蛋了。
然而古爾丹找到了解決的辦法:打開一個傳送門,去往另一個世界。在奧格瑞姆揭開他虛僞的面具之前,獸人部落裡甚至都把他當做救世主。
雖然奧格瑞姆恨不得馬上處死這個傢伙,但德拉諾已經毀滅,他必須爲獸人尋找到一個新的家園,而這,需要古爾丹和他的術士們的力量。
所以奧格瑞姆必須強忍着噁心把他留下。
這段時間以來古爾丹的表現還算是不錯的。他的術士們成功抗擊了人類的法師,他利用人類的屍體製造出了一種名爲“死亡騎士”的可怕生物,他還破壞了精靈的防禦魔法並利用其中的力量爲部落提供了一大批強大的雙頭食人魔法師。奧格瑞姆很滿意他最近的表現,但依舊對他心懷警惕。
他說他需要留在銀月森林,這樣可以爲部落提供更多的施法者。他承諾這用不了太長時間,並且一旦結束他就會去找他。於是奧格瑞姆在他的身邊留下了幾個監視他的獸人,就帶着軍隊趕快來到了這裡。
畢竟兵貴神速,他沒有那麼多時間讓大軍一直等着古爾丹。
“不太清楚,不過龍喉氏族的幾個龍騎士已經去尋找他了。”他身邊,一個皮膚灰白的人類開口,嘶啞的聲音讓奧格瑞姆一陣皺眉。死者發出聲音對於生者來說是可怖的,無論聽過多少遍都不能習慣。
他就是泰隆·血魔。他生前是古爾丹暗影議會的一員,一個平平無奇的獸人術士。在靈魂被注入人類死者的身體後,他成爲了一個死亡騎士。雖然戰鬥力存疑,但他的殘忍嗜殺讓他很快從死亡騎士中脫穎而出,並獲得了古爾丹和奧格瑞姆的賞識。
“龍喉氏族的龍騎兵還有多少?”奧格瑞姆詢問道,“卡茲莫丹那裡傳來消息,紅龍女王已經脫困了。他們在偵查那裡的時候發現一條巨大的黑龍飛過,推測是她的同族來救的她。”
“已經不多了。”泰隆·血魔回答道,“他們的女王在銀月森林召喚他們,大部分紅龍都已經逃離了部落。目前因爲錯過紅龍女王而仍然留在部落的只有三個。”
“通知他們,紅龍已經不能用了。”奧格瑞姆想了想,最終下達了這個命令,“就地處死吧,不然這些紅龍在戰場上忽然反叛我們的話,部落的損失會比直接失去這些紅龍更大!”
“明白。”泰隆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奧格瑞姆轉頭看向激烈的戰場,眼中浮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古爾丹啊古爾丹,你這個傢伙,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他很清楚,古爾丹是個自私而貪婪的傢伙,他從未想過爲獸人們負責,即使是他所在的暴掠氏族。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得到更加強大的力量,爲此即便拉上整個德拉諾世界陪葬也在所不惜。
奧格瑞姆忽然有些後悔,他覺得自己還是放鬆對古爾丹的警惕。
“可惡,來得已經有點晚了。”
圖拉楊拉緊繮繩,遠望着正在進攻洛丹倫的戰場。獸人們已經完成了對洛丹倫的包圍,現在已經很難衝進去。
“他們還沒有攻破城牆。”
奧蕾莉亞提醒道,圖拉楊點了點頭,隨後下去,拿出他的戰錘,對着騎兵們喊道:
“全軍聽令,前進!”
洛丹倫王宮裡,阿爾薩斯暴躁地在自己房間裡走來走去。
“女王陛下,到哪裡了?”
“我特麼怎麼知道那個長得像小羊的雲彩在哪裡!!!”
“什麼?你看見湖了?”
“洛丹倫在湖的北面!快飛回來,飛回來你能看到了!”
“天哪,連北都找不到,你平時是怎麼回龍眠神殿的……”
“……抱歉,觸碰到了你的傷心事,我不知道你已經兩百多年沒回去了……”
“……我保證,這次打完獸人我就帶你回家……”
阿爾薩斯掛斷了和紅龍女王的通訊,內心躁動的他準備先發泄一波。
“瓦里安呢?咱倆好久沒比劃比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