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同伴被一個陪酒小姐踹到,這下可把那幫人給惹火了,其中就有兩人趕忙彎腰去扶那個人,一疊聲的喊:“傅少,傅少……你感覺怎麼樣啊?”其餘的那幾個更是連咋呼帶比劃的撲過來,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X你媽的,小biaozi,敢找事!”
雖然那些人都喝的歪斜不堪的,但畢竟是人多,再加上李添秀也清楚自己出手稍微狠了一些,有點心虛,所以見機不對掉頭就跑。她又不是傻瓜,難道還要和他們講理再坐等捱打嗎?
世上有兩種人是不可理喻的,是不能和他們講道理的,一種是女人,她們最拿手的就是顛倒黑白。一種是醉漢,他們習慣性的按照自己混亂的思維來衡量眼前的事物。
李添秀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而且還是最愛蠻不講理自以爲是的那種。現在又碰見了世上另外一種不可理喻的醉漢,當然是三十六計走爲上策了。
但是她沒跑出幾步,身子就撞到一人懷裡。擡起頭一看,一張年輕的、略帶譏笑的眼睛越過她,不屑的看着她後面的那幾個人。雖然他的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但嘴角卻含着說不出的冷漠。
他伸出手扶住李添秀的身軀,輕聲說:“別怕。”語調中帶着一股來自異鄉的生澀。
對不起。隨口道歉是新時代女性最喜歡用的手段,尤其是像李添秀這樣靚麗的女孩子,有很多怒火和怨氣就這麼消失在這類溫言道歉中的。
其實那個年輕人對身後那羣人說的是句什麼話,李添秀並沒有聽清,她現在只想急急忙忙的離開藍色妖姬,至於今天的薪水麼……還是別要了,最起碼現在是沒戲了。
但她在道歉後。看見那個年輕人並沒有生氣,卻也沒有讓開的意思,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後,急得李添秀一跺腳:“都說了對不起啦,快閃開啊……”你以爲就你這小身骨就能擋住我啊?
不要緊的。那個年輕人隨口說了一句話就把李添秀拉到身後。這讓她大感好奇,呀,不會是他想替自己出頭吧?女人的好奇心同樣是很大的,有時候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寧可對別的都置之不理,哪怕是在自己惹禍的情況下。現在的李添秀竟然有了看熱鬧的想法。
那幾個什麼傅少的朋友碰到了好幾張桌子後,這纔好不容易的趕了過來。看一個很是帥的酷酷的年輕人一把攔住了李添秀,其中一個就說了:“這位哥們,哥幾個謝謝你的幫忙了,今晚你在藍色妖姬的消費算我的了。把這個小biaozi交給我好了。”說着走過來伸手就去他背後拉李添秀。
你媽媽纔是小biaozi!隨着李添秀不服輸的聲音,接着就聽見啪的一聲響,卻是這個人伸過來的手被那個年輕人打到了一邊。?哥們,你這是什麼意思?那個人愣了一下,接着就明白過來:“嘿嘿,你不會想來個英雄救美吧?”接着臉色一變:“我可警告你,哥幾個可不懂得對男人惜香憐玉……不是你可以惹起的,小心你這張女人見了就喜歡的小白臉受破壞,實相的滾一邊去!”說着擡起手臂對着那個年輕人的左臉就扇了過去。
我最看不起你這種小白臉了,自以爲長得帥就每天在女人面前臭擺,這下讓你知道長得帥不一定可以當槍用。
李添秀看這個年輕人一身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樣子,怕他吃虧連忙從他背後閃出來喊道:“快閃開……”說着就拽住他的右胳膊想把他拉一邊去。
“不用。”年輕人微微一笑,看似漫不經心的伸出左手,毫不費力的一把就抓住了那個人扇過來的手掌往一邊一拉,那個人的身子就斜斜的轉了出去。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年輕人笑吟吟看着後面的那幾個勸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再說這事你們的確不對。好啦,大家看我面子,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
那個被他輕而易舉弄一邊去的那人還以爲剛纔是自己喝酒喝多了腳底下打滑呢,這時候看這個年輕人這樣拽不拉及的說什麼看他面子,當下就火了:“我X!你以爲你是誰啊?!誰家褲襠沒捂緊把你露出來了?你有什麼狗屁面子啊?”嘴裡罵咧咧的轉過身呼的一拳就飛了過來。
本來那個年輕人剛纔臉上還帶着一點笑容的,可當看見那人實在是不知好歹的後,眉毛一挑,鼻孔裡冷哼一聲,眼睛中閃過一絲寒光。跨步擰身躲開他那一拳,順手抓住他的胳膊往上一擡,就聽見咔嚓一聲脆響,那個人的胳膊隨着他的慘呼聲無力的往後垂了下去。
“千萬別以你在香港也可以像是在北京那樣橫行,這樣會讓人討厭的。”年輕人整了整領帶,眼光盯着自己的右手上的一枚閃着熒光的鑽戒。有人在片刻間被他扭斷了胳膊,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這樣的心態不可謂不堅忍。
朋友是誰?那些人中的一個身穿米黃色西裝,看似比較沉穩的年輕人揮手擺住其餘的人:“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是來自北京的?”被人一句話點破來歷,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小小的吃驚。
嘿嘿,年輕人笑笑,頭也沒擡的說:“你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你是來自北京的,其實我不但知道你們是來自北京的,而且還知道你們姓傅……這位應該是傅國輝老爺子的遠房侄子吧?”
米黃色西服年輕人身子一怔,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雖然他接着就住口不語了,但無形中是承認了這年輕人說的沒錯了。
年輕人懶洋洋的揮了揮手:“回去告訴傅老爺子,就說謝驕陽給他老人家問好了。”在這個自稱謝驕陽的年輕人說出這句話後,米黃色西裝年輕人一夥人酒醒了一半,互相對望了一眼後,再也遲疑着不敢上前。
謝驕陽意興闌珊的揮揮手:“好啦,回去告訴傅國輝老爺子,就說謝驕陽不日將去拜訪……你們快走吧,以後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你們。”當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眼睛半睜着射出一道寒光,自那些人的面上緩緩掃過。
雖然不能確信傅家老爺子會不會認識這個叫謝驕陽的年輕人,但米黃色西裝卻從他那鎮定自若的表情裡看出,這個人不是用大話嚇人的人。再說了,這纔來港,傅老爺子的確囑咐過他們,到香港後要找幾個年輕人,並把自己帶來的那些東西安安穩穩的交給他們。
那時候他們都比較好奇,都試圖問問傅老爺子那幾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可得到的答案卻是:不用管那幾個人是什麼人,你們只許記住,那就是千千萬萬的別惹他們,如果不聽話的話,今天這也許是最後一次聽我說話了。
難道這個人就是?
米黃色西裝年輕人和其餘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後,都看出了對方眼裡的恐懼。能夠讓傅家老爺子看重並說出那類評價的人,不是他們這個檔次的人所能招惹的。
傅老爺子並沒有告訴他們那幾個年輕人是什麼樣子或者叫什麼名字,但米黃色西裝年輕人在想起這些的時候,身子還是不由自主的一震,強壓住自己脫口而出的你是不是那個來自哪兒的話語,耽誤了片刻這才嘎聲道:“我們……走。”其中兩個人攙扶着胳膊傷了的那個人,一行人對着外面走去。
他們經過謝驕陽身邊時就像是避開瘟神一樣,因爲他們都從穿米黃色西裝年輕人的面孔上明白了一些什麼,能夠讓傅家開山公子退避三舍的人,對他們這些整日依靠傅家的勢力狐假虎威的小人物來講,最好還是學會什麼是有道德的年輕人。
那羣人駕着傅家另外一位還在昏迷的老兄膽戰心驚的經過謝驕陽身邊,直到走到舞廳門口時,纔不約而同的長舒了一口氣,如獲大赦般避蜂擁而出,一時間走的乾乾淨淨。
謝驕陽回過身對着李添秀笑了笑,倒了一杯酒給她,安撫說:“別怕,喝杯酒壓壓驚。”很細心很會照顧人。能夠有個白馬王子似的人物,在關鍵時刻英雄救美,李添秀心裡此時此刻對這個年輕人不是不感激的。其實她打完人她也知道後怕了,若不是謝驕陽出手,單看那些人飛揚跋扈的表情,這事還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後果難料。
李添秀於是舉杯,由衷的說:“真是謝謝你。”
謝驕陽掏出一張紙帕:“客氣了,不用。喏,擦擦,身上都溼了。”
被那個人將殘酒順着下巴流入領口裡後,李添秀的胸前若隱若現,風光旖旎,引人遐想。偶一擡頭,卻看見謝驕陽正對着她似是而非的笑……
……他想……面對這似是而非的笑意,忽然李添秀感覺有點尷尬,不由得口乾舌躁,趕緊仰首喝了一口酒,將那種莫名其妙的衝動壓下去。
謝驕陽也許看她精神有點不好,於是就站了起來提議:“我看你受驚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藍色妖姬的老闆此時也知道了李添秀被潑酒一事,心裡對她也存在了愧疚,於是也很大方的讓她回去休息,工資照算,這對現在只是打工身份的李添秀來說算是因禍得福吧。
李添秀回後臺卸妝換衣服,米奇的T恤衫,泛白的牛仔褲,帆布鞋,雙肩包,立時迴歸清純的氣息,看起來就像是高中生。剛從側門出來,就看見謝驕陽已等在門口,雙手抄在褲兜裡面說:“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走吧。”李添秀感激的看了看他,輕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就跟着謝驕陽上了一輛很是普通的桑塔納。
在車上,李添秀想起他剛纔發生的事情,又說了一句謝謝。
不用謝的。笑了笑後謝驕陽眼神明亮的盯着前方,前面車來車往川流不息,給人一種身在畫中游的錯覺。
要是他是那個臭混蛋多好?李添秀側着腦袋,眼神逐漸迷離,一束亂髮被敞開半截的車窗外進來的風吹起,掠過她白嫩的臉頰。她慢慢的伸出手,用無名指和中指輕觸着謝驕陽的臉頰,呢喃的說:“你……皮膚光滑多了……”
謝驕陽眼皮一跳,桑塔納出現了輕微的不規則顫抖。
啊……不好意思。被震動驚醒過來的李添秀臉色嫣紅,快速的把手指收回來,扭過頭看着外面再次道歉:“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謝驕陽淡淡的笑着說:“小姐是不是想起了一個人?”
嗯。李添秀低低的回答。
他很幸福。謝驕陽眸子裡閃出羨慕:“要不要我把小姐你送到他身邊?”
啊?李添秀一愣,但接着就堅決的搖頭:“不用不用!我還是回自己的住處吧,他應該把我忘記了……”口氣中滿是蕭索。是啊,都過去這麼久了,始終沒有看見某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難道他不明白自己這爲了面子不可能回家和父母屈服的性子嗎?是不是他真的只是把自己當作一個過客?
李添秀忽然感覺有冰涼的液體滑過臉龐。
一隻保養的很好的手拿着一張紙巾遞了過來,手上的鑽戒發着熒光。李添秀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強笑道:“不好意思。”
沒事。謝驕陽依舊淡淡的口氣,轉移話題:“貴姓?”
……我姓李,你就叫我李天華吧。李天華是李潤業的兒子,也是李添秀的嫡親哥哥。李添秀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不願意把真名告訴謝驕陽。
一個女人和陌生男人說話時,就連老天爺也不知道女人在回答男人問題時到底是怎麼想的。老天爺都不知道李添秀爲什麼要這麼說,何況從沒有見過她的謝驕陽?
所以謝驕陽馬上就回答:“好名字,像你的性格。天華天華……取天之精華作爲你,大氣而不做作,狂傲卻又樸實。的確是好名字啊。”
由於從小就沒有得到過母親的慈愛,那時候整日都是和父親相依爲命,直到漸漸的長大後,他也始終對女人存在着一種發自內心的厭惡感,所以直到今天他還是孤身一人。可今天呢?謝驕陽自己也奇怪,平時自己對女人根本不屑一顧啊,今天這是怎麼了?不但出手干涉了別人欺負女人,而且在這個叫李天華的女孩子默默的無聲哭泣後,心裡忽然有了一種疼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別人常說的那種男女之間的感情嗎?謝驕陽有點迷茫。他之所以迷茫還因爲就在他很注意李添秀時,卻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這個叫李天華的女孩子此時心裡肯定是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她是在爲那個人流淚。心裡驀然就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酸楚,以至於他對李添秀說了一句我們取喝杯咖啡的話都充滿了苦澀。
李添秀倒是沒有在意謝驕陽臉上的變化,在聽到他說去喝咖啡時,稍微猶豫了一下,說了一句好呀,我們是星巴克。想到自己回到那個租來的住處也是靠看電視打發時間,倒不如陪他去喝咖啡來的好,畢竟他剛纔幫過自己。
瞧,別人幫了她的忙,還要求着他去喝咖啡,而她還煞是爲難的勉強答應,好像給了那個人多大的面子一樣。這就是李家大小姐的跳躍性思維。也難怪嶽七總是看她不順眼。
好,謝驕陽甩了一下胡思亂想的頭,輕快的回答:“嗯,我們是星巴克。”
稍微有點涼意的夜空,星光燦爛。
……
“雖然今夜星光燦爛,但是我真的感覺很是對不起你。”嶽七湊近柳成蔭的耳朵,聲音很輕。從他口中傳出的熱氣拂耳,柳成蔭感覺到了下身羞人的疼痛感已經過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癢。
你會後悔的!柳成蔭的眼中露出了憤怒的憎恨,但嶽七卻控制的她動不了分毫。看到柳成蔭威脅後,他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纔不在乎柳成蔭眼睛裡的強烈恨意,甚至他始終迴應着她屈服的眼神,再次玩味的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啊。”他嘴裡雖是在柔聲勸說着,身子卻動的更厲害了。
時間好像總是充滿了無奈,也不知道柳成蔭緊咬着嘴脣忍了多久,眼角只來得及瞥見嶽七忽然伸出一隻手,輕輕拂過她一頭烏黑亮麗長髮披肩的後腦。頓時她的瞳孔開始收縮,眼前那個惡人討厭的笑容逐漸模糊。
眼一黑,柳成蔭柔軟的嬌軀歪倒在嶽七的懷裡。
嬌軀柔軟,嶽七輕輕放倒了昏迷的柳成蔭,夜風輕拂,一縷髮絲散落在她美麗的面龐,讓這張如夢似幻的臉蛋憑添幾分迷人的風情。
誰說特工冷血無情,嶽七這個曾經的精英就有着柔腸。雖然他們所在的屋子裡面的溫度是恆溫,但此時深秋夜深的寒意襲人,他俯身抱起柳成蔭走進臥室,把她放在牀上後又順手拉過一牀毯子給她蓋好,又意猶未盡的捏了捏露在外面的柳成蔭的腳,觸手溫軟滑膩。
剛纔怎麼那麼猴急?嶽七伸出舌尖tian了tian上嘴脣,無意中瞥見了放在牀頭櫃上的一個卡通企鵝小鬧鐘,這才知道還有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得去做事情了。
嶽七伸了個懶腰,用力的在半空中虛晃了一拳,發現自身的精神狀態都到了最好的狀態。剛纔的那通嘁哩喀喳的發泄並沒有對他的體力造成減損,反而讓他更加的神采奕奕。
放過柳成蔭,並且明明知道她和金正則有關,有可能她和金正則這次來港的目的有所牽連,他還知道放過她次肯定是一件愚蠢的錯誤。
但嶽七不想做出冷血的選擇,他下不了手,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對美麗的女人起了憐憫之心,要錯就錯到底,他雖然沒有把握自己今晚的事情會不會給日後留下後遺症,但他現在的確不在乎這些,他感覺自己有把握去擺平日後的那些後遺症,雖然肯定不會像是他所想的那樣簡單。
特工守則上的三大錯誤是:一,沒殺人滅口,二,留下當時在場的證據,三,在執行任務時動了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