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荀雪枝其實還是一個孝順的女孩。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寧可被人捉去抵債,也不願意舍了父親,後來也不會在意他的看法,不至於硬是和父親對着幹。
這麼長時間沒有回家,要是她不擔心年邁的父親,卻也不可能。
行走在厚厚的積雪上,林敬鳴問道:“說起來,如果你爸問我們是怎麼確定關係的,你要怎麼回答?”
荀雪枝茫然道:“他會問這種問題麼?應該不會吧?”
林敬鳴哼了荀雪枝一眼,說:“就算只有萬一的機會,你就不準備一下麼?萬一他真的問到呢?那我們豈不是穿幫了。”
荀雪枝吐了吐舌頭,俏臉紅了一下,說:“那好吧,到時候就說是我倒追你,可以了吧?女追男,隔層紗,你可沒有拒絕的理由。”
林敬鳴尷尬道:“我是不會拒絕,可這種理由說出去不好聽吧?我覺得我追你比較好,你的性格不太像主動出擊的人。”
“那……好吧。”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林敬鳴說得確實是事實,荀雪枝只能點頭認可。
“除了這個,還有一個更加嚴重的是你這兩個月怎麼過?要是你爸問我們發展到哪一步,我們該怎麼說?”
“呃,這種問題也要準備麼?那……就說剛剛確定關係,只拖拖手?”
林敬鳴這傢伙也不知道是有私心還是怎麼的,呵斥道:“怎麼可以,你覺得這樣合理麼?要是我們什麼名分都沒有,你就住我家去,你爸會怎麼想?要是這種事情傳出去,你的鄰居會怎麼想?”
林敬鳴一連幾個“要是”,把荀雪枝說得暈乎乎的。她撇嘴道:“那……我們要發展到哪一步纔好?”
林敬鳴託着下巴想道:“就時間來說,好像只有最後一步沒做比較合理。嘿嘿,我可沒佔你便宜哦。”
荀雪枝不置可否哼了一聲,大步向前走去。
談笑間,林敬鳴來到荀雪枝家。這是位於城市邊沿的一間小公寓,面積在五六十平方左右。這樣一間小房子裡要是想多住幾個人,真的很困難。
林敬鳴帶着荀雪枝,敲了敲門說:“叔叔,在家麼?”
屋子裡靜悄悄的,沒人迴應。林敬鳴又試着敲敲門,記過還是一樣。他轉頭對荀雪枝說:“荀雪枝,你爸不會出去找你了吧?說起來,你離家出走兩個月,他擔心你也是很正常的。”
荀雪枝想都不想,說:“怎麼可能?要是想找我,他不會打電話麼?”
林敬鳴指指荀雪枝的口袋,說:“他知道你的電話號碼麼?”
因爲荀雪枝當初是逃出來的,手機和錢都沒有帶,所以現在這個電話也是江婭韻後來給她買的。荀雪枝的臉色變了變,說:“應該……不可能吧?就算他真要找我,難道他不會報警去?可雅月從來沒跟我說過這個。”
林敬鳴皺眉想了想,說:“這麼說也對,可你爸爲什麼不在家呢?難道是出門買東西或者吃飯去了?”
一個大漢自己居住,懶得做飯是很正常的。再加上現在正好是吃飯時間,他出去吃飯也不是什麼怪事。想到這,林敬鳴自己的肚子也開始打鼓了。無奈之下,他只能和荀雪枝下樓去,在附近找間餐館吃飯。
誰知道,林敬鳴和荀雪枝剛剛進餐廳,一個大漢的身影映入他們眼簾。
這大漢已經四五十歲,一頭亂蓬蓬的頭髮就像雞窩一樣,看起來非常凌亂。而且,這大漢的眼睛是赤紅色的,似乎好幾天沒有睡覺一樣。林敬鳴一皺眉,不禁看向荀雪枝。
荀雪枝的老爸,林敬鳴只在照片上看過。這個大漢雖然和照片上的人有些神似,但形象明顯差遠了。如果非要形容,那照片上的他就是他輝煌的時候,現在的他則是破產後的樣子。
可林敬鳴的目光,荀雪枝並沒有感覺到。她愣愣地看向大漢,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看這個樣子,大漢多半就是荀雪枝的父親,林敬鳴的便宜“岳父”了。
林敬鳴嘆了口氣,想道:“唉,照片上的他明明挺好的,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落魄,好像老了幾十歲呢?”
不等林敬鳴細想,荀雪枝已經撲了上去,血濃於水的親情將他們緊緊繫在了一塊兒。
雖然說,荀雪枝父女已經分開兩個月,但這種的分別並沒有反淡化他們的感情,反而讓他們變得更加思念,在乎彼此。林敬鳴在不遠處默默看着,想道:“感情,感情,人世間就是因爲有了感情,才變得多姿多彩的,何苦爲了些許矛盾爭吵不休呢?”
林敬鳴剛想到這,荀雪枝的老爸看了過來,兩道火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林敬鳴渾身一緊,頓時有種被人當成獵物的感覺。他想道:“這荀雪枝到底跟她老爸說了什麼啊?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勁?”
荀雪枝帶着他老爸,緩緩走了過來,落在林敬鳴身上的目光也變得越來越灼熱。林敬鳴情不自禁地後退一小步,一滴汗水沿着他的鬢角滴下來。
走到林敬鳴的面前,荀雪枝介紹道:“爸,他就是林敬鳴了。”
這荀雪枝的老爸同樣沒見過林敬鳴的真人,雖然這世上有叫照片的玩意兒,但照片中的人總是和真人有差別的。這大漢打量林敬鳴一番,說:“有什麼話,我們回家再說吧。”
林敬鳴點點頭,鬆了一口氣,同時又爲自己剛剛那巨大的壓迫感感到不解。他撓頭道:“真是奇怪,這傢伙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箇中年人啊,爲什麼會給我這麼大的壓力?難道他和老趙一樣,也是隱世的高手?”
可這種想法剛剛出現,就被林敬鳴打消了,因爲這大漢走路的動作不對。
如果真是老趙那樣的高手,走路的動作早就變得和常人不一樣,這是無法掩飾的。就像成語故事中說的邯鄲學步一樣,一個高手一旦適應那些穩健的步伐,就算刻意掩飾也逃不過林敬鳴的眼睛,因爲他們早就忘記原來的走路動作了。
想來想去想不出結果,林敬鳴只能將這算到長輩對晚輩的壓力上。他撓撓頭想:“難道我真把他當成自己的岳父了?可我和荀雪枝只是演戲的好不?”
這餐廳離荀雪枝的家並不遠,林敬鳴只是胡思亂想了一陣子,目的地就到了。
林敬鳴看着荀雪枝家的大門,總覺得這門口就像張開的虎口,等着將他吞進去。
荀雪枝見林敬鳴愣在門口,不禁嬌嗔道:“敬鳴~”
林敬鳴回過神來,點頭道:“哦哦哦,我馬上就來。”
當下,他只好硬着頭皮跟進去,心裡的壓力變得更加明顯。隱隱約約間,他似乎覺得周圍有無數高手盯住他,只要他動一動就會對他展開必殺的攻擊。
他苦着臉嘀咕道:“真是奇怪的感覺,早知道就不演這戲了。”
荀雪枝狐疑道:“敬鳴,你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
荀雪枝的老爸坐在一旁,細細審視林敬鳴。林敬鳴剛擡頭,他就問道:“林敬鳴,對吧?算上今天,我女兒離開家已經兩個多月了,這兩個多月來,她不會都在你家住吧?”
這個問題,林敬鳴和荀雪枝早就對過口供,所以立刻回答道:“是在我家住,她離家出走之後沒地方去,口袋裡又沒有錢,所以第一時間就找到我了。”
“嗯,那你們一起住了兩個多月,不會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說到這,大漢眼中射出兩道寒光,彷彿可以將林敬鳴給洞穿。這年頭,做老爸的聽說女兒找到男朋友,第一感覺就是辛辛苦苦種大的白菜被豬給捅了,即使那男朋友是高富帥也一樣。
雖然他早就讓荀雪枝找林敬鳴去,但聽說他們已經同居兩個多月,難免還是會有這種感覺。
林敬鳴不知道他的想法,卻隱隱感覺到他的不爽,說:“沒有沒有,我們什麼事都沒做。”
“什麼?你們什麼事都沒做?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這麼慢熱?想當年,我和雪枝娘第一天認識就洞房了。”
“轟隆隆。”
林敬鳴只覺得腦中響起陣陣炸雷,把他雙耳震得嗡嗡作響。不得不說,這大漢實在是太彪悍了,認識第一天就……
林敬鳴汗了一把,想道:“我勒個去,哥有幾個女朋友算什麼啊?這大叔纔是色狼中的典範啊。”
大漢感覺道林敬鳴、荀雪枝詭異的目光,哈哈一笑又補充道:“你們別這樣看着我,我和雪枝娘是別人的介紹的,結婚那一天才真正認識。”
原來是盲婚啞嫁!
林敬鳴長出一口氣,想道:“嚇死我了,便宜岳父大人你說話別喘氣好不?”
大漢沒管林敬鳴二人的想法,說:“總而言之,你們年輕人要積極一點,別搞什麼戀愛馬拉松。別人都說人的感情有三年之痛,七年之癢,時間長了反而不好結婚。”
林敬鳴點點頭,應付道:“我知道的。”
荀雪枝紅着臉白她老爸一眼,那嬌羞的模樣可愛極了。可大漢就像沒看到女兒的窘迫,還哈哈笑道:“你們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我看你們還是今天就把事情辦了吧。這裡的空間留給你們,我下樓吃飯去。對了,你們的飯,我待會兒會拿回來的,不要吝嗇體力,我還想着抱孫子呢。”
說着,大漢離開了。林敬鳴、荀雪枝傻坐在大廳裡,還沒反應過來。
過了好久,林敬鳴嘴角抽搐道:“荀雪枝,這真是你老爸麼?好彪悍,我懷疑你是不是他親生的。”
荀雪枝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怎麼辦?他讓我們做那個……我們不可能真的……做吧?”
林敬鳴滿不在乎地說:“我是沒意見,反正我沒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