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裡的刑具多半是羅玉姮沒見到過的,有些更是她想都想不出的酷刑,羅玉姮坐在上位,雙手握拳冷眼看着周嶽峰皮開肉綻鮮血橫流,起初周嶽峰還能受着,兩道刑具一用,他暴露了他的真實的面目,威脅、謾罵、詛咒不絕於耳,阿飛想堵上他的嘴,被羅玉姮制止。行刑的人都是最知道怎樣讓人痛苦卻又不取人性命的,這些人又都是曾經受過羅榮華和羅榮卿恩惠的,對周嶽峰的仇恨不亞於羅玉姮。他們巧使勁,周嶽峰痛的只有力氣呻、吟,哪裡還有罵人的力氣。
周嶽峰的慘絕人寰,羅玉姮看得心驚膽戰,每一道刑具上身,她都會閉上眼睛,想到她家人就是死在他的手中,她又狠狠的睜開雙眼。
兩個時辰後,一桶鹽水潑在昏迷的周嶽峰身上,周嶽峰一聲慘叫,恢復意識。
“周嶽峰,這裡的刑具比皇宮中的刑具要多的多吧,你可以慢慢考慮,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多試幾種。”
“殺了我吧。”周嶽峰虛弱的說道。
“你若說出幕後真兇,我會如你所願。”
“我沒有殺你家人,你讓我說什麼。”
“周嶽鋒,我有的是時間,也有的是耐心。我會留着你的性命,直到你說爲止。”
羅玉姮背轉過身,周嶽峰的慘叫聲再次響起,羅玉姮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可他並不是真正的兇手,她若想報仇,必須留他性命。
一直到深夜,周嶽峰也沒說出什麼,羅玉姮疲憊的從地牢裡出來,謹言上前爲她批了一件大衣,開口道:“羅家商號的幾個理事都來過了,周家、歐陽家也派人過來了,劉家、孫家、顧家這幾家素日於周家交往不錯,又與羅家也說得上話,下午的時候,也派人過來了,周小姐和馬公子還在門外,都被我們擋住了。”
這些都在羅玉姮的預料之中。
謹言見她不說話,又繼續說道:“許將軍,也來了,我們勸不走。”
提起許墨,羅玉姮想到了他母親的哭求,心裡有些煩躁。
謹言試探着問道:“許將軍已經等了三個時辰了,小姐,要見嗎?”
羅玉姮閉上眼睛,狠心道:“不見。”
羅玉姮避開了等候的許墨,悄悄回了小院,待她洗漱完後,謹言過來回話,許墨走了。
羅玉姮今晚不需要人守夜,她打發了所有人,一個人坐在牀上靜靜的等着。
一盞茶後,一個人破窗而入,羅玉姮波瀾不驚,守在院子裡的人想衝進去,被阿飛阻止了,阿飛看了看謹言,謹言點了點頭,阿飛撤離了所有人。
“你這是第幾次破窗而入了?”羅玉姮問道。
來人是許墨。
“你不見我,我只能如此。”
羅玉姮看了看許墨,他又憔悴了不少,她說道:“我即不想見你,你又爲何逼我。若不是謹言提前知會了阿飛,你這樣闖進來,不死也傷。許墨,你就不能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嗎?”
羅玉姮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許墨一把摟進懷裡,羅玉姮雙手垂在身體兩側,任由他摟着,沒有半分迴應。
許墨抱了許久,直到自己的胳膊酸了,他才鬆開羅玉姮,羅玉姮靜靜的看着他,看着欲言又止的他,羅玉姮問道:“你深夜闖進來,不會就只是爲了抱抱我吧,有什麼話就說吧。”
“姮兒。”
羅玉姮的手扶在許墨皺起的眉頭上:“這眉間多少愁,何時才能結束!”
許墨握住羅玉姮的手,道:“很快就可以都結束了。”
羅玉姮笑笑,抽出自己的手。
許墨看着她,問道:“你抓了周嶽峰?”
“是。”
“他是朝廷朝廷命官,你這麼大張旗鼓的抓他,是在挑釁皇族,你這是在給自己樹敵!”
“他殺了我大伯和大伯母,我大哥也是拜他所賜。”
許墨有些驚愕,羅玉姮猜測說:“說不定我爹和我哥的死,也和他有關呢。”
“姮兒,沒有證據,這話可說不得。”
“沒有證據我也不會當衆綁了他。”羅玉姮靠近許墨,她很想聽到他信任的話,很想他能毫不猶豫的站在他這一邊。
“他沒理由這麼做。”許墨有些閃躲。
“與其說他沒理由,不如說他沒這個能力。”
許墨的眉頭,越鎖越深,臉色也變了。
羅玉姮逼近他,問道:“你也想到是誰了吧?從羅生堂鬧事,到我大伯前去處理,再到我大伯遇害,這是一個陰謀,一個事先就精心布好的局,要想布這樣一個局,他周嶽峰根本就沒這個能力。舉國上下,能做到這一切的,又敢做這一切的,只有一個人。”
“姮兒。”許墨打斷羅玉姮的話。
羅玉姮從他躲閃的眼中看到了逃避,羅玉姮皺眉,道:“你不信我?”
許墨抓住羅玉姮的肩膀,道:“姮兒,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沒有證據,萬不可胡亂猜測。”
羅玉姮甩掉許墨的手,一步步的後退,許墨的不信任讓她情緒有些激動,“我早知道你會這樣說,還傻傻的希望,希望你會相信我,你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我這一邊。”
“姮兒。”
“你不要過來,就站在那裡,你不要過來。”羅玉姮伸手做了一個停止的動作,她擡起頭時,眼淚已經掛在了腮邊,“許墨,我想有一個人能陪着我,我想你能陪我,我不需要你爲我做什麼,我只是希望,只是在我無助的時候,你能,你能站在我這邊,只是站在我這邊,讓我不再是一個人,讓我不再覺得自己只是一個人。只是這樣,就只是這樣而已。”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一直都在。”
羅玉姮從未哭的這麼傷心過,她一邊後退一邊搖頭,“不,你不在,你一直都不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從來都不在。皇上爲你和霓裳賜婚的時候你不在,我被你家人逼着離開你時你不在,我被衆人謾罵的時候,你也不在。許墨,你是我想託付終生的人,我唯一深愛的人。可自始至終,你都讓我覺得,我只是一個人。”
許墨頹然道:“我以爲我成了將軍,就有了能娶你的資本,我想用我自己的實力來保護你。可是,這個將軍的官銜也成了你我的阻礙,姮兒,我無數次想丟掉這個官銜,我也無數次的幻想,拋下一切,帶着你離開,去一個只有我們,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可是,他們用我家人的性命和我族人的生死來威脅我,我可以走,可我的家人呢,我的姐姐呢,他們走不了,我不能爲了自己讓他們身陷險境。姮兒,他們是我的家人,我做不到對他們的生死置之不理。”
羅玉姮哭着哭着就笑了,“是啊,他們是你的家人,你割捨不掉的親人。可我呢,許墨,我等了你那麼多年,盼了那麼多年,就只等到一句,他們是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