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姮看不到他們的表情,她只聽羅榮卿說:“羅生堂早已變質了,明面上依舊由羅家在掌控,可大哥這個總堂主做的多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人像蛀蟲一般,永遠都喂不飽,羅家被他們拖累了多少年了,羅家的子孫折在羅生堂的有多少,這羅生堂,真的不應該再存在下去。”
“我們都知道它不應該存在下去,可你太着急了,羅生堂弟子遍佈諸國,一個不小心,會天下大亂的。你何必非要急於一時?”
“羅家的下一代只有逸琛、軒明和姮兒,我不能讓他們再爲羅生堂所累。”
“你真能確保三個孩子的安全?”
“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承擔!我只要姮兒安全即可,許墨人不錯,肯爲了姮兒努力,只要他能把姮兒放在心裡,就沒有人能傷的了她。”
聽到羅榮卿如此偏愛自己,羅玉姮鼻子酸酸的,她揉了揉鼻子,後退了幾步,朝着院子裡大喊了一聲“娘”,等了一會之後,才一把推開玉翎苑的大門。
兩人都站在院子裡,羅榮卿只披了一件外袍,羅玉姮看到羅榮卿和以往一樣,立馬變成了乖乖女。
“一點規矩都沒有,慌慌張張的,還有沒有一點女兒家的樣子!”羅榮卿一如既往的疾言厲色。
“再沒規矩也是你女兒!”羅玉姮嘟嘟囔囔的說道。
“你說什麼?”羅榮卿皺眉。
院子外的偷聽,讓羅玉姮有了底氣,她走到慕容馨兒旁邊,對羅榮卿說:“我大伯說了,我的頑劣跟您小時候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不要老是說我不好,就算不好,多數也是像您。”
“你。。。”羅榮卿竟說不出反駁的話。
慕容馨兒忍不住笑出了聲,見羅榮卿變了臉色,慕容馨兒趕緊岔開話題,問羅玉姮:“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
慕容馨兒看了看羅榮卿,羅榮卿不自然的別過臉去。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纔回來,剛到門口。”
慕容馨兒哦了一聲,羅玉姮知道她在幫羅榮卿試探她可有聽到什麼,她故意問:“那麼在意我什麼時候來的,您和爹是不是再說什麼秘密,說給我聽聽唄。”
“既是秘密,哪能說給你聽!”慕容馨兒說。
羅玉姮走到羅榮卿面前,說:“我爹的秘密可多了,我大伯要不說,我都沒想到,我爹小時候也是頑劣不服管教的,對吧,爹!”
“你有完沒完?”
羅玉姮嘟了嘟嘴,說:“您一發火,我就完了!”
羅榮卿皺着眉頭,在發火與不發火之間徘徊着。
羅玉姮突然抱住羅榮卿,羅榮卿對這親密的方式,似乎有些不習慣,她神情錯愕,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羅玉姮說:“我今天出去的時候,看到一個父親把女兒扛在肩頭,我那時候想,我小時候您肯定也這樣疼我。只是,我沒有成爲您預想中的樣子,讓您失望了。爹,姮兒雖然不能讓您滿意,但姮兒會努力做到最好,姮兒會努力成爲您的好女兒!”
這煽情的話是羅玉姮發自肺腑的,但是羅榮卿卻有些無所適從,就連慕容馨兒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羅榮卿看着慕容馨兒,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窘迫。
抱了好一會,羅玉姮鬆開羅榮卿,她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走到慕容馨兒身邊,說:“那個,爹、娘,已經很晚了,你們早些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羅玉姮故作鎮定的走了出去,出了大門,她長長的鬆了口氣,想起剛纔的話,她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可這話總要讓他知道的!
羅玉姮走了,羅榮卿才反應過來,他問慕容馨兒:“我們剛纔說的話,這丫頭真的沒聽到?”
“應該沒有吧,姮兒是個直性子,藏不住事的。”慕容馨兒說。
“那她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慕容馨兒猜測道:“聽姮兒的意思,她應該見過大哥,或許是大哥跟她說的。”
羅榮卿稍稍鬆了口氣。
慕容馨兒輕嘆一聲,說:“你們父女倆還真是,一個正常的父女相處方式,一個落荒而逃,一個又疑神疑鬼的。”
“好了好了,回房吧,天有點涼,別受涼了。”羅榮卿將外袍披到慕容馨兒身上,羅榮卿心情不錯,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他高興,慕容馨兒更開心。
兩天後,大軍在一陣鑼鼓聲中浩浩蕩蕩的出發,沭陽城的百姓夾道歡送,一大早人們就爭相來到主道旁,即爲將士加油助威,也爲了一睹皇上真容,還有人是爲了看那威風凜凜的將領,皇上親自送至城門外,目送大軍遠行。
羅玉姮躲在家裡,聽着外面傳來的鑼鼓聲,此刻,許墨一定騎着高頭大馬走在隊伍前端,他肯定收到了不少女子傾羨的目光,但想到他的心裡只裝着她,羅玉姮覺得自己很幸福。羅玉姮很想去送他,去看他威風凜凜的樣子,但是她答應他要在家等他的,最多也就兩年,只要在等兩年,他們就再也不用分開了,這樣想着羅玉姮心裡稍有安慰。
羅玉姮在屋子裡擺弄着花草,聽到羅逸琛和羅軒明由遠及近的說話聲,羅玉姮嘴角上揚,想到一個主意。
敲門聲響起,羅玉姮悄悄躲到帳幔後面,然後說了聲:“進來。”
兩兄弟進了房間卻不見羅玉姮的人,兩人繞過屏風,牀上的帳幔垂了下來,兩人還想着怎麼大白天的睡覺了,掀開帳幔,裡面卻沒人,兩人一轉頭,一個慘白色的臉孔出現在他們面前,兩人剛擺好架勢,正準備動手,身後的人哈哈大笑,仔細一看,卻是帶了面具的羅玉姮。
兄弟兩個無奈的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的妹妹怎麼就不能像別人家的妹妹一樣呢!?
羅軒明搶過羅玉姮手中的面具,罵也不是,不罵又生氣,他將面具往牀上一扔,怒道:“幼稚!”
羅玉姮不以爲意的說道:“幼稚也嚇到你了!”
羅逸琛無奈的嘆了口氣。
羅玉姮也不理會他們,徑直穿過屏風,繼續擺弄她的花草。
“你什麼時候有這種雅興了?”羅逸琛問。
“無聊,總得找點事做,打發時間。”羅玉姮繼續剪着一盆已經修剪很好的金錢木。
“再剪,它就要成禿子了。”羅軒明毫不掩飾指出她的不足,“你壓根就不是這塊料,大小姐,求求你,放過它吧。”
羅玉姮瞪了他一眼,繼續手中的動作。
“今天大軍出發,你怎麼不去送送許墨?”羅逸琛問。
“那麼多人,我去了他也看不到,再說了,一年之後就回來了。”羅玉姮剪掉一片葉子。
“一年,真的能回來?”羅逸琛問。
羅玉姮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看她大哥,又看了看她二哥,兩人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羅玉姮朝他二人揚了揚下巴,問:“你們想說什麼?”
兩兄弟相互看了一眼,羅軒明小心翼翼的說:“這一仗,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沒個兩年根本結束不了!”
“我知道。”
“你知道?”
“你知道?”
羅玉姮點了點頭,說:“許墨都跟我說了。”
“那他當着爹的面,讓你等他一年!”
“那又怎麼樣?爹默許了!”
“大哥,看來是我們兩個人想多了。”羅軒明道。
羅逸琛點了點頭,道:“我們還以爲你是難過,所以不去送他,本來想過來安慰你的,現在看來,確實是我們想多了。”
“他讓你等他,二叔竟然默許了,看來,二叔是同意你們兩個的事了!”羅逸琛道。
羅玉姮但笑不語。
羅逸琛和羅軒明搖了搖頭,羅軒明故意嘆了口氣,酸酸的說道:“女大不中留,這還沒怎麼樣呢,對我們兩個哥哥都似理不理的了。”
羅玉姮又剪掉一片葉子,這根枝上好像真的禿了,羅玉姮眉頭一皺,轉頭瞪着他們,沒好氣的說:“都怪你們,我的花都剪壞了!”
“關我們什麼事?”羅軒明一臉的不解。
“怎麼不關你們的事,如果不是你們在旁邊吵,我就不會分心,不會分心,我就不會剪錯。”
羅軒明想跟她理論,被羅逸琛制止,“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的錯,我們不在這吵你了,您慢慢剪。”說完,他拉着羅軒明向着門口走去。
羅軒明經過羅玉姮的時候,還特意退了回來,心疼的摸了摸金錢木,說:“姮兒,真的,二哥求你了,放過這些花花草草吧,你真的不是這塊料!”
待羅玉姮要發作時,羅軒明快步離去,兩兄弟疾步往外走。
“你幹嘛故意惹她!”
“誰讓她不講理的。”
“惹急她了,倒黴的不還是我們兩個!”
“咱們這兩天就跟着我爹,看她敢不敢橫!”
“這也是個辦法!”
。。。。。。
兩兄弟的聲音漸行漸遠,房間裡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羅玉姮,待聽不到她兩位哥哥的聲音後,羅玉姮將剪子放在花架上,看着那根光禿禿的枝條,好像她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