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將至,慕容老夫人讓羅玉姮負責張羅新年事宜,羅玉姮接管之後才發現,要想管理好一個家是有多麼的不容易,大事要決斷、小事也要過問,就連過年的那些菜品都要一一斟酌,更別提丫鬟婢女的賞錢和走親訪友用的禮物了,羅玉姮何時弄過這些,看着那些等她審驗的單子,她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看到她焦頭爛額的樣子,林雪心情大好,時不時的帶着婢女出去玩耍,偶爾還要在她面前炫耀外面有多麼的熱鬧。
看着幸災樂禍的林雪,羅玉姮會心一笑,她不找她麻煩,她已經很知足了。
羅玉姮被過年諸事牽絆的都半個月沒出過慕容府的大門了,林雪還故意在她面前講各種過年的新鮮事,羅玉姮越是沉默,林雪講的越是繪聲繪色,沭陽城的年關有多熱鬧,她能不知道,別說出去玩了,如今她忙的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雖說羅玉姮沒有管家的經驗,可她身邊的謹言和珊瑚是能幹的人,又有慕容韓宇幫襯着,新年的各項事宜安排的也算是井然有序,慕容老夫人還算滿意,這個新年,除了原本看笑話的林雪有些心不在焉,每個人都過的很開心。
元宵佳節,羅玉姮上午在廚房裡學着做湯圓,下午陪慕容老夫人去寺廟祭拜,晚飯後,不等慕容老夫人安排,慕容韓宇便拉着羅玉姮去賞花燈了。
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林雪眼睛裡噙滿了淚水。
慕容老夫人心疼外甥女,“還是雪兒乖,知道陪外婆。”
“哥哥眼睛裡、心裡只有羅玉姮。”
慕容老夫人摸了摸她的頭,說:“她是你大嫂,是你哥哥的妻子,你哥哥心裡有她是好事。”
“可她心裡有哥哥嗎?”林雪越想越覺得慕容韓宇委屈,“虧哥哥對她那麼好,她的心裡卻裝着別人。”
“這話不可亂說,”慕容老夫人嘆聲氣,正色道,“你這是在讓你哥哥找難堪。”
林雪咬着嘴脣,“她根本就配不上哥哥。”
慕容老夫人語重心長的說道:“雪兒,你哥哥他已經成親了。”
林雪恨恨的說:“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你不可胡來,不管你喜不喜歡,她都是你大嫂,是慕容家的人,她和你哥哥一樣,都代表着慕容家。”
林雪看了看慕容老夫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十五的月亮像天上開的一扇窗,一扇窺探人間歡樂的圓窗。
元宵佳節的沭陽城張燈結綵,燈籠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芙蓉街的人羣熙熙攘攘的,慕容韓宇牽着羅玉姮的手,怕她被人羣衝散。他們看了花燈,猜了字謎,慕容韓宇贏的彩頭,沐風和阿飛都拿不下了。羅玉姮聽到珊瑚跟謹言說,慕容韓宇從來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以前是陪林雪,現在和以後都是爲了她,羅玉姮裝作沒聽到,任由慕容韓宇牽着她的手,把她護在身後,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不遠處的河邊聚集了很多人,他們在放水燈向水神祈福,見羅玉姮向那邊張望,慕容韓宇便散了那些彩頭,只留下一支流蘇珠花,親手戴在羅玉姮的發間。兩人來到水邊,沐風和阿飛提了幾個水燈過來,點亮燈芯,水燈入水,羅玉姮像其他人一樣閉上眼許願,砰的一聲,羅玉姮睜開眼睛,煙花讓原本就明亮的夜空變得更加的豐富多彩,煙花的光芒也讓她看到河對岸的許墨,許墨的旁邊還站着霓裳,他們都看着這邊,很明顯,他們也看到了她。
霓裳的臉色不好,羅玉姮不想惹麻煩,她拉着慕容韓宇離開,還未走出多遠,就聽到霓裳喚了聲“羅姐姐”。
“我是該叫你羅姐姐呢,還是叫你慕容夫人呢?”霓裳笑盈盈的走來。
姐姐,羅玉姮聽着着實彆扭,“還是叫我慕容夫人吧。”
“慕容公子。”霓裳欠了欠身子。
“郡主,許將軍,這麼巧。”慕容韓宇還禮。
許墨拱了拱手,悄悄看了羅玉姮一眼,對霓裳說:“你既然要出來,那就去其他地方看看吧。也別耽誤人家的時間了。”
“叫人家可就見外了,”霓裳挽住羅玉姮的胳膊,很是熟絡的說:“我可一直把慕容夫人當姐姐的,羅姐姐,你不會成了慕容夫人之後,就和我疏遠了吧。”
羅玉姮欠身,不自覺的抽出胳膊,說:“郡主是天之驕女,我一介草民,哪裡擔得起您這一聲姐姐。”
“姐姐可真會說笑。”
“霓裳,”許墨說道:“你不是要去看雜耍嗎,我們現在就過去吧,去遲了人聚的多了就看不到了。”
霓裳笑道:“你剛纔還說不想去呢,怎麼現在那麼着急要過去?”
許墨皺了皺眉,霓裳仿若沒看到一般,“羅姐姐,我們一起去看吧,今年的雜耍聽說請來了不少外域人呢。”
“真不巧,我跟姮兒說好了,要去看花船,可能沒辦法陪二位一起去看了。”慕容韓宇說道。
“那就不打擾二位了。”許墨扯了扯霓裳的衣服,霓裳看了看許墨,故意說:“那真是可惜了,多好的機會,本來可以一起觀賞的。”
“我們先告辭了。”慕容韓宇牽着羅玉姮向人羣中走去。
許墨和霓裳並肩走着,兩人的臉色都很不好。
“就不回頭看看,既然見了,又何必強撐着,看一眼,又不會怎麼樣。”
許墨寒着臉看了她一眼,說:“你想來,我便陪你來了,既然來了,又何必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是陪我,還是想見她?”
許墨說:“我不知道她在這裡。”
霓裳悲從中來:“沭陽城就這麼大,今天又是元宵節,她不在這裡,還能在哪裡,呵,平時我讓你陪我出來,你總是百般推脫,今天你卻主動帶我出來!許將軍,你是早就算好了吧,你心裡終究放不下她,即放不下,就去找她,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去找她,何必非要在我眼前,往我眼睛上戳呢。”
從他們成婚,這樣的猜忌只多不少,許墨早就習以爲常了,他原本不想解釋,又怕會牽連到羅玉姮,他冷漠的看着街上的人來人往,說:“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要愛說,自過完年後,娘就我們的過去,更放不下對她的偏見。霓裳,如果你一直不相信我,一直對我心存懷疑,那我們還能繼續生活下去嗎?”
他的聲音冷的就像一塊冰,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冰渣,刺激着霓裳薄弱的神經,她突然拉住許墨,看着他陌生又疏離的眼神,她害怕了,她着急的解釋道:“許墨哥哥,我不是故意要說這樣的話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要一看到,一看到她,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她是你的心病。我。。。。。。我。。。。。。我是太在意你了,許墨哥哥,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你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好不好,我一定會改的,真的會改的。”
許墨一直記得羅玉姮的話,他負了她,不能再負了另一個愛他的女人,他也試着讓自己接受她,可是,每當他想靠近她時,她總會讓他離她更近一些的腳退回去,她的猜忌和懷疑已經讓他失去了耐心。
看着她驚恐受傷的眼神,許墨內心毫無波瀾,他輕輕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她不是我的心病,是你的心病。”
霓裳怔在原地看着他在人羣中的背影,他就像她的太陽,無論在哪裡,無論有多少人,她總是能一眼就找到他,這個男人是她一生的追求。
他說的沒錯,她是她的心病,是病就得治,是病就一定能治好,霓裳的眼神變得陰鷙起來,她快步去追許墨,走到他跟前時,她依舊是那麼的小心翼翼。